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分裂（1/1）

太平洋的无名小岛，明渺百无聊赖地躺在怪石上。

虽然说服了拉奇帮忙，却被硕枯感应到，拉来这里一比试就是一天。

打了个哈欠，明渺对玩水的李糖嘱咐了几句就回到了早海。两边都是要强之人，他们可能不分出个胜负是不会从开辟的空间中出来的。

但一回到别墅，就见到施心和王莽匆忙地进入了空间之门。

“吞天神界，有异动。”王莽头也不回地解释。

传送阵的路线很复杂，三人虽有葛老亲自制作的通行牌，还是在身份确认上花了一些时间。

复杂的符文亮起，最后一道传送阵被激活，三人一眨眼就来到了曾经的吞天神界。

传送阵的光芒消散后，明渺就感知到了三个藏在阴影之中的神明。

似曾相识的气息。

“丑噬宗宗主，留仙。”明渺很快就认出了其中一个。现今的地球血族，便是在他游历时，阴差阳错的点拨产生的。

正想打招呼，另一个神明抢先开口：“怎么是你们？”

在他们接近的同时，明渺也认出了其余两人的身份，正是那两个灵魂互换的琉璃神明。明渺也是后来才了解到，他们用了同一个名字——弥屠。

“发生什么事了？”施心直入主题。

“只是常规的封印松动而已。”较瘦的弥屠解释道：“其实用不着你们几位前来的。”

两个弥屠的神情有些烦躁，显然他们不太满意地球神界的小题大做。

不动声色地，明渺笑道：“吞再次复生，我们都得谨慎。”

听得明渺打圆场，两个弥屠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吞天神界，比地球神界要大上许多。以几人至高神的修为，都需要在瞬移的途中辨认方向才不至于迷失。

“这里，从前被吞天神明称之为圣域，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冥界了。”施心回忆着，对王莽和明渺低声传音。

即使是现在，明渺还能感知到覆盖了整个圣域的法阵余力。能捕捉灵魂的法阵，通过一座看不见顶的高塔，冲破虚空，将各个宇宙串联起来。

“当年，吞是不是通过这东西，来控制生灵转世轮回的？”明渺问道。

施心点了点头，道：“这个法阵，曾经串联了吞征服过的所有宇宙。父亲，就是被要挟着去各个宇宙立威，启动阵眼的。”

明渺心中感慨，如果没有孙悟，可能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在吞的控制中了。

印象里，孙悟找到觅空的时候，他已经打败了吞。觅空等人，只是负责了一些收尾工作而已。

“等等！”

施心急速上前，止住了前行的几人。

冥界，比地球神界的阴面要阴暗得多。牢笼和刑具随处可见，连残存的灵气，仿佛都有怨恨的味道。

“怎么了？”留仙在感知了片刻之后，才幽幽地问道。

沉默半晌，施心再三确认后才喃喃道：“吞……来过这里。”

同一时间，在元宇宙无边无际的虚空世界内，化作一滩脓水的亁久久恢复不了人身。

无天抚摸着夷灵大殿如同血肉一样蠕动的墙壁，冷嘲热讽。

“如果不是我出手，你可就被炸得渣都不剩了，不感谢一下么？”

脓水中，慢慢地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亁没有出声。

得到了奇点的力量后，她还是低估了奥老的实力。这次的交战，没抓到活的不说，她还差点被奥老自爆带着同归于尽了。

半蹲着，无天心情大好地观看亁挣扎不止。

许久，亁才从脓水中爬出来，勉强化作了一个男儿之身。无天细细看去，才发现亁的肉身有奥老的影子。

“还真让她吸收了一点奥老的灵魂……”

无天就这么看着亁爬向主位，随后喘个不停。

不多时，亁的肉身又慢慢变化，成了原本的那个红衣女子。

“我还是喜欢刚才的样子。”无天嗤笑道，“这个女人，和你到底有什么过往，能让你即使灵魂受损也要护她周全？”

亁累得已经不想说话了。

“三老的封印才破除不久，又被奥老拼死下咒，这滋味不好受吧？”无天嘲讽着，目光狡黠地看向了亁胸中跳动的夷灵之心。

“聒……噪。”亁终于挤出了两个字。

无天飘向大门，圣洁的白衣与黑暗的夷灵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还真没想到，通神境之上的你，竟然差点栽了。”亁的伤势，打破无天对于神修者不死不灭的认知。

忍耐了许久的亁，见无天想要离开，也放松了下来。

但，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却在这时从四面八方袭来。

大门处，无天缓缓转身，身后的虚空将她的身姿衬得更加完美。

“我其实很想知道，身为夷灵之主的你，和虫族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她的嘴角向上，如一个堕入地狱的天使，“可惜，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亲口讲述了……”

在亁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几只暗红色的触手从她的坐椅后慢慢伸出。

黑雾起，亁的夷灵之心在这时作出了自动防御。虫族女王白皙的双手布满血色的纹路，温柔地探入了黑雾中。

似有嘶鸣和啼哭，无天只是瞪了一眼，亁周围形成的数个夷灵便烟消云散。

“亁，现在……谁是猎物呢？”

只见虫族女王红着双眼，五指长长的尖刺一点一点地刺入了亁的酥胸……

回到吞天神界，身处冥界的几人守着静立于阵眼的施心，等待她的感知结束。

“明渺，在古域你失去理智时，到底看到了什么？”见没有什么危险，王莽闲聊了起来。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一向油滑的明渺，在这时严肃了起来。捂着嘴，他凑到了半蹲的王莽耳边，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门……”明渺追忆着那模糊的情景，“我似乎看到了一道门，门里面传出某个声音，低语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王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永恒之门。”一个女声突然传出，给窃窃私语的两人吓得够呛。

见白柔得意地站在两人身后，明渺恨不得拍她两巴掌。但只到人家腰间，又不好出手。

“这女人，是不是也长高了？”明渺不禁疑惑起来，“我怎么说又呢？”

看了眼更高更壮的王莽，明渺这才惊觉，在得到了奇点的传承之后，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

王莽偷偷瞄了眼其余三人，随后不由分说地把白柔也拉着蹲下。

从身后看去，有种俩大人逗小孩的滑稽感。

“永恒之门又是什么？”王莽压低了声音。

白柔下意识地躲了躲，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转世之前的王莽也是没有过的。

“我从前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她的声音很飘渺，解释道，“还记得那是上古时候，昊天与我战到最后，某一刻他突然连同所有成员文明一起人间蒸发了。”

“之后不久，在我于高维休养时，他却突然出现了。”

白柔顿了顿，缓缓道：“他说，他见到了永恒之门，是专门来与我告别的。”

“就是说，进入了那门，就能见到一切的真相了？”王莽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白柔默默点头，美眸中闪过些许惆怅。

“你老实说，其实……那所谓最后的灵魂维度，你已经能够进入了对不对？”

明渺突然的问话，使得白柔的心头微颤。

“呵呵，是吧……”

不经意地瞟了眼王莽，白柔呢喃着。

如果所谓的得道，是要抛弃一切，合于万物，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开始这场轮回。

“说什么呢？”

说悄悄话的三人，被施心逮个正着。

“今晚夜色真美！”还有外人，明渺打了个哈哈。

“哼！”施心转头对弥屠和留仙摆了摆手，感叹道：“我给解除了，以后不用担心会对封印有什么影响。老实说，他们还真挺厉害的，这阵法竟然真能困住灵魂。”

……

日常继续，在防备吞的同时，太阳系周边的夷灵和虫族也慢慢多了起来。

这一日，方止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和龙水月来到了宇宙边缘。

坍缩虽然减缓了许多，还是有许多无辜的生灵受难。残酷的宇宙之海，每一个星球都是一座孤岛，在其存在的价值被认可之前，只能将生的希望寄托于过往的轮渡。

“水月，灭亡是他们的宿命……”方止又劝起了善良的龙水月。

随手将一个星球传送至无人之处，龙水月淡淡道：“我知道。但见到了，总得做点什么。”

星空殒灭，一个宇宙之外的虚空突然膨胀，掉出一个大如星系的夷灵。

方止的脸立即就耷拉了下来。其实让他疲累的，便是最近总是会随机出现的夷灵。

“水月，该你……”方止的话才说一半，就被水月给冷冷地瞪了回去。

其实他也明白，水月是在锻炼他。这些堪比至尊夷灵的存在，他消灭得很吃力。但对水月来说，可能只用一个眼神就可以逼退。

“怎么越来越多了呢？！”心中叫苦，方止还是瞬身向前掠去。

腹黑地微微一笑，龙水月继续做起了“搬运工”。

“你这么做，没什么意义。”光体盘旋左右，说出了忍了许久的话。

“宇宙够大，大到在这些智慧生命成长起来之前，新的星空已经足够他们探索了。”龙水月也不反驳，自顾自地说。

因果已经不能束缚她的所作，在她插手的同时，许多星球的未来也变得扑朔迷离。

这是偶然，也是机缘。

再次将一个快被吞噬的星系送到别处，龙水月对光体笑道：“变数，是宇宙间最美妙的。你不是经常这么说吗？”

这次出现的夷灵比起至尊夷灵还是太弱，方止没花多少工夫就回归了。

正想说话，却远远地听到了明渺的传音：“我感应到亁了。”

宇宙边缘，在和虚空连接的位置，一道如薄膜的星空景象编织着欺骗。是监牢还是家，每个文明、每个个体都有着自己的答案。

当明渺几人和温凤杀气腾腾地来到虚空之地时，夷灵大殿已经四分五裂。它扭动着在虚空中流淌黑血，像一个苟延残喘的老者。

小李糖只看了一眼，就止不住地开始吐了起来。

“至尊夷灵……”充斥着整片虚空的杀意，让明渺吃惊不小。虽然只残留了一点，他还是感应到了被召唤出来的至尊夷灵。

从战斗的痕迹看来，亁至少召出了数十只之多！明渺猜测，这应该就是曾经的夷灵之主们所有的家底了。

分头寻找，众人却没有找到亁的身影。反而寻找了许多类似于虫族的肉身残骸。

“亁受伤了，很重。”

“她也受伤了，很重。”

虽然明渺和施心的对话没头没尾，几人还是听出了意思。

亁和无天无疑发生了内斗，且两败俱伤。

明渺抓起一只银色的虫族残骸，细细地闻了闻。

“咦……你要不要再尝尝咸淡？”李糖嫌弃地皱起了小脸。

明渺乱了，疑惑道：“虫族女王？”

飞身回来的温凤，插嘴道：“看来她不仅活着，还和无天联合了。”

“为啥？”方止不懂。

“虽不知缘由，但所有的夷灵之主，都对虫族深恶痛绝。”温凤解释道，“所以夷灵之主们才会扫荡虫族神明，并进行惨无人道的精神控制。”

说完，温凤紧紧地盯着明渺和拉奇。

“没有线索……”拉奇检查了整片虚空，没有找到与其他空间的连接痕迹。

明渺也默默地摇头：“从夷灵之心的感应来看，只知道亁很虚弱。他的夷灵之心……甚至都是半沉睡状态了。”

“无天呢？”温凤问向施心。

“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止抓了抓脑袋，冥思苦想：“这仨到底发生了什么……”

夷灵大殿渐渐没了动静，黑雾四散。随后，其中镶嵌的尸骨白花花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但即使只是骨胳，也承受住了虚空的吞噬。可见，这些生灵在生前是多么强大。

无人知晓的异世界，亁从沉睡中醒来。金光灼目，一个庄严的背影端正地盘坐在古寺中央。

“为什么救我？”亁挣扎着坐起。

轮回殿主双手合十，传音如洪钟：“我救的是她们。”

亁冷冷地瞪了瞪轮回殿主，不再说话。

要不是轮回殿主在最后关头阻拦，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早就被她制伏了。

只是，代价可能是半生修为。

不过也好，待他破除了奥老死前下的咒，再算旧账也不迟。

伸了个懒腰，亁故意将领口敞了敞，摇摇晃晃地倒在轮回殿主怀中。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直说吧！”亁的声音苏媚入骨，细指摩擦起了轮回殿主清冷的脸。

这时，一个温和的女声突然响起：“他想要你，为他做事。”

因观无声地走来，多看了两眼娇媚的亁。

“你是怎么说服奇点的？”轮回殿主无视了怀中的亁，与因观对话。

因观微笑着，凑到怔住的亁面前，随口道：“你不是想要毁了这一切吗？老朋友离开的感觉怎么样？”

轮回殿主默然不语。

“无聊……”亁受不了因观那带着怜悯与戏谑的目光，起身整理起了衣袖。

因观笑而不语，从怀中掏出一串宝珠放到轮回殿主跟前。

“他说，长生太苦，不想再到下一个轮回了。”

古刹，小雨渐起。宝珠光亮如从前，氤氲的空气中仿佛还带着故人的温度。这是轮回殿主赠予奇点的友情见证。

寺外，因观素衣如常，几步就追上了亁。

“你不是一直想打败孙悟吗？”

亁像没有听到般，扇着风走入了雨帘。

“你不是想作超脱者吗？”

这次，亁定住了脚步。雨滴淅淅沥沥，却不曾打湿她薄薄的衣衫。经过两次苦战，她已经明白，奇点的力量，远远不够。

因观继续道：“你跟他，其他的跟我。”

“复生得来的力量太过弱小，不是每一个，都有吞这般机缘可以觉醒的。”因观的传音淹没在雨声中。

隔着雨帘，亁看不清因观是什么表情。只是，她不明白因观为何要任由雨水冲刷。

传闻，因观是站在轮回殿主的对立面的。

“呵呵……这俩人，是把众生当作棋子来玩儿了……”

这么看来，轮回殿主是放弃复生上古大神了。稍作思考，亁微微一笑，踩着石阶就与因观擦身而过。

默默转身，望着走入寺中的曼妙背影，因观暗自神伤。

“奇点，也挽回不了你的决心吗？”

奇点的殒落，似乎反倒是坚定了轮回殿主的决心。此刻，因观隐隐明白了轮回殿主想要终结轮回的意义。

但是，她还是心存着一丝希望。

“让你沉睡，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吧……”

大雨滂沱，慈悲为怀的因观，反常地展露了一个诡异而疯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