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巨头的第1次（1/1）
“两位大人来的够早啊！”
刚踏进衙门大门刘明就发现了另外两人早已在此等候着。
“今天又不是发俸禄的时候，又不过年不过节，两位大人为何会抛下公务不做，到衙门里来当值呢？这~可不是你们的一贯作风啊！”
施施然地坐下之后，刘明轻轻品了一口热茶，貌似随意的问道。
“哈哈！刘大人，所谓能者多劳，日常政务全都交给刘大人处理，这不是出于对您的信任吗。再说了，都是为朝廷出力。刘大人的功绩皇上以及内阁诸位大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要知道您在吏部的考核可是年年上佳啊！”
眼见施银都这么说了，荣景也不甘示弱。
“就是！刘大人身为巡抚，自当督管一方政务才行。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是恰如其分！上报君恩，下安黎庶，这不是牛大人毕生所求的事情吗？”
早就知道这俩人的秉性，刘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些什么，转而将话题引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今日二位同时来到县衙，应该不是为了和我斗嘴吧。而且两位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要好了？”
“刘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施银立刻纠正了刘明的说法，“我和荣大人只是在政见上有些许的分歧，可说到底咱们都是在为皇上效力！所谓君子之争，点到为止。我们政见上的差异并不影响我和荣大人的私交。”
“施大人说的对呀！”荣景也慢悠悠的说道，“我与施大人私交甚笃，亲如兄弟。别看我俩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可归根结底咱们都是为了效忠皇上，为江山社稷真砖添瓦。所谓我俩关系不好纯粹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平日里本官听多了流言蜚语，使得判断力出现了问题。真是抱歉了！”
说罢刘明还朝着两位施了一礼。
两位大人也象征性的还了礼。场面顿时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等着别人打破这份宁静。
其实他们三个都揣着明白当糊涂呢。
如今朝中局势颇为凶险，但是他们三人的处境却完全不同。
荣景在事先得到了内部消息之后，已经在第一时间让渡自己手中的权力，交给了施银。从而达到了让自己在这场风波之中拥有一个独善其身的机会。
而施银则是傻傻的如狍子一般后知后觉，一头栽进了荣景的陷阱。大权在握的同时也如同烈火烹油，看似声名鹊起，实则备受煎熬。稍微不留神便有可能身死族灭，万劫不复！
至于刘明~可完全不在乎这些。
洋务派本就日薄西山，不论是当今圣上还是继位的新君都不会选择对他们做些什么。权势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洋务派所代表的可是大地主阶级的利益。
哪怕维新已经成功，洋务派的力量可仍旧是支撑朝堂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们手中捏着的可是整个朝廷仅有的经济命脉。
动了一个刘明可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一旦被洋务派的人认为这是一个象征的话，象征着要清洗洋务派的苗头，那么剩下的那些人很难保证自己会不造反！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皇帝一直不愿意编练新军的核心原因。
维新之前军队掌握在洋务派的手里，维新之后军队还掌握在洋务派的手里，那个新他不就白维了吗？好不容易借这个由头将他们打压下去，又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刘明而再度走回之前的老路了。
也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刘明对这两个人才有恃无恐。
说来也是厉害。
就这么一个地方，洋务派，维新派和满清贵族这三个朝堂最主要的派系都聚齐的，不得不说朝廷是懂制衡的！
同时也因为三人所处的境地和情况完全不同，三人对于同一件事情的忍耐程度你完全不一样。
许久过后，处境最为艰难的施银率先打破了沉寂。
“二位大人都是为了徐来的事情吧！”
刘明：“不错！”
荣景：“不是~”
三人相视一笑，紧接着刘明再度说道。
“新军布匹的单子，我已经决定交给徐来他们来做···”
刘明：“不行！”
荣景：“很好！”
三人又是面面相觑。
施银可不管他们是否赞同与否，直接说道。
“之前徐来主动到四民书院找到我，希望能够得到这笔订单。说真的，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可是在我看到他拿出的那张蒸汽机的设计图纸之后，瞬间我便改变了想法···”
还没等他说完，刘明毫无征兆的便打断了他。
“那一套图纸我已经拿到了，就不劳施大人费心了。”
“刘大人动作这么快的吗？还是说~十三衙门的手伸的这么长吗？”
“不可以吗？”刘明浅浅的笑着。
“当然可以！”施银连连摆手，随即话锋一转，邪魅的问道，“只不过不要去我很好奇，刘大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驱使那一帮人~”
“这就不劳施大人担心了。区区小事而已，这点面子他们还是要给我的。”即便嘴上这么说，实际上究竟付出了什么也只有刘明他自己知道。
“刘大人好气魄！不过为了一个学生，还是个纨绔子弟，刘大人居然舍得下如此重注，可真令我刮目相看。”
“施大人不也一样吗？不仅将四民书院最优秀的学生任由徐来挑选，居然还会允许他们但他的工坊任职~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刘大人言重了，要知道您也是四民书院的校长啊，如果没有您事先通气的话，这些学生估计也不会如此积极的来到徐来的招聘会上。虽说那些学生都来自于穷苦人家，虽说没有多少傲气，可傲骨还是有那么几两的~”
“施大人才言重了，如果我的话真的那么的有用，往几届的毕业生也不会纷纷按照您的指点，进入您指定的那些工坊了吧~”
就这两个人唇枪舌剑的交锋着，一旁的荣景只是静静的品着茶叶，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这些茶叶可是南方少有的贡茶，要在以前都是直接进贡给皇上的！平日里想要喝到一点可是殊为不易，如果不是今天托了施银的福，荣景还喝不到啊！
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可惜呀！”
这三个字一出两人立刻就停了下来，不约而同的问道。
“可惜什么？”
荣景指着手中端着的茶水，痛心疾首的说着。
“可惜呀，这么好的茶叶居然是往年的陈茶！这又不是普洱，越陈越香。真是可惜了呀！”
两人都被他的这个举动给气笑了，他们明明在商讨如此重要的事情，荣景居然还想着喝茶，果真是一派旗人老爷的做风。
“荣大人可有一些贪心不足了。”刘明没好气的说着，“要知道南方匪患，商路早已断绝。这些年咱们喝的茶可都是从洋人那里购买的红茶。能喝到如此上好的龙井就已经很不错了，您还想要新茶？”
说到这里刘明仿佛开玩笑似的说着：“如果真的是新茶的话，荣大人是不是会扣一个私通朱匪的帽子给我们呢？”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区区茶叶而已。再说了这些年私下与南方交易的人也不在少数，我听说就连长江防线的洋人军队，都忍不住要和朱匪购买物资呢。说不定再过两年划江而治将会成为定局！”
“您在开什么玩笑？”刘明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一帮叛徒罢了，还指望着划江而治？如果不是朝中那些人乱来，仅凭湘军和淮军的力量，就凭南方那点力量还能翻了天不成？还想划江而治？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这可未必呀！”荣景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被刘明如此反怼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湘军和淮军早已解散，两位中堂也已经年事已高，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试问如今的朝廷还有谁有两位中堂大人当年的气魄，再度组建起如此铁军！”
“不是还有八旗铁骑吗？”施银突然插话道，“想当年八旗铁骑纵横天下，荣大人难道就不想重拾祖先的荣光吗？”
“施大人又说笑了。如果旗人还有当年的悍勇，当年的太平军之乱也不会让淮军和湘军成名了。况且现在时代不同了。快马钢刀已经不再是征战天下的决定武器，当年的八里桥惨败就已经昭示了这一点。”
“施大人，时代变了呀！”
荣景可不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旗人老爷，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变化可有着相当清醒的认知。
不自大，不自卑。再遇见的任何问题他都会主动的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就如同当年他愿意追随皇帝进行变法一样。哪怕他知道双方实力悬殊，哪怕他知道皇上年轻气盛，手段稚嫩，不如老佛爷那样的老辣。可他依然愿意追随，哪怕是生死族灭他也不在乎！
因为他至少努力过了！
而现在面对施银的调笑他也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知道生气也没有用。
变法成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所愿意付出一切追随的皇帝并不是真心想要拯救这个朝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的判断。
当他知道当今皇上身体不好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痛心，而是欣喜！尤其是在得到了新军重建的消息之后，他心中的狂喜可谓是无以复加。
果然，只有换个皇帝，才能真真正正的拯救朝廷。
对于徐来的事情他不是不想插手，而是根本不能插手。
因为他有更大的目标在后面，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可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布匹商人，而破坏他之前的一切布局。哪怕亲儿子求到他面前也没有用。
在面对施银的调笑时，他还是相当的清醒。
“如果八旗铁骑仍旧有用的话，皇上这次也不会组建新军了。”
“这倒也是。”施银接过了话茬，“不过这一次荣大人不准备插手吗？我和刘大人可都是外人，即便如此我们也愿意帮徐来他们一把。涵成工坊可是您儿子的产业，您这个当爹的难道就不想拉他一把吗~”
施银的目的明显就是要将荣景拉下水！
如此简单的激将法荣景又怎么会中招呢。
“小孩子胡闹罢了，哪有什么产业部产业的。再说虽然现在旗人的铁杆庄稼没了，可朝廷的俸禄可是一分不少的发到了我的手里。加上皇帝的赏赐，下面的冰敬炭敬，足够府上的开销了。”
“那贵公子的这些动作，完全和你没关系嘛？”
“当然没关系！”荣景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孩子胡闹，我这个当爹的支持归支持，可是违背做官原则的事情，我可是不能做的！”
说着他还是装模作样的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手：“要不然这也太对不起皇上了！”
“再说了这次的订单有您二位帮扶着，三个小家伙已经是走了大运！有我没我都一样。我老了，就不出这个风头了！”
“老狐狸！”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骂到，荣景这种就是典型的钱他要赚，责任他又不想背，妥妥的老六行径。
不过在经过这番试探之后，两人也确定了这次新军的建设，这家伙大概是不会插手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只剩下了如何处理徐来的问题。
“徐来的问题施大人就不要再插手了。”刘明看了看天色，心中默默的盘算了一下今天的政务数量之后，直接对着施银说道。
“我已经写信给几位老大人了，看看时间信件应该已经到了他们的手里。不论施大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应该也改变不了几位大人的念头吧？”
施银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可这还没完，紧接着刘明再一次说道。
“这一次皇上组建新军的银子可是洋务派几位大人出的，前来的钦差大臣也是出自恭亲王府。施大人所谓的将新军订单交给徐来的承诺，可不一定能够兑现。”
施银的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施大人调用多少朝廷企业的人力呢？”
“又能给予徐来多少支持？”
“还是说您能保举他踏上仕途，并保证一帆风顺吗？”
说到这里刘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现实的人！像这样的人才也正是我，还有那几位老大人都需要的。你能给的，我们能给，你不能给的，我们也可以！”
“甚至如果这家伙争气的话，未来他的成就不可估量啊！”
刘明这话一出口，就连荣景都吓了一跳。瞧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让这家伙统领洋务派这些人呢。
徐来这小子有那么厉害吗？
施银现在可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东西，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差点将他彻底击垮。
原本以为只要打败了荣景，地方大权便会落在他的手里。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平日里一声不发的家伙才是他们中间隐藏最深的！
这家伙拥有的背景就足以抹平他现在所有的优势。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被眼前这两个家伙给算计了。
一个让他背锅，一个拿他开涮！
眼见胜负已分，其余两人纷纷起身离开了县衙。一个要去处理政务，一个要回家休息。
而被单独留下的施银却诡异的笑了。
“这一次算是你们赢了，不过~那帮老不死的，还能占着这个位置多久呢？朝廷已经在开始编练新军了，也就说明皇帝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
“哈哈！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得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