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高任鸟飞（1/1）
当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江洋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颇为简陋的小床上。
“醒了？”
“嗯……”江洋仍旧迷迷糊糊的。
“你脸上那个伤但凡再晚一点处理，都能要了你的命啊！”
江洋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寻常酒家的小二打扮，皮肤黝黑，眼睛很小，鼻子也很小。整个五官挤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别扭。
“你动我的包裹了？”江洋瞥了眼自己的包裹，里面的东西全被翻了出来，庆幸的是，他将唯一重要的暗卫令牌放在衣服的夹缝中间。
眼前的小二将打开包裹随意扔到一边，十分冷静的说道:“正常检查而已，别太害怕。还有，认识一下吧，我叫宋阳。”说完，眼前这个长相奇怪的男人伸出自己的手，所有的善意展露无疑。
“你好，我叫阮金。”江洋没有迟疑，表情严肃地说道。
“噗，哈哈哈哈。”
眼前的男人忽然大笑起来，江洋仍旧淡定，没有任何情绪地询问宋阳为何而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编的这个名字挺逗的。还有我提醒你一下，我姓宋。”
“那又如何？”
“太谨慎了，虽然说这是应该的，但我这个人直来直往，不喜欢你这种花花肠子特别多的人。那我再多说一句话，你的名字叫杨安。”
“杨安已经死了。”
“太妙了，太妙了，没想到我们暗卫新的统领如此胆小。你真就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透露吗？”
“我叫阮金。”江洋仍旧不带感情的回答道。
眼前的酒楼小二原本五官就在长在一起，笑起来，眼睛碰着嘴巴，鼻子更是消失不见，若是平时里看，还觉得有些趣味，而如今只剩下怪异。
周围的空气里也只有小二一人的笑声在耳边萦绕，忽然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停止了自己的笑声。
他表情严肃，努力瞪大自己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整个脸都被毁掉的瘸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阮金。”
“属下暗卫二小队宋阳，恭喜阮金大人成为我暗卫最新一任统领！”
从质疑到承认，宋阳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江洋早就知道，自己衣服里的令牌已经被人发现。既然这个人敢随意翻自己的包裹，他未必就不敢搜自己的身。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赖账，直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先承认自己的身份。
很显然，这次心理上的博弈，是江洋赢了。
“从今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杨安这个人，有的只是暗卫统领阮金。”江洋看着眼前跪倒在地上的宋阳，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从今往后，我们暗卫上下级之间不再行跪礼。”
宋阳笑嘻嘻地从地上爬起来，略带谄媚地说道:“阮金大人说的是，在下定吩咐下去。”
吩咐下去，并非是告知所有暗卫成员，这是因为暗卫里面小队与小队之间是有信息隔绝的。这不仅是用于加强上级的统一管理，也避免了下级的反水，导致整个暗卫体系的崩盘。
“还有，紧急召开暗卫大会，而此次暗卫大会我不出面，由你拿着我的暗卫令牌向其他队长说明情况。这次召开暗卫大会的目的也十分简单，我要打破小队之间消息壁垒，但这种小队之间信息传递仅限于队长与队长之间。我要求你们所有暗卫小队都建立一种独属于自己分队的标志用以表明自己暗卫的身份。这种所谓标志解释仅流通于暗卫之间，而暗卫标志的佩戴也仅限于两队之间进行信息交流的时候。这一点也麻烦你转告给众人。”
“在下领命。”宋阳微曲身体，双手抱拳，认真地回答道。
暗卫大会也是杨武遗留下来的信息，而能帮助召开暗卫大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刘胆大，一个就是眼前的宋阳。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这三才楼的老板朱三才让我在您醒了以后告诉您，明天早上天微亮的时候去酒楼后门，他有事跟您说。”
这朱三才难道识破了我的真实身份？江洋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叫朱三才的人。
“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大人说笑了，小的哪有什么真实身份，就只是一个酒楼小二罢了。”宋阳笑着回答。
江洋并没有立刻理解宋阳话里的意思，但他日后再想起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充满无限的唏嘘。
就在江洋开始接触暗卫这个庞大体系的同时，天下阁五楼，二位皇子的讨论仍在进行。
“说完老四，我对于大哥你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也有些疑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在意我为什么没有直接出面力保杨家？”
李子智沉默不语，夹了一大筷子肉放入嘴里，似乎是默认了李子仁的话。
“我这么说吧，如果我真的为杨全文说话，反而会适得其反。今天，父皇能不因杨武一事去追责整个杨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杨全文可是你在朝堂上的一根最大的承重柱，如果他倒了，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我知道，但我能因为自己所谓的势力，而去拿整个杨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做赌注吗？你知道我做不到，不仅是我对不起我的良心，更因为，我现在越来越看不透父皇的心了，我不能去冒着个险。”
“你…”李子智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而且杨武被处刑，可能不仅是老四的锅啊！”李子仁满脸愁容。
“你是说起父皇的意思？”
“你以为真就凭着老四在朝堂上的蹩脚发言就能决定一个暗卫统领的身后之事？老三，你还是适合去军队啊，烨都的水太深了！”
李子智也知道自己不适合朝堂上弯弯绕绕，所以在他仍是少年的时候，就听从李子仁的建议，去了边境。这么多年来，他习得一身武艺，他学会如何领兵打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夏边境军的主心骨。
“行了行了，你只管说，我只管听就是，非要扯些有的没的。”
“这点你到想的没错，父皇确实有意要将杨武弄死，但他的目标却不是杨府，而是暗卫。而且就凭老三之前的势力，他根本就做不到掰倒这么大的组织，唯有父皇帮他。”
李子仁见李子智没有说话，微笑着接着说道:“但是这件事也只有老四去做，首先我不会去主动为难杨家，所以我不是最好的选择，老二你也知道，天天就那个放荡不羁不问世事的样子，自然也不行，你呢一直在边境，天高路远，根本就接触不到，唯独只剩下老四，但老四之前一直都是少年心性，说白了，就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可如今却不同了，这应该也是从老四反驳太傅开始。而且我猜测父皇一直都想处理掉整个暗卫，建立真正直属于自己的秘密组织。而众所周知，暗卫与暗卫之间并没有直接联系，所以只要除去杨武，整个暗卫就会土崩瓦解。但父皇自己做不了这件事，他得让一个有相当身份的人去做，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老四有足够能力的那一天。所以当他听到太傅的报告之后，才会那么兴奋。”
李子智若有所悟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然后说道:“我大概清楚你什么意思了，但父皇为什么要除去暗卫。暗卫的存在对于整个大夏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李子仁叹了一口气说道:“但这个组织已经庞大到对皇权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哦，这么说我明白了，暗卫有威胁，父皇想要除掉，借老四的手，推进自己的计划。是这个意思吧。”李子智总结了一下李子仁之前说的一大段话。
“差不多。”李子仁仍是笑着回答。
“你真就不怕老四对你的太子之位产生什么威胁？”
“没什么，如果他想当。让给他便是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跟老二一样了啊，对着这万人之上的位置真就一点不动心？”
“最后的一切还是得看父皇的意思啊，你我还有老四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应该都是小打小闹吧。如果以后父皇真就让老四继位，我也可以去辅佐他不是吗？”
“看来你最近还是跟老二待在一起太久了！”李子智不屑的说道。
“哈哈哈哈，我还真就想变得和老四一样，放弃眼前的一切。但如今的大夏，正处于悬崖边上啊，如果我辈都弃之不管，那百姓怎么办？我们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先祖啊！”
“说到底，还是老二蠢。”
“你说得太绝对了，老二只是不想再增内斗罢了。在老四跳出来之前，他是唯一一个真正有实力把我拉下太子之位的人，但他没有那没做，那是因为他和我都明白，如今的大夏已经经不起更多的内斗了。”
李子智不懂这些人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每个人的心思就和无底洞一样。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不是吗？”
“对对，今天晚上就这句话说得最好！”
“哈哈哈哈，天高任鸟飞，我等只要活出自己就行了。”
“说得好，说得好啊！老王，多上两壶酒！”
李子仁仍是微笑看着李子智，此刻的他只是思考如果真有天高任鸟飞的那一天，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