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明】乖乖听话（1/1）
男人方要抬脚踏出去，衣角却被身后的人微微扯住。
“我手疼，你要解决什么，也先放开我好么？我要去校医室包扎一下。”
颜之疼得白了脸。
男人那原是黑沉的面色在转向她的刹那，顿然似渡上了一层温柔的涟漪，幽深的目光中有掩盖不住的心疼，看得颜之竟一时忘了疼而恍过神。
她和郁弛渡，便是算上今日，统共也不过才见过两次面，何况昨天她还晕过去了。
他热心到这种程度，着实令人可疑。
“对不起，我现在带你过去。”郁弛渡强忍着涌上心头的怒意，和她温声道。
颜之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不用再麻烦你了，我自己也可以的。”
郁弛渡不容她置喙拉着她往外走，一面沉声道：“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要的回报还可以考虑个稍微容易点的。”
颜之扯了扯唇。
果然没好事......
反抗不得，她只得由着他拉上自己往校医室去。
校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头发虽已花白，然背仍是挺得老直，他年轻时因见义勇为，却被判下了乡，熬过许多苦日子，也见过诸多尸位素餐、无任之禄的人。
因他姓“唐”，同学们在背地里喜欢将他戏称为“唐老鸭”。
颜之却不爱这样称呼他，她爱亲切地称他为“唐老伯”。
她被许佳景霸凌的这两年来，每每受了伤没有什么钱往外看去时，她都会来到校医室。渐渐地次数多了，唐老伯便认得了她。
她对这位头发花白、在沂北一中任职了有十多年的老校医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他是学校里唯一一个为她被许佳景霸凌一事出头的人，虽都无疾而终，可颜之仍是十分感激他。
颜之和郁弛渡到了校医室时，唐老伯正要将新进回来的药品分类存放好。
“又是她弄的？”一见颜之又来，唐老伯放下手里的活，一面瞥了眼她的右手，一面从柜子里取出消毒药水和纱布。
那个“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颜之勉强地扯出一丝笑，淡淡地“嗯”了声。
“都伤成这样儿了，也亏你还能笑得出来，”唐老伯似是怒其不争地朝她道，“不想我唐老头想骂你，这两年来都多少回了。便是别人护不住你，你自己怎么就不会去想想办法？就算每天早起去跑跑步，把身子练强壮些，也断不至于每回都是别人打你。你也总能揍她一回吧！”
颜之垂首听着，半句都不敢多说。
身旁的郁弛渡闻唐老伯此言，反而轻笑出声。
唐老伯抬首瞪了他一眼：“小伙子你笑什么？”
“没，只是觉得您这话说得挺有理。”郁弛渡笑了笑，道。
他这话音方落，唐老伯将他上上下下审视了番，方有些疑惑地转了话题，朝颜之道：“往常我见你，除了周家那个丫头会陪你过来外，其他的人全然未见，这位同学倒是陌生地紧。”
“嘶......”
恰在此时，消毒药水滴在手背的伤口上，疼得颜之来不及回他，便忍不住叫出了声。
郁弛渡连忙上前，神色间满是掩不住的心疼。
他伸手问唐老伯拿来消毒药水和纱布：“伯伯，我来吧，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我从前也实践过多次。”
唐老伯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面将手里的东西交与他，一面道：“你一个年轻人，哪里来的实践多次？”
郁弛渡取出新的棉签，沾了药水，放轻了手想要往颜之伤口抹去，却冷不防近距离地放大了她的伤口。
他顿了顿，宛若深潭般的眼眸遽然闪过一丝狠厉。
“我喜欢攀岩，每回受伤都是自己处理的，所以懂得一些，”话说间，郁弛渡已然给她消毒完伤口，他抬眸望向对面人，旁若无人地柔声问她，“还有那么疼么？”
两人这般近距离对视的一瞬间，男人那张清俊的脸陡然在她眸里放大。
微微笑意在她眸中徐徐散开。
颜之霎那间红了脸，只觉得一种怪异的气氛在周围四散开来，她忙低下，低低地回：“好多了。”
唐老伯历经半生，什么样的风霜，什么的场面不曾见过，当下见气氛有些不对，他似霎那间想到了什么，便连忙敲敲桌面，轻咳一声，面色稍显严肃地警告了句：
“你们这年纪，高考才是最重要的。切勿早恋，来日方长。”
郁弛渡望着颜之的脸愈发红，顿然思及前尘往事，不觉微顿了下，方望着她意味深长地回：“来日虽方长，可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眸色温柔潋滟，似穿越千万光年缓缓向她投来。
颜之微微一怔。
他这话虽是应唐老伯之言，然却是一眼未离对面人。
顿了半秒，颜之想要开口反驳，明明她和郁弛渡认识的时间连一天都不足，怎么有他的地方，处处都能弥漫着这般暧昧的气氛？
她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郁弛渡那话音且未落，唐老伯转首欲要瞪过来，然下一秒，郁弛渡又微微笑着，改口道：“珍惜高考。”
“你说对么？之之同学。”
“......”
颜之心里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这样的称呼，对于才认识不久之人，未免过于亲密。
她缓了下神，抽回已然被他包扎好的手，温声笑道：“虽然你救过我，可我们似乎还没相熟到这种地步吧！”
这般道着，颜之眼见上课铃声将要响起，未等郁弛渡说些什么，她转首便和唐老伯道了声再见，抬脚就出了校医室的大门。
郁弛渡见状，忙要追上去。
“小伙子，请等一等。”不想身后的唐老伯及时叫住了他。
郁弛渡蓦然止住脚步，尚未回首，便听得身后之人似是无奈，又似是感慨地问他：
“错乱时空，打乱命定之序，你原定之寿亦必然折半，你当真无悔？”
男人闻言，微微一诧，那如玉般的身姿亦轻轻一抖。
顿了两秒，郁弛渡回首望着那已白了半头的老人，扬起唇角笑了笑。
“我远赴而来，为的是我这一生的荣光。”
“而她，便是那一束光。”
“何谈后悔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