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言（1/1）

孙斌想起素质教育这个词真是觉得好笑，从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在四处推崇这个概念，但这些年来，还是在说这个概念，但实际上，绝大数学生愈加依赖于书本上的东西了，高考的竞争已白热化，素质教育，在中国就跟一坨狗屎一样无用。孙斌想起曾经去芒果市一所重点大学里转了一圈，发现很多教室里几乎都是一水的带眼睛的，一直觉得这是个悲剧。

孙斌想起王超，两个眼睛度数都超过一千度的人，他还有两个度数非常厉害的姐姐，眼睛度数也是很骇人。孙斌曾经好奇王超取下那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所看到是怎样的世界，王超说道：“那是一个看自己都看不清的世界。”

最后一节课就是一些很基本的测试，相当于体育课的期末考试。孙斌只是很机械化地轮番叫学生们来分组测试，觉得毫无意义。在这堂考试里，学生再好的成绩对学期末最后的排名贡献率也是零。

考试结束，那些初一的孩子们有些舍不得孙斌，纷纷叫孙斌继续跟着他们去初二教课。孙斌心头泛起一阵复杂的想法，露出一丝苦笑答应着。

这天上课结束后，孙斌这个学期的教学任务也到此告一段落。他将花名册和成绩交到教务处去，就离开学校去应龙武馆了。

本来每天早上，孙斌都是骑自行车去上班的，但今天不得已叫李磊过去接一下他。李磊刚好拉了课到火车站那边，所以没等孙斌第二支抽完就赶过去了。

“你把王超送回家了吧?”孙斌一边发支烟给李磊一边说道。

“是啊，开始去走207国道的老路，但路被压得太烂了，车颠地要死了。”李磊有些抱怨地说道：“回来的时候，从湘水集那边走应湘公路绕回来的，快多了。”

“我日，那帮野屌日的当官的，去年就要修那条路，现在还没动工啊。”孙斌说道。

“是啊，一路上有好几台河北那边的大货车卡在坡上的坑里上不去了，路都快堵死了。”李磊说道。

说起湘水集，孙斌并无好感。原本湘水集只是香零区的一个下辖镇，后来上个世纪九十年末，当时的市领导为追求跨越式的发展，把潇湘市的市委市政府全部迁到湘水集去。然后湘水集集中了全市的投资和拨款，逐渐成了一座超越香零区的城市。但毕竟湘水集底子太薄，所以花钱是事倍功半，整个潇湘市的经济发展都被迟缓了。而香零区原本是荆州四大故郡之一，却因缺乏投资和发展，市区发展极为缓慢。

而在湘水集发展的时候，孙斌觉得那有些类似美国西部拓荒式的发展，更多的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的，所以发展起来的城市缺乏一种人文环境，更多的是一座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水泥城市。真是套用王超曾经说的一句来讲，那就是“既没风景又没风水。”最近一年，因为发生在湘水集一个幼女被拐卖卖淫的事件持续发酵，把本来知名度就不高的潇湘市的名声搞到谷底。对孙斌来说，湘水集那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有俄罗斯妓女被干死在五星级酒店里，有发财的矿老板拿着尺子量钱赌博，当然也有幼女被拐卖强迫卖淫。

当然，当时湘水集有湘桂铁路经过，而且是周边最有名的一个大站，所以也是市委市政府搬迁的原因。而对此，香零区人民恼死应阳人了，因为当时一个应阳人在省里当领导，硬将原本通过香零区的路线改道通过应阳。没有铁路经过的香零区已然衰败，但若应阳没有铁路经过，孙斌有些不敢想象应阳会变得更加有多穷。

在湘水集区和香零区有一条笔直的大道，大概二十来公里长，将二区连接起来。但后来湘水集专门修了一条湘应公路直接和应阳县城连接起来，使得二者路途缩短了近一半。其实，应当是要近一半多的，因为当时修路的官员们打小算盘，硬是在路上多绕些弯，使得这条公路多了几公里，从而达到收费标准。所以，当时曾当过交通部长的三湘省委书记前来视察的时候，总感觉这条路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有问题。当然，陪同的地方官员们也不敢声张。怎么不怪，孙斌深有感触，本来一路劈山越岭的可以一路笔直的公路，结果硬要在平地上转个大弯，真是造孽啊。

当然更戏剧化的在后头，公路开通之日，却是中国宣布取消全国二级以下公路收费之日。诸多应阳人对此实在是哭笑不得。

李磊继续说道：“我把王超送到他家门口，他父母都在家，蛮讲客气的，送了好多东西，你等下也搞点去吧。”

孙斌想起上次见王超父母，还是去年在德育中学的开学庆典上。当时学校老板花巨资，请了一大批各线明星来表演，压轴的是香港四大天王之一。当时孙斌虽然知道该天王有些落魄，但没想到竟然跑到应阳这个小地方来。不过可气的是一些香港记者在娱乐报纸上添油加醋地写道应阳有多穷多破多偏僻，以衬托来愈加突出该天王的落魄程度。这让孙斌真是气得不行，大骂道：“一帮傻逼港灿！”

当时王超父母和一些在外地打拼的应阳人应邀而来，本来安排他们坐贵宾席的，但天王即将出场时，整个场面都失控了，人都发疯一般往前挤，随王超父母前来的两个在外打拼有些头脸的应阳人，本想“满怀感情地回乡来看看家乡和家乡父老”，结果被家乡小偷满怀感情地将钱包手机顺走。对此，孙斌感觉很是愤怒，觉得应阳人这种素质难怪“港灿都看不起。”

“那是的，不讲客气就是不是王超老子老娘了。”孙斌说完，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有些犹豫。

“上次我结婚的时候，王超还在国外，他全家都是来了的，还给了一个好大的红包。”李磊点头赞同道。

“东西我就不要了。”孙斌把手中的烟头扔出车外，还是决定把心里话率先跟李磊说出来：“我决定要出去了。”

虽然李磊表情有些感到意外，但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所以掌方向盘的动作没丝毫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