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入厂的牛马（1/1）

“荣成，你给的怎么是金条啊！”

刚一进场徐来就迫不及待的问着。那可是40根金条啊！依他对荣家的了解，这估计得是他爹大半辈子的积蓄，就这么被拿出来了？

不能够啊！

这家伙一定是说了谎，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可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还是主动拿出来的。

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荣成这家伙骗人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简涵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也傻了。

他原以为从自家库房里顺出两箱大洋来就已经够过分的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狠。

那可是两箱子金条！

简涵最胆大的时候都不敢这么玩儿的！

但是依照他那惊奇的脑回路，第一时间想到的可不是怎么样把钱还回去，他是恬不知耻的问着。

“兄弟，你是怎么做的偷拿这么大一笔钱，没被你爹打死的？教教我呗~”说的时候，没见着简涵脸上的谄媚都快要溢出来了。

“滚！我都说了这是我爹让我拿出来的，这一次我没偷！”荣成没好气的辩解着，他此刻还在不住的消化着他爹说的那些话，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懑。

堂堂的一方大员，朝廷的封疆大吏居然都在想着留后路这件事，还有那么多的旗人，不想着保护朝廷，就想着自己那点家业，难道这朝廷真的要完了吗？

不过转念之间他便再次振奋的精神。

“那又如何呢？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赶紧的，咱们床铺不好的话今晚可要睡地板了！”见荣成一直在发呆，徐来直接一脚教他做人，“你该不是连铺床都不会 吧~”

“这个~~”荣成满脸的不好意思，随即一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两货不也~~什么情况！

只见徐来和简涵快速的铺好了床铺，并一脸看戏的瞅着他。表情中分分角角无不透露着戏谑~

“你们俩怎么会的？”

“很奇怪吗？这种事不是有手就行嘛~”话虽这么说，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人肯定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荣成自然也看出来了，也不过多的跟他们纠缠。照着他们的模板有样学样的做了起来。

很难吗？肯定不难啊！

对于从来没有做过的人来讲这点事情只需要稍微看一下就知道了，又不是做什么光刻机！

“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呢？总不能就一直住在这儿吧~”

艰难的铺完床之后，荣成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成果之上，毫无形象的问道。

帮完忙的两人也是一样的坐到一边，徐来更是毫无形象的抠起了脚。

“咱们先住一晚，明天开始，这座工坊我们要彻彻底底的了解一遍才行。必须具体到每一道工序，每一个人的家庭情况，以及~”

徐来看了一下纺织车间的方向，慢悠悠的说着。

“以及车间设备的改进，都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样啊~”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简涵依旧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是在抗拒某些事情一样，或者说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有问题吗？”荣成关切的问着，“我刚刚看你神色有些不自然~”

“确实有一点。”在自己兄弟面前简涵没有必要隐藏，“我怕我做不好！”

“怎么可能！”徐来坚定的说着，“说真的，你简大少这一次可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就说马管事贪腐这件事情，我就没想到那么多的流水账，你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出一个大致的数字。光这一点我和荣成都做不到~”

“等等！是你做不到，我还是没问题的~”荣成毫不客气的拆着台，“算学方面我可是看过圣祖笔记的~”

“行行~在这方面我是废物行了吧。”徐来也不和他争辩，依旧鼓励着简涵，“要知道账目方面，在经过马管事这件事之后，我可是信不过别人。跟钱财有关的东西，除了能力以外，更重要的是要我们信得过才行。”

“在我们周围之中有谁能比你更合适的呢？”

简涵稍稍一思索就觉得徐来说的很对。

工坊之中最重要的两个职位之一就是财权，这种位置可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

想到这里，简涵突然问到。

“马管事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落地？咱们可等着回款给师傅们发工钱呢。用别人的钱收给我们收揽人心，这种事情我可还是第1次做！”

“再有几天吧，毕竟最近衙门的事情也挺多的。我爹那里抽不出来人手。”荣成满不在乎的说道，可徐来却忍不住了。

颁赏不逾月可是稳定人心的不二法宝，普通人很少有人能做到向上理解，管理层也做不到向下理解，这是社会的常态。

如果说等到好几天之后才兑现自己承诺的赏赐，那么和现在自己先垫上的效果相对比，完全是天上跟地下。

不说别的，就说打工的时候年底发奖金和季度发奖金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员工所表现出来的工作状态也是不一样的。

在此之前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现在力足了，那还等什么？

于是徐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简涵，你能在这几天算出工坊究竟亏欠了伙计们工钱的具体数额吗？”

“几天是多久？”

“咱们熟悉完工坊之前~”

“这样啊~”简涵默默的估算了一下，“应该没问题吧，虽然人数很多，他大致不过分为几类而已，有个三四天应该就能有结果了。”

“5天，5天之后算出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听到简涵这么说，徐来心里就有底了。

荣成则是听出了一些话中的深意。

“你该不会是想咱们先把钱垫上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荣成也~”还没等徐来拽完文，荣成就差点给他跪下了。

“徐大少，我知道你丫的有一有钱就飘，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能飘到这种程度。你要是刚有了钱烧的慌吧？咱那头还没有收回来款，你这头就已经在安排了~”

简涵明白了之后也立刻就急眼了。

“不是，咱继续注资就是为了给他们发工钱？不是买设备的吗？我现在可是咱的账房先生，可不能公款挪用啊！”

“这怎么能叫公款挪用呢。”徐来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给他们解释着，“给工人发工钱不也是正常的工坊行为嘛，怎么能叫挪用呢？”

“再说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稳定人心，至于设备的事情咱先放一放哈~”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情上两人的战线出奇的统一，“你是不知道这钱来的有多不容易，为了从家里掏这些钱，我爹没差点没把我打死！你要是发给他们了连个水泡都翻不出来，那你这钱不就白发了吗！”

荣成也立刻附和道：“就是就是，你知道吗，最近家里连肉都吃不起了，我爹好歹是一方的封疆大吏，连肉都吃不起来支援咱的事业，我可不能看着你这么乱败家！”

“才散人聚的道理你们不懂啊？”

“聚的是人，散财才没有问题，可你给牛马发钱这是几个意思啊？”简涵的这句话差点让徐来一拳糊在他的脸上。

什么牛马？工坊里工作的那些人怎么能是牛马呢？

谁知简涵则是一脸不屑的说着。

“他们怎么就不是了？就算是那几个大师傅，手里虽说掌握着一丢丢的秘方，可咱们工坊没了他们就垮了？”

“不能够啊！要知道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咱大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乡下那么多人，咱只要给口吃的，什么活儿他们都愿意做，不干？不干就等着饿死吧。”

“你是没见着乡下那些欠了地主租子的那些佃农，为了进城打工甚至不惜花钱托关系，到咱的工坊里来，图的是什么？图的不就是咱这儿的待遇好吗？”

“这年头像咱这样仁义的东家可少的很呢。能给他们发奖金和补工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怎么还能让咱们给他们垫钱，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话是实话，可徐来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可是他却又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在工厂里也是一样的。

或许在老板的眼中，只有不可替代的人才配称之为人吧~

要知道曾经的他也是牛马大军中的一员，也是简涵口中不干活就要饿死的人。大环境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到了这个时代虽说身份有所转变，可难不成要他和这个时代同流合污？

不，绝不！

徐来的眼神越发的坚定。

“不，你们说的不对！人不应该是牛马。”

如此决绝的语气让两人有些猝不及防，紧接着徐来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我做定了，如果你们依旧要反对的话，那么我可以把钱还给你们~”

“放屁！”两人不约而同的骂道，“谁要你退啊？我们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徐来，这世上狼心狗肺的人到处都是，老百姓最是狡黠，平时看着唯唯诺诺的，实际上他们才是真正逐利的那一方，你的这一切的好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做过吗？”

徐来的反问让两人一时语塞。

“你们真的经历过在真心待人之后，却被人背叛的事情吗？”

这个确实没有。因为真心对他们而言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不会轻易的拿出来。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也仅仅只是分享给了少数几个人而已。

眼见二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徐来这才认真的说道：“我以国士待人，就不信他们会以仇寇待我。这天下有良心的人还是不少的！”

眼见徐来如此坚持，他们也没有在说出任何反对的话。

三人不约而同的绕过了这个问题，间接的默许了徐来的决定，简涵则是问道。

“那荣成呢？你准备让他做什么？”

“人事管理。主要掌管工人们的绩效考核。”

“啥意思？”

“之前我不是说了吗，年底的时候工坊要拿出一半的利润作为奖金发放给有卓越贡献的工人，用于激励和奖励他们的辛勤工作。而这奖金的发放多少，辛勤工作的判别标准又是什么总要有个名堂才行。荣成就负责做这个。”

还没等二人提出疑问，徐来就率先解释了。

“之前同样是马管事的事情，让我不禁重新认识了你简涵，更让我看清楚了荣成身上的特质。”

“你的头脑很清晰，也很冷静。在斑驳复杂的事件当中，能够最快找到最优的解决方案。这也就说明了你在看待事物的过程中有自己独到的理解。而通过判定最需要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我决定将这件事情全权托付给你。荣成，没有问题吧？”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荣成在听完之后立刻冷静了下来，开玩笑似的问道。

“你就不怕我处事不公？做不到完全公平？”

“我又没有让你给他们公平，只要你觉得公正就行了。在这方面我完全信任你！”说完徐来还补着一句，“作为官员家庭出生的你，御下的手段应该不会太差吧？至少肯定比我们两个强！”

“那倒是~”荣成毫不犹豫的将这话给接了下来，至于后果嘛~

看这两人鄙视的眼神就知道了。

“那你呢？”简涵下意识的问道，工坊中最重要的两个职位都被他们给瓜分了，那徐来不就彻底成了甩手掌柜了吗？

这两人可不是什么贪权之人，再说了就这么一个小工坊，权力再大又有什么用呢？正常情况下随便来个县令不能把他摁在地上随意摩擦。

他们只是觉得作为一切的发起者，徐来才是最应该手握大权的那个人。并且就之前的表现来讲，相较于他们的两个人，这个家伙才是最出色的领导人。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徐来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位置。

在之前巡视工坊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一揽子计划，对于他之后的安排心里也早就有了数。

当两人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徐来这是诡异的一笑。

“我当然是做技术总监呢~”

技术总监？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