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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伤痕(1/1)

知夏、欣兰、周寒去唱歌,高考结束那天,也是一起去唱歌,武磊也在,知夏用话筒大声喊:“即使考不上很好的大学,我们也会有很好的人生。”她太想离开那间令人压抑的教室,去哪都更好。可她还不明白,在青春期那个消极、乖戾的自我之上,命运才是真正的玩家。

长大了八岁,唱的却还是以前的歌,互相接歌,大合唱。流行的音乐不断变化,民谣、摇滚、说唱,一堆她们不了解的新歌手。可她们的脸,却还是青春期的样子,尽管总以为自己掌握了足够多的真理,也一次次被打败。

无知,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武磊没有来,父母因为他的事又在争吵,他发消息说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没有食欲,体重越来越轻。母亲说很尖锐的,讽刺的话,口不择言,杀人诛心。

药石无医的疾病,爬在身上,皮肤溃烂。而有些话,他自始至终无法向父母坦白。

她们放下话筒,调低音乐声。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们无能为力。”

她们还是有些成长的,有些道理,已经成了感悟。

“人生这么长,今天别人遇到的苦,明天我们一样会遇到。”

欣兰点头,“我有了孩子以后,才知道你当时的感受。”

知夏怀孕的时候,欣兰去看她,说着与前男朋友家里因为彩礼的事讨价还价,亲戚介绍了好几个新的相亲的对象。她化了淡妆,衣着讲究。对知夏的生活是瞧不上的,仿佛自己还有得选,不会像知夏一样。

当时,知夏住在村子里,穿着宽大的睡裙,头发随便挽起来,弱势又邋遢。

现在,欣兰的孩子也有两岁了,她经历了怀孕、抚育孩子的孤独抑郁,在婆媳关系中委屈愤恨,想工作却找不到方向。而知夏已经是一个打扮精致、事业女性的样子,孩子也已无需多费心,生活有无尽的消遣,、旅行、逛酒吧,过着独立丰富的生活。

“再辛苦的日子,都会熬过来的。熬过来,自己就变了,只是偶尔会同情当时的自己。”

知夏发消息给一何,“我有点喝多了。”

“那你少喝一点,我等你。”

“你们还记得我高三的同桌吗?”

“王鱼是吧?”

“她上课的时候偷偷给我看过,她男朋友打她的伤,大腿、胳膊、背,全是淤青。”

“听说过刘勇打她。”

“那时候我无法理解,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男人为什么会对你拳脚相向。她每次都要分手,他就苦苦哀求,下跪、道歉、讨好,和好之后,还是一样。他检查她的手机,老同学一个信息,就会对她百般盘问,最后还是暴力。”

“毕业之后,再没见过她,她一定离开他了吧。”

“周航联系过我,问可不可以语音,说从我之后,他从未爱过别人。”

“我要是他,都没脸说这样的话。”

“再见到他,我一定会打他一巴掌。那时候,真不会保护自己啊。对方有一点好,就迷失判断力,不舍得放弃。”

知夏原本是不喜欢他的,虚伪、油滑。可是他不断靠近她,他握住知夏的手,拥抱她,说是以朋友的名义。而从未有过的肢体亲密,让她迷糊了。身体的感觉,强过了智力的判断。

“高三班主任警告过我,离周航远一点。”

“我不喜欢他,他总是鄙视我们,觉得我们很差。”

“他讲课,总是左手支着讲桌,动不动撇嘴,右手用板擦噔噔噔,不耐烦的敲黑板。”

“可是那样讨厌的人,也不是个完全的坏人啊。”

“毕业前写班级纪念册,大家都写如何不舍,师生情谊,同学情谊。我只写了四个字:不再回来。他生气的叫我去办公室,我说,过去的,还能回来吗?他无话可说。”

“回不来的,又何止那几年啊。”

“以前真是糟透了,并不是怀念,只是想有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在人生重要的路口,他们对大人口中的话满是怀疑,对他们秉承的价值观满是不屑,却不知他们是怎样谨小慎微,仔细做人才得到这点生存的经验。而今,他们叛逆,渴望真实,凭着对爱和自由的一腔孤勇,一次次败下阵来之后,对生活终于有了一点点像样的体会。

知夏见到一何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四五个小时。穿一件深蓝色的T恤,站在路口等她。知夏穿一件露脐的鲜黄色针织短袖,牛仔短裤,赤胳膊赤腿的从远处走过来。

“你怎么还带了一束花?”

“刚朋友送的,桔梗。”

“看着没高啊。”

“晕了已经,但还能自控。”

“比昨天更可爱。”

知夏的酒劲没过,相处起来更轻松愉悦。他们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在湖边,很多散步的人,知夏脱了凉鞋,胳膊抱着膝盖,脚踩在石凳上。他坐在旁边,看见知夏胳膊上的伤痕。

“怎么搞的?”

“高一划的。”

“不疼吗?”

“当时不觉得疼。”

“为什么?”

“以前不清楚,现在想来,那段时间应该是有抑郁症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当时的环境,也没办法排解自己的心情,写很多日记,发呆,经常莫名其妙就哭了。”

“后悔吗?”

“不后悔,过去遇到的,都是自己终归要解决的问题。已经过去了。即使伤疤还在,可是我已经意识不到它们了。”

他站起身来,向远处看了看,呼一口气,从背后捏了捏知夏的肩膀。

“你呀,你。”

他们又继续走,话没那么密了。一何是第一个问她,这些伤痕的人。他们在树林里的长凳上坐下,四周草木静谧,有虫子的叫声,知夏感到倦了,腿伸长,溜下去,头靠在椅背上。一何把胳膊递过来,垫在知夏脑袋下边。知夏枕好了,闭上眼睛,睡过去。

“卧槽,在厕所遇见老刘了。我他妈刚吸了一口,他就进来了。”

男生人高马大,满脸青春痘,眼睛度数太高,眯成一条缝,从外边走进来,对王阳说。

“我赶紧扔到窗外了,差点回不来了。”

“你庆幸吧,上节课四班几个已经被带到教务处去了。”

“那你妈不告诉我!”

“刚跟你说别去,别去。”

王阳在后边笑着,她能想到他笑的样子,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睛,不怀好意的,弓着矮瘦的身子。他们分开很久了,知夏以为自己很喜欢他。

那是她第一次名义上的恋爱,校园停电的晚上,大家起哄,吵着,他坐在她身边,在她耳边唱“这世界很复杂,混淆我想说的话……”

运动会,他站在跑道边大声喊:“知夏,加油,跑快点、跑快点。”

他投篮进了,会朝她扬起眉毛,笑着炫耀。

晚上散步,他突然牵起知夏的手,她挣脱开,突然的亲密让她不知所措。

当时的知夏意气风发,成了升旗仪式的主持人,演讲比赛拿了奖,顺利通过校广播站的选拔,包括王阳对她的追求。高中生活刚开始,她有一种盲目的自信和乐观,觉得一切都是可争取的,觉得自己是有才华、有希望的。

直到,同桌递给她一张纸条:

同桌,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人,也并不是因为寂寞,而是因为性格、看待问题的方式都很相似,可是自从你和他在一起后,你变了。做的事都令人无法理解,虽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这毕竟是一个女生名誉问题,我无法理解。

“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没有人在你面前说,可是她们都怎么在宿舍说,你知道吗?”

“是王阳告诉他们宿舍的男生,又从男生宿舍传到女生宿舍,现在班里没几个人不知道。”

学校后门口的松树下,黑的不见人,王阳把知夏推到墙上,是很强势的一个吻,那是知夏的初吻,她木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推开他,低着头,回了宿舍。

这件事,传成了一场长达半个小时的激吻,当然不止激吻。

王鱼满脸雀斑,上身丰满,从门口走进来,“刘妍 !”她走过前排,看了知夏一眼,回过头,噗嗤笑出来,跑到教室后边去,刘妍是她同桌,面色是病态的惨白,清瘦柔弱,笑着问她:“怎么了。”

“坐下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她们压低声音开始说话。

关于流言,知夏捕风捉影,内化成对自我的诋毁。她和王阳分手了。

分开没几天,同桌说他开始追另一个女孩。他坐在她身边,买早餐给她。

晚上,室友都睡了,知夏在床上流泪,趴在窗台上看火车驶过,一节一节的数,剪了碎纸看它们慢慢飘下去。她开始自残,刀子割破手指,手腕,胳膊,每次割下去,她也会犹豫,像做一个重要决定,而真的看见血流出来,反而麻木不仁,好像不是在割自己一样。

她学着喝酒,室友说王阳不是啥好人,让她想开点,她想不通。天冷的时候,王阳把自己外套给她。他崴了脚,冲她撒娇,求安慰;为她表演舌头舔鼻尖的绝技;也想到他笑得时候,快要闭起来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有两个酒窝,他不像个坏人。她怪自己,是自己性格别扭,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她递了纸条给他:晚自习后我在操场等你。

“我们和好吧。”

他看着远处,没有回话。

“知道了。你走吧。”

他在知夏QQ留言板上写:“离开,请你记住我的坏。”他是个坏人,可是她还没明白。

也许成长就是痛苦耐受力测试完成的过程,是突然而来的世界,还无法了解,就被带入,缺乏经验,无人指教,赤手空拳,无能为力的长大。

操场熄灯了,黑漆漆的,很冷,她在原地转圈,一圈接一圈,直到世界天旋地转,身体失控,意识混乱,她昏昏沉沉摔倒在地,四仰八叉的躺着,一切都没有停止,依旧旋转着,星星、月亮也在转。这短暂的时间,让她像在出逃,从乏味至极的化学课上,从别人一张一合的嘴巴里,从不知怎么熬过去的这漫漫冬天,从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出的宿命般的下坠里,她想逃走。

她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有人路过:“同学,要不要扶你起来。”

“不用,我想躺着。”

宿舍也熄灯了,周围更黑了,她早都冻僵了。

“阿姨!开门!阿姨!开下门!”

有个女孩喝大了,躺在地上,“我们继续喝。”其他女生拽她进去。

“以后早点回来。”

知夏上楼,叫了欣兰出来,她抱住她。

“你怎么身上这么凉。”

她终于有眼泪流下来,眼前是漫长的、空荡荡的楼道。

“我去见王阳了。”

欣兰大概知道了,帮她捂手,眼睛也跟着红了。

高一那一年过的特别长,特别难熬。升旗仪式,知夏因为发挥失常换了别人;第二次演讲比赛,别人情绪高昂的歌颂校园,她却在主席台上用低沉的声音,读着自己悲伤的感受,失利了。

一个其他班级的男生告诉她,她的广播节目是他最喜欢的,她的声音好听,放的音乐也好听,她演讲比赛的内容他听懂了,跟其他人不一样。但她已经变了。

她每天无精打采,走路都低着头,弓着背,走得很缓慢,上课铃响了也不着急,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走进教室。下雨的时候,就低着头走在雨里。上课的时候,经常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忽然哭了,不是在睡觉、写日记就是在画画,写很多日记,一天十几页,画花、画眼睛、涂鸦、自己设计项链,写字,用笔反复描,把一个字写很多遍。

有男生喜欢她,买各种各样的棉花糖放到她桌兜里;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披外套;甚至看见她的伤痕,也划伤自己。

她试图跟别人在一起,男孩送她项链,她还回去。男孩吻她,她发脾气。她在前边走得很快,他默默跟在后边,末了,他拉她的胳膊,把她抱到怀里,她推开。

好多年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当时得了抑郁症。翻出旧物,有邻桌为了逗她笑写得笑话,有室友长长的信,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给着她温暖和保护,可是她陷在悲观里,无法自拔。

她讨厌跑步,初中测八百米,她跟周寒手拉手跑了倒数第一。可是那年的八百米,她一个人怎么都跑不到终点。

早上洗漱,知夏看见郝好和两个男孩一大早一起回宿舍。

“看见他们俩就觉得恶心。”

“他们跟郝好不是好朋友吗?”

“好个屁,郝好已经被她爸接走了。”

仿佛什么话都不用说清楚,就够清楚了。郝好退学了,两个男生当众念了检查,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都说她跟很多人睡过,其实,她只是跟自己的男朋友,只不过换了几个。”

“何薇休学了,是怀孕回去打胎了。”

谣言和伤害发生在许多女生身上,但造谣的,作恶的,却不下地狱。

知夏在何薇一本书的扉页上看见,她用钢笔写下的一句话:读言情就像做爱,痛却无法停止的快乐。知夏羡慕过她,她长得好看,长发好看,休养回来剪了短发也好看。说话柔柔的,做事却坦坦荡荡,不怕别人说什么。她说,毕业了,要拿一把琴去流浪。

知夏远没有她酷,她总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牢笼和他人的眼光。

她总想让自己再坏一点。有一天,她看见别的女孩,在初恋男生的手背上画钟表,拉着他的胳膊撒娇。十六岁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不快乐。她眼睁睁看着,这个五岁就认识的男孩,这个小学就开始被和她拉在一起打趣的男孩,跟别人暧昧起来。她休学了一个月,后来主动去找老师跟闺蜜坐到一起,坐在男孩前面。毕业前,他们带一副耳机听歌,他给她留言簿上写: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她想如果,自己坏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跟喜欢的人有个结果。而坏,包含了勇敢、自信、与别人自然的相处,这都是她不会的。

初中,她在一所很差的学校,同宿舍的学姐,跟一个男生恋爱,被他前女友,在教室当着所有人的面踹趴下,连踢带打,说抢了她的男朋友。学姐的父亲来帮她卷了铺盖,就此辍学。

高中,她在重点高中,三个女孩将一个女孩困在宿舍里,逼她脱光衣服,拍了裸照,用烟头烫她,录了视频,女孩割腕了,被急救。

带头的女孩子跟知夏一起上播音课,身材微胖,说话轻声细语,画烟熏妆,戴美瞳,黄色的卷发,因为小时候学芭蕾的原因,形体动作非常标准。

知夏很讨厌中学的时光,她还没有学会怎么看待这个世界,想不明白很多事。她只是依赖自己的本能感受活着,带着很多质疑、困惑、叛逆、渴望,对这个世界试探,又失落,像只笼子里的麻雀,以为洞察了人生机密,却只是在狭隘天地里四处碰撞。

她经常下了晚自习,坐在教室走廊的围栏上,双腿悬空,底下漆黑一片。夜晚的清风吹过来,耳机里有音乐声,天上星子斑斓,好像有某种自由的东西降临过。

再遇见王阳的时候,已经是大一的冬天,他们见过几次面,一起吃饭,也打电话聊很久。直到王阳在公园突然抱住她,她推开了他。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四年,她想的,不过是把他推开,推开那个,在学校后门口松树下,将她逼到墙上的人。

后来的同学会,再遇见那个送她项链的男孩子,一起通宵唱歌,喝醉了靠得很近,看着对方哈哈大笑。清晨,她坐公交回家,他也跟上车,跟她一起下车,他们在早餐摊吃豆浆油条。他不是善于说话的男孩子,可是她意识到了他的温柔,想谢谢他。

知夏睡得很踏实,不知道是多久,迷迷糊糊醒来,睡眼惺忪的撒娇:“有蚊子咬我。”

“我看看。”

“我们走吧。”

“嗯,去吃夜宵。”

“行。”

又是凌晨的街道,洒水车让地面湿漉漉的。过马路,一何扶着她肩膀,小心避开车。

他们坐在门口,点了烧烤和乌苏,知夏解下发带,是一条紫边的,有小动物、小花朵花纹的姜黄色绸缎带,也是知夏在清迈买的。她对着玻璃,拨拢头发,表面一层自然发色,翻起来,露出下边的深蓝色,用发带扎了起来。

“你蓝色的头发真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她露出耳朵,双颊,脖颈,空阔的胸前有略微的起伏。他看呆了 。

“你真好看。”

知夏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笑着捂住脸,闪躲开:“你别看我。”

他继续说:“当时我看到你写的字,就想着写字这么好看的人,会是怎样的人。还看见你写的话,希望自己不是个伤感的人,在清甜愉悦的时候不要多想。清甜愉悦,这个词真好。还写了春满枝桠……”

都是知夏的社交动态,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光,看到爱慕。这样的喜欢,她只在爷爷的眼睛里看到过。

她举起杯子,一大口冰啤酒:“啊,太好喝了。喝酒,真幸福啊。”

在此刻的月光里,有许多微妙的快乐。

“我不喜欢喝酒,因为都是为了应酬,喝得很难受,头痛,狂吐。可跟你在一起,才发现喝酒很快乐。”

“那你要跟谈得来的人一起喝酒,说自己想说的话。”

“那你要多跟我喝酒。”

知夏笑。

他们不知不觉喝光了六瓶乌苏,说了许多话,彼此分享,回应。

“记得这条路上以前有一个邮电所,我妈以前在这儿上班的。怎么不见了。”

“我在这住过很久,都没注意过。”

旁边是大学,路过一群年轻男女,大声说话,拌嘴,笑闹,也有男孩子一个人抱着篮球走过去。一何和知夏,一个面目清澈,一个笑得无邪,仿佛跟他们一样。

一何结了账,知夏走在前面,他从身后拉住知夏的手。

“也太顺手了。”

“就牵着吧。”

知夏还是松开了他。

快走到要分开的路口,他拉住她,不让她走。

“你要挟持我吗?”

“就是不想跟你分开。”

张顾已经打电话了,手机在包里亮了。她悄悄塞进去,继续往前走,拦下一辆出租,上了车,向窗外摆摆手,他站在原地。

“嗯,喝多了,马上回来。”

这天,知夏在日记里写,想喝啤酒到天色发亮;想跟喜欢的人无休止的说话,大笑;想在深夜的大街上不停游荡;想时光清澈如初,拳拳真心还在,我们面目清洁,举止坦荡。

早起,她看到一何很晚发来的信息。

“遇见你真的很开心,也希望你会遇见令你喜欢的人。”

“我请你吃午饭吧。”

她打算坦白,礼貌告别。

餐厅太安静了,旁边桌在聊什么,都听得很清楚,来之前的打算无法张口。他的态度也冷却下来了,隔日收假,他不断接打电话。

再说什么仿佛多余,她只是表示,跟他见面这两天也很开心,但已经足够了。

他送她到地铁站,彼此道别。

之后,他也只是偶尔发来消息,她回复的也慢,不说多余的话。

有天晚上,张顾发高烧,像个火炉一样抱了知夏一夜,知夏推开他,他又粘上来,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笑着推来推去。

她会想,我们不是宠辱不惊的圣人,也不是有宏大事业的伟人,我们根植平凡,无法摆脱平凡,也许我们可以用无赖、孩童的方式享受平凡的庸俗乐趣,而不是在理智思考、清晰思辨的结果里,灵魂渴望伟大,肉体受限人间。

她跟朋友说,夫妻相处久了,即使没有爱情,也还是有恩情,是相互帮助和扶持的默契。这样想的时候,她对张顾是充满情义的,她甚至愿意为这种情义,肝胆相照一生。也因此精神自洽了很久。可是,她还是意识到,不对劲,她在欺骗自己,说服自己接受现在的设定。

年纪的增长,让人不再盲目,懂得分辨,却不能改对待感情的初衷,不能剥夺自己面对生活的勇气啊。她终于还是把自己推翻了。

她给自己和一何之间,画上一条不能逾越的线。也是给感情划出界限,违背了内心最重要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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