第2章 重生（1/1）
好吵。
耳边像是有人在争执着什么。
声音越发清晰。
“早知道她会得这个病，当初就不该要她，钱没赚到几个，花的倒不少”中年男人大着嗓子嚷嚷道。
“这，她不是还能做什么直播赚点钱嘛，有总比没有好”女人声音低地的，含着委屈。
“以后她直播赚的，你全都要来，存着给咱儿子上大学娶媳妇儿”男人的声调高了几度。
“咚咚咚”像是什么东西敲击地面的声音，随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哎呀，你们都少说几句，砚砚还在睡着，别再吵她了。”
“砚砚？”只有奶奶会这么喊她，可是奶奶早在自己大三的时候就去世了。
等等，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像是听过？
苏砚在一团乱麻似的脑中不断过筛着信息。
刚上A大时，齐捺注册的短视频账号凭借着某次偶然上传的苏砚的吃播视频一炮而红，人气扶摇直上。
后期她拉着苏砚和付亦一起制作，苏砚负责吃，付亦和齐捺负责运营服务和现场控制等。
人气是靠苏砚吃起来的，但是苏砚每月却只有很少的辛苦费。
一场吃播50块。
因为付亦，苏砚甘之如饴，也成功的将自己吃成了一个快两百斤的胖子，各种肥胖疾病也随之而来。
她突然灵光一现。
在A大上大二时，自己曾因过胖导致得心肌病而大病过一段时间。
现在想来，就是那时候了。
外面好吵。
头好痛。
苏砚微微摇了摇头，还是先弄清楚当下的情形吧。
是了，记得那次恰逢暑假，隔天，她被同乡同学送回家了，还叮嘱她爸妈要她好好休息。
那时候奶奶还好好的，就是这样为了自己而争执的，一字不差。
难道？
苏砚缓缓睁开眼，果然是在熟悉的房间里。
头顶是那顶因使用了多年而微微泛黄的老式棉蚊帐，此刻帐帘被放下来了，给苏砚围了一方保护的小空间。苏砚抱着枕头猛吸了一口气，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苏砚忍不住一把拉起薄薄的盖单，把头埋在里面，狠狠的吸了几口这味道。
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过了，苏砚的眼睛里微微的有泪光。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苏砚先看到的是一支黄棍拐杖，没有任何装饰的孤零零的一根棍子。
是了，是那个唯一把自己放在心尖尖的人。
苏砚一看到那根拐，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决堤而下。
她胖胖的身体一抖一抖，在极力克制着，却还是有丝丝的呜咽声从捂着嘴的手缝中溜了出来。
那拐一下下急切的敲着地面，声音越来越近，一只松弛的布满皱纹的手掀开棉帐一角，“砚砚，别听那些混账话，奶奶在，有奶奶护着你呢，别哭。”
苏砚听到这日思夜念的声音，猛地一下扑入来人怀里，闷闷的重着后鼻音撒娇：“不是，砚砚只是太想你了，真的太想了”。
这话听的老太太爽朗的开怀大笑，一下一下轻拍着苏砚的背“哎呦，哭的凶，嘴却像抹了蜜似的。”
怀里，苏砚闭了眼，静静的感受这这个久违的拥抱。
既然，上天可怜我，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这一次我定要重新来过。
苏砚坐在床上捋了捋久远的回忆。
这是大二的暑假，开学就是大三了。
记忆里这个暑假过的很充实。
那时候经付亦提议，在自己的多番撮合之下，陆斐爱上了一个人——许烨。
彼时“KD”等短视频平台正在发展初期，
红利的风口上，各种ip孵化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毛了出来。
而许烨就是这其中一个孵化公司的创始人。表面上许烨是年轻有为、多才多艺的单身成功人士，实则早已成家，凭借妻子裙带才创立的这家公司。
那时候，奶奶就喜欢坐在门口那棵大榕树下，悠悠的摇着扇子纳凉。
而那时候的自己，只因为付亦提了句织出来的围巾才是真正的手工定制，便大夏天的躲在没有空调的屋子里，满头大汗的偷偷给他织围巾。
“还好，不迟，一切都还还得及。”
自己还没有胖到200斤，而奶奶，也还在身边。
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先带奶奶去做个检查，上辈子奶奶就是因为突发的脑血栓去世的。
现在想来，早在之前，她就偶尔叨咕自己老了，头晕，像是前期症状，只是自己那时并未在意。
至于陆斐，苏砚叹了口气，还得慢慢筹划，毕竟这丫头有点恋爱脑。
苏砚轻轻咬着还没有完全恢复血色的下唇，低着头默默沉思。
门忽然被猛的推开，“你这也躺了够久了，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干，你快去把碗洗了，廊上还有一堆衣服在那，运动运动也能减减肥，我是为了你好”略尖锐的嗓音响起。
苏砚不用抬起头就知道，此刻倚在门边的中年女人——林萍，自己的母亲，肯定还穿着那件用自己的工资买来的蓝底碎花连裙，习惯性的叉着腰“吩咐”。
为验证自己的猜想，苏砚抬起眼皮，瞅了一眼门边。
熟悉的蓝底碎花布料。
在得到确定的答案后，默默垂着头，爬下床，走向厨房。
她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发觉自己重生的事。
之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这次，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倚在门边的林萍不满的剜了一眼走过去的苏砚的背影，叫骂道“和你说话呢，听不见吗，别以为现在能赚俩钱就了不起了，我们可也养了你十几年呢”
苏砚没有搭理。
可恨，虽然当时齐捺的账号已经做起来了，但是给自己的分红却很少，而自己每月得到的钱也几乎全部都补贴家里了，仅剩的一点除去日常在校的开支，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可能根本不够支付手术的费用。
苏砚一边刷着碗，一边歪着头沉思。
“阿砚”
清脆的声音忽地传来，一下就撞进苏砚的心里。
苏砚微怔，再抬起头时，眼眶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是陆斐。
陆斐和苏砚是高中同学，更是知根知底的好闺蜜。大学时期，陆斐也是凭借自己的化妆技能圈粉无数，只可惜，后来···
这一次，不会了。
苏砚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探出头看着眼前晃荡着马尾走过来的白净面孔。
还是当初的那个阿斐。
她急急迎过去，给了陆斐一个熊抱。
撞得陆斐直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哎呀，阿砚，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先，先放开一点，我快喘不过气啦。”
苏砚后知后觉的放开了陆斐，稳了稳情绪，将她按到矮凳上坐下。“阿斐，你来的正巧，那你尝尝我刚煮好的茶”，说罢，递过来一个盛着清亮汤底的老式大口白瓷碗。
陆斐沿着碗口轻轻啜了一口。
淡淡的荷叶清香从口中蔓延开来，盛夏的暑气似乎在这一口茶中都消了几分。
“怎么样怎么样？喝出什么茶了吗？”苏砚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盯着苏斐，期待着回答。
“荷叶茶？阿砚，你奶奶制作荷叶茶的手艺是传来了的，果然名副其实，这新制的荷叶茶光彩淡绿，味道也很是清香。”
陆斐闭着眼回味着淡淡的荷叶香味，伸出白细的食指指着眼前的茶碗道：“跟我爸上次几百块一斤买的荷叶茶口感差不多呢。”
听到此，苏砚的眼睛一亮。
“阿斐，你说我这茶拿去卖怎样？”
“这荷叶茶好是好，但咱这手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买？”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阿斐，你就陪我一起吧，好吗”苏砚拉着陆斐的衣袖摇了摇，撒娇道。
陆斐敌不过苏砚的软磨硬泡，“好好好”转而又红了耳朵垂着头呐呐道“许烨邀请我去听他新作的歌，今晚，在后海，你陪我去吧”。
苏砚闻言沉默了一瞬，“阿斐，我觉得啊，许烨他可能也不是很适合你，要不然···”
苏砚话还没说完，陆斐闷闷不乐的甩开苏砚的手：“当初你可是说那人这好那好，我好不容易看顺眼了，你怎么又变卦？”
苏砚此时恨不得给当时的自己一锤，她知道陆斐的脾气，当下劝说只怕是适得其反，陆斐认定一个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得想办法让她撞一撞，当下索性也不劝了。
于是，苏砚软了软话音，“阿斐，我只是觉得你将来的对象，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再考察考察他，只要许烨过了这一关，我就接纳他，好不好？”
陆斐闻言笑了，戳了戳苏砚的额头：“就你鬼主意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