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伞面(1/1)
“酒酒,我们好像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但是又好像不是。”
风月镜趁着酒酒看书的时候赶紧把她拉进梦,奇了怪了,还是第一回嗅到这么奇怪的气息,怎么说呢,“就像你常说的落魄公主爱上俏书生和我的隔壁有状元,都是一个套路,但又感觉完全不一样。”
谢谢,比喻的很好,但是请不要比喻了。
“真的,太奇怪了,我们都不知道要不要拉入当铺。”
酒酒:“为了安全,不确定的还是拦着。无界伞,好久不见了,来看看天音给你画的伞面。”
天音!无界伞兴冲冲的飘到桌前,然后当场石化。
啥玩意啊!
“酒酒,我不要你给我换成高雅一点的,谁家伞面繁花锦簇的,这让伞怎么见人啊。”
一丈直径的超级大花伞跃然纸上,娇媚粉红的鬼面樱,总觉着透漏出一股不详气息的嫣红的万鬼哭,娇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的旧日桃花……每一种鲜花都栩栩如生,深深浅浅的银红,柿色,石榴色完美的融合并且铺满在这个伞面上,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甚至伞把上都是用的红宝石,雕着细致的梅花纹……
“它就是讨厌万俟一族,讨厌万俟关我无界伞什么事!”
无界伞想到不仅是这个画,而且自己附身的灵器也将由天音打造,更是哭的停不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然你看看以前的那几千幅伞面里有没有合心的?咱们凑活着用?天音可说了,等他回来就给你炼制器身……”
“呜呜呜,欺负器,我不活了……”
无界伞的哭声更大了,没天理啊,怎么能这么欺负救命器啊,祈朗啊,你要是还活着就能管管你的器了……
如果酒酒知道无界伞再想什么,估计只能回它一句,祈朗可以管天音,但是关键是外面的那个作妖的是祈朗啊。
无界伞是一件防御类型的灵器,抗击打性一流,所以众灵器也没有听过它哭,主要是也没有机会听。
眼下被祈朗欺负的呜呜了半个时辰,风月镜怀疑,树林里的鬼魂都没有听过这么难听且正宗的鬼哭狼嚎,魔音穿耳。
“别看我,看我我也不能替它炼器啊。”酒酒捂着耳朵都感觉还能听到无界伞的枯叫,询问三魂曲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都放大了不少。“感觉到了吗?”
“没有!!”
三魂曲尤擅音律,对声音也特别敏感,所以对于别器的难听对它简直就是致命伤,都快找不回自己的调了。
“让它闭嘴,否则今天,不是它死就是我亡!!!”
酒酒被三魂曲贴到耳边的声音震得嗡嗡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真的很难想象,最保护嗓子的三魂曲居然也能被逼到河东狮吼。
“那幅海纳百川呢,还有这个你以前最喜欢的江山图,潇潇雨歇,好歹都是按照你的意境画出来的,先照着炼器,到手合器的时候你再小改,不比改头换面简单多了?”
“呜呜呜,可是都差点意思啊。”
“你再差点意思我可就拦不住天音了,想想这个百花伞。”
谁家的差意思差了整整几千个伞面,啪的把几个伞面放在无界伞面前逼着他选,选完了还得让天音按照这个意境草图再画一遍的。
“那就这个海纳百川,记得一定让天音描的波澜壮阔,神秘强大,千万不能照着草图炼啊!”
只听了第一句就抓着海纳百川往外走的酒酒一个踉跄,什么意思啊,草图哪儿对不起你了,草图就不是图啊!
当酒酒从梦中醒来,面前的话本里掉出来一开草稿纸。
也不知道在一边默了多久的祈朗手一招:“这是什么?”
“我给画的伞面,它说要这个海纳百川,不要你的百花伞……”
“这是海纳百川?”
祈朗忍住,继续忍,不好意思,忍不住了,先笑为敬,哈哈哈哈哈……
一张圆形的草稿半边被涂成由蓝到黑的渐变,另一半勾着几条粗细不一的线条,每个线条上还用特别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字分别标着:恒河,离江……
你这几条江河都不在一界内怎么汇入大海的?
“这才能体现无界啊。”
对不起,打扰了,无界伞,就是把不同时空的水引到一起去,哈哈哈哈哈……
“笑啥,快点画,一定要画的比我好看,明白不?”
祈朗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几千幅的伞面如果都是这样的,他竟然有些同情无界伞,就这样还能坚持不懈的挑刺说新的场景让面前的这个灵魂画手练习:“我努力,画的比你好看是吧,哈哈哈哈,那确实有点难,哈哈哈。”
酒酒红着脸,努力强行挽尊:“我知道你在嘲笑我!我又不傻!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有这几个大江大河汇入海洋的那种韵味,你懂吗,就像我画里这个境界,明白不?”
“明白,明白,你把你的心老老实实放回肚里。”
忍俊不禁的祈朗甚至觉得,无界伞这样的都能满意,那他还画啥,直接炼器,写意的山水图肯定能让无界伞叹为观止。
“你们仨,谁赢了?”好事的酒酒趴在桌上,问道。
“他们俩也没占到什么好处,估计现在正在疗伤。”
行吧,一打二还不落下风,果然是死要面子的祈朗。
酒酒决定还是不告诉祈朗星光早上已经把星蓝接走以免触碰到某朗那脆弱的自尊。自己拎着没看完的话本子坐在书桌一侧的地上,照旧翻出一碟香瓜子。
生活不易,祈朗叹气。
他回忆着纸上标的恒河的河流走向,在半空中以手为笔粗粗勾勒出来,瞬间浑浊绵长的恒河显示在空中,就像是一条土黄色的丝带,丝带上又有流水缓缓流淌,然后是仙界丽江,烟波浩渺的离江水发源自古老神秘的花族森林,涓涓细流在无声无息的滋养森林后,静静流向下游,越过断崖,撞击在岩石上,激荡起的涛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飞溅的浪花哺育了一种花族独有的仙草,生生草……
一直画完四五条江河,祈朗在空中像拼积木一样来回旋转缩小或者放大着图像,时不时的把组好的的画面推远一点看看整体效果,然后拉回来调整不满意的地方,时不时添上一块形状独特的奇石,或者勾出一枝独秀。
“哎!”
祈朗不想把酒酒打击到尘土里,又忍不住不自夸一下:“怎么?看我这画作,自惭形愧了?”
酒酒半点羞愧之心都没有,把手里剥好的的瓜子仁递到祈朗面前,等祈朗伸手抓时再迅速缩回,一把全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我是因为星蓝,为你?你会画那就能者多劳,我有什么好惭愧的。”
祈朗轻蔑一笑,打了一个响指,地上的香瓜子咔嚓咔嚓的自动炸开,瓜壳一堆,瓜仁一堆,待攒够了才抓住吃掉,吃的时候还不忘嘲笑酒酒剥壳半天不如一个小法术。
“星蓝已经拜师,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没有。我就是在想,星辰第一则预言,落月一劫,第二则预言仓雪没骗我们的话,三界崩塌,这到底是何等天分啊,一妖凌绝顶,天道忌全族。”
“我没见过他,不知道。”
“我见过他,但那时候只有灵魂,将将恢复,模模糊糊一大团,也没什么特别的,只觉得执拗的厉害,非要回星族做什么?以他的天赋,任何地方都会有番作为。偏偏是没落的,恨他多过于爱他的星族。”
祈朗停下手,摸摸酒酒的头发:“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通俗的来说,他记挂的是整个星族而非一己之身,当年他冒死推衍为六界,也是为了星族无可撼动的地位。”
见酒酒还是不懂,祈朗蹲下来坐在酒酒一排:“星族当年的处境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不然星辰也不会年少游历四方,求学琅環,那时英才辈出,他怎么能让星族被历史记住,就需要一件六界铭记的功绩,星辰,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他考虑的从来都是一个问题,没有选择,他只是一条路走到黑。”
酒酒不懂,什么没有选择,有的啊。“归墟之后,他可以重选的,他有机会的。”
祈朗敲了一下酒酒的脑袋:“他没得选,就像当年落月,是,我背叛神殿,背叛从小把我视如己出的六位师傅,但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我能选择不闻不问,赧颜苟活?我也一样只有一条路,如果不回去,那活下来的也不是我了。”
那是一个自私阴暗,蝇营狗苟,只配在黑暗里面目全非的蛆虫,睡梦中都得睁着眼的厉鬼……
“我……”
“酒酒,你换一种角度理解一下,星族是我,是隐爱,你是星辰,你有的选吗?世间总有一些重担压的喘不过气的但不能放下,我们都是负重前行,星族就是这样的存在,神殿和我亦是如此。”
“我明白了,但是万一,如果万一他失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