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偿债(1/1)
老鬼呆了半晌,脸色无限羞惭,哀哀痛哭,诚然,这算不得什么惩罚,能入轮回,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恩典,但是,森林百鬼,谁不是有所求?
嘴唇颤抖的厉害,她明白自己不能留下来了,或许多少世后,三界安好,她还能亲眼看看红尘盛世。
“老奴……愿……愿入……轮回……”
酒酒缓缓松了一口气,她也不忍心重罚老鬼,如今,也不过是给这个身死千年仍不改初心的老英雄一个台阶而已,放下执念,何必守着森林受苦,看了一眼风月镜,风月镜心领神会的伸出枝丫将老鬼送出去,做完这一切,酒酒神色不改,浅笑:“恩公的事情处理好了,现在,该你上路了。”
“掌柜的,你答应我的,会放过她!”
乐康闻听此话,阴戾更胜,嘲讽道:“陛下圣德。”
可惜,我不稀罕。
酒酒和萧昀都明白乐康的未尽之言,萧昀动了动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希冀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酒酒,他只能祈祷掌柜的说话算数。
“我救了啊。”狡黠一笑,酒酒活像一只偷香的的小狐狸,右掌一滩,从指尖飘飞出一点萤绿,一息间,化成三尺有余的长卷,密密麻麻的字眼整整齐齐;“乐康,尚有轮回,我可是实打实的做到了。”
“你!”萧昀气急,却又无话可要救她,契约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是说了要救她,这个文字游戏,当铺自是玩惯了的,恨只恨他救人心切,上了贱人的当,“我想她重入轮回,又要付出什么。”
“萧昀,你我再无瓜葛,我绝不受你恩惠!”
“乐康,丧子之痛,不仅母亲有,我也是一个父亲。”
为父为子为夫,他都是不称职的,现在做的,只能弥补万分之一。
“小掌柜,不知可愿与我再做一回生意。”
“当然。”吊儿郎当的转了个方向,骑坐在圈椅上,数十个灵器交头接耳着。
“他好可怜。”
“可怜之人比喻可恨之处,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就是,我才不吃呢。”
“酒酒,我不要……”
“我也不要……”
七嘴八舌的嫌弃着,酒酒绝倒,都是被她养刁了胃口的,,哪有讨饭的还嫌饭馊的,但是没办法,归墟当铺本就是为了给灵器中觅食的,食指绕着一缕头发,“算了,就当我日行一善,方法我已经送到你手里,回吧。”
说完手一扬,一根藤蔓缠紧萧昀,迅速的带着萧昀一起化作流星飞向天际。
乐康自从萧昀说了那句后,便一直沉默,身子颤抖着,赤红慢慢的从衣服上变浅变淡。
“为什么不告诉他。”
告诉他连续小产,乐康的身子早已不宜生育,服了齐国公送来的丹药强行遇喜,那胎儿也活不到临盆之期。
“不重要了。”
恨,太后也好,齐国公也罢,后宫众人,乐康都可以原谅,就像金国不许登基一样,银国不过是把未来扼杀在摇篮里,她只是不明白,她一手拉拔大的承恩,竟然参与其中。
“姐姐,你不要承恩了吗?”
“他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想做明皇,何必拉着我,为他我陪进半生还不够吗?”
所以,既然都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不如她亲自动手,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
“即使烽火连天,生灵涂炭?”
乐康偏头,不忍看酒酒的如炬目光,眼神不禁有些动容,已经不如一开始的怨怼,口中仍不轻饶重重的哼了一句:“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理由而已。”
“是啊,只是一个理由而已。”
随着天书,还魂针,因果笔一口一口的吞噬着乐康的代价,乐康的魂魄逐渐飘忽不定,那些记忆里的苦痛艰难,流言蜚语慢慢沉淀下去,她只觉得越来越迷糊,只想好好的睡上一场……
“睡吧,睡醒了天就亮了。”
金国皇宫,金皇承恩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仿佛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消失……
“陛下?”
承恩摆摆手,连轴转了一个多月,或是有些体力不支。
“陛下保重龙体,若是长公主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长公主远嫁他国,一应丧事本该由银国准备,但是金上感念幼时哺育照拂,又一片忠心为国尽忠,加上婚姻不幸,连失三子,特设衣冠冢,以大长公主之礼葬入皇陵,丧仪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举国哀吊,满京挂白,以表哀思。
承恩日日都会奉上三只清香,离着下葬的日子越来越近,却总想起记事时,长姐抱着自己的感觉:“阿姐……”
他的阿姐,没有了。
承恩双手拈这最后的三支香,举至额头,这一世,终是我对你不住,若有来生,愿做兄妹,护你一世……
“起~~”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礼官唱和,皇子公主,群臣诰命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原位,今上冒天下之大不韪,宗亲阁老劝了多日都无济于事的,这场闹剧演了两个多月,总算是落下帷幕。
只盼着皇上只此一件荒唐事,从此继续日理万机,咳,勤政爱民。
天书因为吸食了乐康的坚韧之心,烧毁的半边隐隐有了些轮廓,此刻,他正忆往昔,峥嵘岁月……
酒酒半躺在圈椅上,听着酒足饭饱的灵器侃大山,盘算着哪一个灵器只差一步的,该怎么修补。
“酒酒,我们什么时候去中洲。”
“明日云泽到了便启程,再有几日,日子就好过了。”
噬魂斧打着饱嗝得意洋洋的对着参天大树咔咔来了两下,气的风月镜飞舞着数棵古木嘭嘭的砸着噬魂斧,什么玄门阵法,七十二招变化,此刻都化为泡沫,只有拳拳到肉的直来直往,才能解气。
一边的流光灯还魂针等等更是上蹿下跳的,预备着趁着掐架不注意的时候,踹上一脚,没成想,火苗才亮出一点微光,噬魂斧就冷笑连连的劈了过来,流光灯忙的化成火网躲避开,他是想趁火打劫,可不代表他愿意和一个四肢发达的憨大个比比拳脚功夫,还魂针不幸被殃及到了,心里默念着“医者慈悲为怀”“老匹夫”“原谅他是大祭司的事,我的目的是送它回老家”加入战场。
因果笔和帝玉笺因为武力不行,素来是被欺负惯了,练就一身的逃跑本事,此刻一个满场劝架,另一个瑟缩在酒酒的怀里嘤嘤嘤。
心机狗笔!
酒酒算着时间,觉得在回京前还能再画几幅伞面,如果再被挑三拣四的,就让它附身伞骨自己生出容貌来。
于是憋着气翻来出一副伞面,勾出一幅烟雨迷山图来,烟雾缭绕,濛濛细雨,若隐若现的迷山主峰。
流光灯挤掉因果笔,乐巴巴的给酒酒打着灯,没话找话的找一点存在感:“酒酒这是哪?”
“三娘给了我一幅迷山地图,我想着,六界第一学院,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巍峨壮观,飘然出尘,神魔众仙,修士如织。
“酒酒,我觉得我恢复五成了,抽空给我炼一个身体吧。”
“不等天音吗?”
酒酒炼的法器,用六师傅的话来说,就是不入流的玩意,他当年初学炼器的时候也比酒酒强上百倍,早先是因为孤苦无依迫于无奈,才练出了极星卦盘和七星流光灯,今非昔比,再熬上几日,见了天音,把他拉入伙,天音的法术本领都是来自祈朗,祈朗,可是得到六位师傅的真传的,即使是和灵器们相依为命十几年的酒酒都不能昧着良心误了因果笔的前程。
“酒酒,不要妄自菲薄,你也很好,我很喜欢你把流光灯改成了发簪,比原来的那一团火和善多了。”因果笔习惯了其他灵器们的欺负,往旁边挪了挪,努力的表达自己的真诚,“再说了,注意我们的眼睛越来越多,瞬息万变的,酒酒,炼吧,我不挑的。”
没人谁能打包票说回帝都前这些日子都能平平安安,甚至到了帝都,天音能不能相信他们都未可知,他们被骗怕了,再也不要把生死都托付给别人的一句承诺上。
酒酒想了想,依旧觉得不妥,现下也不是没有外援的,何必坑了自家人:“我请六师傅出手,他的手段你也见识过得,再借着风月镜和我,一定让你重见天日。”
“可六师傅不会陪我们入京的啊。”
浑天草成熟在即,事关酒酒肉身,六师傅断断不会假手他人的,两日光景,任是六师傅有通天手段也练不出一个天阶法器。
“总会有办法的。”
酒酒知道事出从急,急忙从梦中醒来,二话不说就冲向六师傅的寝室。一全套的撒娇卖乖酒酒做的那叫一个娴熟至极,又是端茶又是递果子忙的团团转,律音虽是有心磨炼孩子的手法,但是招架不住酒酒的撒娇不成就撒泼打滚只能举了白旗投降,经过“友好协商”六师傅和即刻设下大阵,将时间变慢,务必在云泽到来之前将法器大致做完,最后的开光便由酒酒和因果笔为主,千笙千瑶为辅合力完成,至于天劫,没有风月镜遮掩,最好是能拖到回到落月后再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