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幻境（1/1）

牧歌的手里抓住了女人的身体，她的身体各处都传来痛意，喉咙的声音忽然卡住，泪水糊了满脸。

她进入了女孩的身体，看着地上的女人，脑子像是被撕裂，记忆如同海水倒灌，她想起来这具身体的经历。

她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八岁那年新皇登基，天下大旱三年，小小乡村的人开始逃荒之路，官路有贼兵，山路有悍匪。

为了躲避高昂的过路费，他们一行人进了山，经历了无数凶险，就差一点点路程他们就出了山林了，可是还是被一群匪徒拦下，一番拉扯厮杀，好多人为了逃命抛妻弃子，好多人为了家人被砍杀，最终女人孩子被捉出来，她的爹不忍心看着妻儿被带走，拉住匪徒的腿，磕头求饶，最终只被一刀劈在面门。

她和娘亲还是被抓了，娘为了让她活命过的更好一点，不得不委身匪首，蛰伏一年，在月黑风高之夜，放火烧了贼窝，拉着牧歌没命的逃跑。

她们被锋利的树枝挂扯，被尖锐的石头扎脚，一路上一点不敢停，一直跑一直跑，跑了两天两夜，终于出了林子终于逃了出来。

牧歌以为终于苦尽甘来，她以为终于出了狼窝。

可是城门大开，却阻止难民进入，赈灾的粥不如水，她们是灾民，是流浪的人，是乞丐，她们没有家，前面是可以寻求庇护的城，身后是随时有追兵的深渊，母亲靠着卖肉赚够了进城的银子，带着她进了城门。

她们没有家，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领，不是里写的上天的宠儿，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女子，是行走的沙包，被人欺凌，被人驱逐，娘亲再一次为了她委身乞丐头子。

天色越来越暗，娘亲很虚弱了，她把怀里的三个铜钱交给牧歌，跟她说：“娘想吃肉包子了，妮儿，去吧，给娘亲买个肉包子。”

牧歌抓住铜钱，拼命的跑向包子铺，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她买了包子，想回去找娘亲，被一帮小乞丐围住，他们让牧歌交出包子，牧歌被一群人围住殴打，她死死地抱住包子。天上雷声乍起，豆大的雨点落下，小乞丐们不想被淋湿，他们一溜风的跑走。

牧歌淋雨，疯狂的跑回破庙……

……

牧歌看着手里的包子，那一瞬的回忆，让她觉得好苦好苦，她在这一世，有爱她入骨的爹娘。

手里的包子因为泡了水，湿哒哒的变形。

她的记忆里，这个包子还是被人抢了，她的娘亲衣物被人扒了，她被人打到奄奄一息。

牧歌的眼里盛满的悲哀，只是比刚刚的小女孩多了冷意。她把包子塞进嘴里，谁也别想得到！混着雨水，囫囵吞咽下去。

众人看着包子的垂涎目光，在她狼吞虎咽吃了以后一个个收回。

她冷漠的起身，在娘亲身边年久失修的墙壁上，拔下一块砖。

找到那个乞丐头子的躺着的地方，他吃的脑满肠肥，身边还有一把砍刀，这便是他能成为乞丐头子的理由是吧，一把刀。

牧歌拎着砖头走向乞丐头子，他还在呼呼大睡，张着嘴，打着呼噜，满口黄牙恶臭不堪，嘴里的口水淌下，顺着脸颊淌到肩膀上。

牧歌站在他的身前，蹲下身子，大家看着牧歌的动作，一言不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牧歌微微一笑，高高举起砖块，在大家的惊呼声中，乞丐头子醒了，他的瞳孔里倒映着下落的砖块，只是，他还没有反应就被牧歌狠狠的砸穿脑壳。

一下又一下，溅起的血落在牧歌的脸颊上，她的神情麻木，重复的做着手里的动作。

众人被吓的抱作一团，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准备上前拦住她，牧歌丢了砖块，抄起砍刀，起了身，身后几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去，挖个大坑。”

牧歌的声音冰冷麻木，庙里的乞丐们慌乱的奔逃，四处寻着工具去挖坑。

她看着人群，扯起嘴角，心里苦涩不堪。那些痛苦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播放，她坐在女人尸体旁边，闭着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等了很久，她湿漉漉的的衣服，让自己温热的身体变得冰凉，一个小乞丐被推搡着进来告诉牧歌坑挖好了。

女人被她葬下了，欺负过她的乞丐都被她那些刀逼迫着在坟前磕头谢罪。

他们的眼泪混着雨水，在泥泞里哀嚎求饶。他们叫着牧歌姑奶奶，哭诉着自己的最终，好像真的在悔过一样。

牧歌的嘴脸扯起残忍的嗜血的笑，夜幕惊雷之下，他们所有人倒在血泊里。

牧歌看着横尸一片，心里的悲凉渐渐散去，她眼里的情绪渐渐散去，整个人慢慢从女孩的躯体里出来。

她再一次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的景象，最终叹了一口气气，心神一凛，心里默念混沌诀，挣扎着，撕碎这个幻境。

……

依旧是那个院子，眼前还是那个戏台子，台上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不远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抱着黑猫。修长的手指顺着猫毛抚摸着， 看着牧歌的眼睛饶有兴味。

“呵呵呵，你这丫头，幻境但是挺有趣儿。”

牧歌看向她，眼里有些不悦，她似乎不愿意被人说自己凄惨过往有趣。“前辈是否经历过更有趣的事？”

那女子在听了牧歌的话以后瞬间收起笑，恨恨地看着她：“伶牙俐齿，不知天高地厚。”女子眯着眼睛又说：“本来是想在幻境里把你杀了，没想到你能出来，说吧，你是怎么识破的。你是真的聪颖还是一个无心之人，为什么没有被魇住？”

“前辈这些装神弄鬼的本事的确是高明，只不过你都说错了，谁人会没有七情六欲，我不聪颖，也并非无心，只是”牧歌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勾起嘴角，一字一句的说道：“谢谢前辈的幻境，祝我完成遗憾，打开心结。”

那女人忽的笑了：“我说你们这个修仙之人怎的不是一向自诩悲天悯人，怎么会自己杀生，还是看出了我这幻境，借着我的手，满足自己的仇恨，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