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往事（1/1）

林天昊的话，让纪慕言无法再打他。

纪慕言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林天昊掀开纪慕言，擦了把嘴角的血，看了墙上笑了：“护法，鲛人开尾完成了。

你要和他相处，就得接受他。”

林天昊咳嗽两声，不计较纪慕言揍他的事，自己走了。

对他来说，赢了第二局就够了，其他的他不在乎。

他只想打败纪慕言，打败一直以来比他强的驭妖谷护法。

赢了她，他就开心了。

纪慕言的愤怒是输后的不甘，她越愤怒，他越开心。

林天昊笑着离开地牢，纪慕言看着墙上的谕令，站起来。

鲛人开尾已经完成了。

他挂在墙上，失去了尾巴，再也长不回来。

纪慕言握紧拳头，狠狠捶地牢的栏杆。

牢笼震动，黄符飘下来。

黄符落下，墙上的人呼吸重了一瞬间，声音轻细但清晰。

纪慕言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走到谕令前面。

若风睁开眼睛，蓝色澄澈。

“若风。”纪慕言叫道。

她没有放下被钉在墙上的若风。

她默默地凝视着他。

若风看着纪慕言，好像刚才才回过神来。

他试图开口，但无声无力。

纪慕言明白了，要让鲛人开尾必须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她知道他们是如何迫使若风开尾的。

“他们骗了你。”纪慕言握紧拳头，嘴唇微颤：“对不起。”

若风低下头，静静地看着纪慕言：“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纪慕言通过看他嘴唇的动作猜出来的。

这句话让纪慕言感到痛苦，好像被人踢了一脚。

她几次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闭上了。

面对这样的若风，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早就清楚了后果……

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若风，为什么你会这样对待我。”

若风没回答，或许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开尾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纪慕言没有再问，她站在若风面前，手指编织，指尖冒出水流。

她轻轻一动手指，水珠滴落下来，像雨一样滴答着，浸润着若风的苍白身体，也洗净地牢里稠厚的鲜血。

滴答的水声中，纪慕言看着血水流入地牢的出水口，试图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她突然开口：

他说：“林天昊之前不是这样的。”“我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性格很温和，对我很好，把我当妹妹看待，我也把他当哥哥。”她回忆着，“他养了一只小狗，林一沧给他的，名叫花花，因为它喜欢在花丛中咬花，到处都是花瓣和叶子。”

纪慕言平静地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他非常爱花花，后来，林一沧要求他杀掉狗。

他不肯，结果挨了打。

林一沧威胁他，如果不杀狗，就要杀我。

他不动手，林一沧自己动起手来，要杀我。”

纪慕言的语气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林天昊哭得声嘶力竭，亲手掐死了花花。”

纪慕言挥了挥手，地牢中的“雨”变得更大了。

“那天是一个雷雨的夜晚，他在院中掐死花花，浑身都被雨水湿透了。

花花临终时，没有咬他一口……他伤心得生了重病，林一沧趁他病时，把花花炖了，喂他吃。

他一边吃一边吐，还要听林一沧的责骂，骂他胆小无用，埋怨他太心软。”

纪慕言看着若风，虽然不能有任何反应，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没有移开。

“林天昊病好了，我去看他。

我问他，是否讨厌我，毕竟为了我，他杀掉了那么喜欢的小狗。

但林天昊说没有，他说我没有错。

他说，在这件事情中，唯一能安慰他的是至少救了我。”

纪慕言抬头，看着若风的眼神：“若风，那时候的林天昊，和你挺像的。

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事情发生过后，纪慕言要怪自己。

“我和林天昊关系越来越好，我们一起学习，他帮我解答问题，经常夸奖我聪明。

林一沧也对我很好，还收我做义女。

大家都觉得我们关系很好。”

“但其实我只是林天昊训练的工具，就像花花注定会被吃掉一样，我注定会被牺牲。”

纪慕言的眼神变得冷漠：“林一沧让我和林天昊一起进入驭妖谷，通过一个洞穴的考验。

洞穴里有个蛇窟，林天昊最怕蛇，大家都知道。

所以林一沧让我推他进去。”

纪慕言的描述很简单，但背后还有林一沧给她喂秘药的事情。

花花死后，林一沧给了纪慕言秘药。

从那时起，她每个月都要等林一沧给她解药，才能减轻身体里剧烈的疼痛。

她成了林一沧的傀儡。

林一沧让她推林天昊进蛇窟，她没有答应，她煎熬了一个月，林一沧告诉她，即使不是她，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件事。

所以纪慕言点头答应了。

很快，林一沧安排她和林天昊去了蛇窟。

“当我们来到蛇窟边的时候，林天昊站在我面前，身后只有一条道路，我堵住了，他无法走出去。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着什么，他站在我前面，勇敢地说着：没关系，我会保护你，你快逃。”

纪慕言扯了下嘴角：“我没跑，我和他不一样，我不怕蛇，我堵住门没动，是因为我犹豫。”纪慕言垂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我还在想，干脆自己跳进去算了，这样就什么都解脱了。

可没等我想明白，我的手肘就被人击中了，我的手掌抵到他的腰上，把站在蛇窟边的林天昊，推了下去。”

当时纪慕言没有动手，是林一沧派来监视他们的卿舒不耐烦了，用石子击中了她的手肘，让她把林天昊推了下去。

以他们的灵力，根本察觉不到卿舒的存在。

“我转头看见了林一沧的妖仆，她冷冷瞪了我一眼。

我回头，又看见掉进蛇窟的林天昊，他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仿佛见了鬼一样。”

“我明白了，林一沧想要个心狠手辣的儿子，林天昊一天没变成他想要的模样，事情就不会停。

所以，当他再次伸手求救时，我作了选择。

“我站在蛇窟边，一脚踢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纪慕言眼中血丝，微红，“我和他说，你一出生就注定要当谷主，凭什么？你这样懦弱，根本不配。

我还说，这段时间真恶心死你了，你就死在这里吧。”

纪慕言默了久，声音喑哑：“后来，林天昊好像真的在那个蛇窟里死了。

“他被人救出来之后，变得像被毒蛇附身，不再是温和的少年。”

纪慕言保持沉默，地牢里只有滴答水声，在人心中敲动，使心跳微微颤动，无法平静。

纪慕言仰头看着若风，不再说话。

若风被钉在墙上，洗去了血水，冲走了死皮，但皮肤仍然苍白无色。

“我以为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此后林天昊再也没有被林一沧逼迫。

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纪慕言咬紧牙关，“我错了，对不起。”

地牢里安静了很久，终于，纪慕言听到了若风沙哑而温柔的声音安抚她。

“不怪你。”

鲛人的声音像一把柔软的刷子，在她心中轻轻扫过，清除了混乱，平息了内心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