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借钱(1/1)
话音刚落,二哥的表情瞬间阴鸷起来,像吃腐肉的秃鹫。他旁边的小不点眼睛掉金豆豆,小声说,“我想妈妈,妈妈跑了。”
凌母没好气地说:“别提那没良心的女人。华子对她那么好,她却抛夫弃子,凌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静妞,你千万别学那女的,好好当个好媳妇。”
凌母盘腿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鞋底将地毯踩上一道道鲜明的泥印,让洁癖的年年崽崽不禁蹙着小眉头,一脸不高兴。
凌母眼睛不停打量室内,“华子只是喝了点小酒,心情不爽利,轻轻打她一下,都没见血,就为了这点破事就要离婚。”凌母心里不住感慨,这沙发比家里的床还软哩,真是山窝窝飞出个凤凰,要不是她将静妞生得那么漂亮,静妞能嫁个那么有钱的人家?
凌静怡:“......”
果然,又是家暴。在他们那边的农村,男人打媳妇,只要不打死,不打出重伤,都不算什么大事。在村里人看来,一个男人只要能挣钱,四肢健全,不抛妻弃子,都是好男人。至于女人提离婚,在村里简直是大逆不道,比二流子风评还差。
外嫁的女人,村里连安葬的地方都不给她留一块,要死就死外边,葬在丈夫家,总之不能葬在娘家,否则就是晦气。要问这其中是什么科学原理,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重复,“祖宗之命不可违背。”
凌父喋喋不休抱怨,“那女人天天露大腿,打扮得依依妖妖,骨子里就是狐媚子,不守妇道,可怜你二哥了。”
凌父把目光放在幼女长至脚踝的连衣裙,“静妞,你千万别学那女的,哪家好媳妇穿露大腿的裙子?露这露那的,跟站街女有啥子区别。”凌父凌母一口一个“那女人”,连姓名都没有,可见对二嫂嫌恶到极点。
凌静怡又问,“二嫂是莫雅芳同志吗?”上辈子的二嫂是莫雅芳,城市双职工家庭出身,父母和哥哥均在供销社系统担任要职。
莫雅芳是百货大楼售货员,捧着铁饭碗,爱跳舞,爱化妆,爱衣服不重样,爱去歌舞厅跳迪斯科,爱去溜冰场玩溜冰。她学习不怎么好,初中毕业后就不读了,总体来说是个没受过苦的小姑娘,和二哥这段婚姻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苦难。
凌父诧异看过来,“你也认识莫雅芳?要不是家里好,她哪能那么傲。哪像我们华子,那可是全日制大学生,香饽饽,她能嫁华子都是祖上烧高香!”
凌静怡:“......”
爹娘对二哥的滤镜还是那么深厚。二哥会尿尿被夸厉害,会加减法被夸聪明,会叫亲戚被夸机灵,写作业被夸勤奋,不欠债被夸节俭......在他们眼里,二哥是十全十美的大好青年,是前途光明的高材生。
时值饭点,厨房里飘来一阵香喷喷的饭香,婆婆周琳怕凌家人饿着了,赶紧招呼他们到餐厅用餐。凌父自顾自地聊着,手也没洗,一屁股坐下,等着王姨给他盛饭端筷。
年年崽崽洗完手后看不过眼,奶声奶气说,“外公,饭前要洗手。”
糕糕崽崽和糯糯崽崽默默洗手,耳朵拉得像兔子一样长,好奇地听八卦,她们听不太懂,但就是想听。
凌父尴尬笑笑,匆匆洗手,便坐到饭桌前。吃到牛肉后,他心惊一下,幼女伙食如此之好,连牛肉都舍得吃!鲜嫩得很,显然是壮年的牛。在乡村,牛是重要劳动力,除非老到犁不了田,否则不会被主人宰杀。
他搓搓手,进入正题,“静妞啊,看你过得好,爹也就安心了。这不你二哥跟那女人离婚后,现在也没啥钱了,现在想娶个新媳妇,人要买汽车,要买商品房,咱家条件你也懂,哪里掏得出这个钱?”
凌母急忙附和:“是啊静妞,你二哥不容易,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小娃娃,连个暖被窝都没有,日子难过啊!”饭桌上安静一刻,凌父凌母期盼地看她,盼望着她大方给钱,乖乖做好女儿,好妹妹。
她笑了笑,“我没钱。”婆婆被她使了眼色,欲言又止。
二哥“啪”地摔筷子,“你没钱?谁信!谁不知道你是大老板,生意红火得很。”
“做生意不要钱啊?应酬不要钱啊?人工不要钱啊?进货不要钱啊?而且我们夫妻养着两个老人,三个崽,你也知道,孩子就是吞金兽,钱止不住地流,哪攒得下钱。”
凌父失望不已,“哪有人这样当妹妹的?你今天不帮你二哥,等你困难的时候,别想着二哥帮你!”
她冷笑,“他帮过我什么?我彩礼钱被你们扣下一半,嫁妆什么也没有,现在还找我要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凌华质疑,“那你别墅呢?车呢?卖掉不就有钱了。”
她呛声,“我听爹娘的话,婚后一直做个好媳妇,丈夫说东我不往西。这些都是我爱人的资产,我一个小女人哪有资格卖。”
她托腮,笑盈盈地看向二哥,“而且我爱人打算开新店,一时半会钱周转不开,要向银行贷款几十万。银行说需要担保人,二哥愿不愿意当担保人?”
凌华不吱声了。他又不蠢,傻子才会给人当担保人。万一贷款人没钱赔,银行完全可以追究担保人的经济责任,起诉法院,让法院冻结担保人名下的所有资产,把房子和车子都拿去拍卖抵钱。
凌父和凌母心里沉甸甸的,他们也信了这番说辞。幼女他们还不了解吗,哪有经商天赋,原来是柳守义经商。
除了四个小团子头也不埋地吃饭,借机偷偷听谈话,大人们谁也没吃个好饭。用过晚饭,婆婆和王姨在一楼收拾出两间没人住的杂物房后,舟车劳顿的凌父凌母和二哥就去休息了。
......
柳守义回来时已是深夜12点,照常迎接他的,是柔美的妻子,一盏温暖的灯,一碗温热的牛奶。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但是当青年回来时,委屈劲就上来了,可怜巴巴地控诉凌父凌母带着二哥过来借钱。
柳守义安抚地搂她入怀,“放心吧,这件事我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