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心挺偏的（1/1）
龙岛，聚义堂。
一袭黑袍的面具男人，坐在主位。他左侧下首第一位，是坐在轮椅上摇晃着羽扇眯眯眼笑的凌柏，右侧第一位则是一个满上有两道疤的中年壮汉。
能坐在右首之位，仅仅比凌柏这样的嫡系差一点，他在龙帮的地位可见一斑。
人称刘船主。
“听闻首领大人昨夜潜入平江府，抓了谢家的嫡长孙。要老刘说，不如杀了他祭旗！”刘船主满是煽动性的口吻：
“去年虞帮打到钱塘，不过杀区区一个知府，哪比得上首领大人抓的谢玉树。此人是谢太傅的孙子，谢家的接班人，名满江南的第一公子，名望极大，杀了他，那首领的声望自然无人能及！”
“就是就是，要让朝廷看看我们首领的厉害！”
“虞帮能打到钱塘，我们就该打到金陵，才能比他们更威风！”
一些船主纷纷出言附和。
也有人只是观望不语。
凌柏不急不缓道，“虞帮就是要杀了谢玉树，嫁祸首领。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把人救下来，再杀了，岂不是如了虞帮的意？”
“凌公子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怕了大周朝廷。不过一个谢玉树，杀就杀了，我们和大周本就势如水火，难不成首领大人还想招安吗？”刘船主声音里满是讥讽。
凌公子这称呼，可不是什么尊称。
毕竟这是水匪窝，一群匪贼靠的是拳头论英雄，被称一声公子，那就是暗讽他是个没用的文弱书生。
招安二字一出，不少水匪的脸色都变了。
自古以来，招安可没几个好下场的。对于他们来说，哪怕一时被杀的七零八落，大海无垠，往海上藏几年，养精蓄锐又能杀回来。
这里可没一个人愿意被朝廷招安。
场中顿时不少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哐——”
主位上传来一道并不算响的声音，不过是戚宴将手中把玩的一枚玉雕印鉴，放在了桌上。
整个聚义堂，一时鸦雀无声。
镇住全场。
水匪是只认拳头的。大家现在都唤他一声首领大人，那自然是，要么被揍服，要么被吓服。
“本尊的打算，你也配揣度？”戚宴轻飘飘一句话，桀骜而张狂。
刘船主脸色有些僵硬，“属下不敢。只是首领大人对大周的态度温和，我等……惴惴不安。”
“刘船主不需担心，首领无意与大周为敌，实是为了诸位的利益。”凌柏依旧是笑眯眯脾气很好的样子，不急不缓解释道：
“上岸抢劫，能抢多少？可比得上诸位在海上一年的收益？”
“诸位本可以轻轻松松收些过路费，为何要上岸去搏命？大周也不是软柿子，今年东海水师，就比以往强了数倍。你们就不想躺着收钱，非要去拼命吗？”
刘船主嘴硬道，“但大周看我们不敢上岸，必然不拿我们当回事，会派兵来打我们。”
“他们只要敢打，那就必死无疑。若他们选了水战，那岂不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尽了，能以最小的伤亡获得胜利。”凌柏笑眯眯道。
刘船主眼瞅着讲理讲不过了，话锋一转道：
“但虞帮主都敢杀进钱塘，我们首领却不敢上岸，有损首领的威严！至少要杀一个谢玉树，让大周知道我们的厉害！”
“啧啧啧，我们首领大人厉不厉害，需要区区一条性命来证明吗？如今的东海，谁说了算，诸位清楚，大周也清楚。”凌柏根本不受他的激将挑拨，四两拨千斤的堵了回去。
走在门外的沈槿卿，正好听到了里面的争执。
原来……
龙帮里竟然还有傻子，力主杀掉谢玉树？
还拿虞帮做比较。
那能一样吗？
虞帮根本就不想当水匪。他们是虞国王室后裔，真实目的实是再立虞国，把地盘瞄准了大周繁华的江南。
所以之前打入钱塘，算是探路。
为将来大举入侵做准备。
这想法可以说是非常天真。
海上交战，大周势弱。
你上岸抢一波就跑，那确实也难以追上。
可你要打算占据东南，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随便从北边调一支精兵，都能把他们赶出江南。
戚宴对大周的实力，可是非常了解的。他就算打算窃国，也不可能这么傻。
而东海这些水匪，对大周的军事实力，其实是有误解的。
他们只看到了水师不行……
可大周向来重兵布防的，一是北疆，二是西南。江南从来不是战事之地，又岂会武德充沛呢？
“首领，一位自称谢家乐姬的女子求见您。她说是被您抢来的，此时就在门外。”门卫来报。
众船主面面相觑。
好家伙，他们家首领，还抢了一个女人呢？
戚宴眸光一闪，这小女子，竟然不乖巧养伤，在水匪窝里也敢乱跑。
可真是，胆大包天。
“让她进来。”戚宴道。
于是众人只见一个戴着斗篷的女子，走了进来。那斗篷的帷帘极长，垂至脚踝，将她整个身影都遮住了，连身形也变得朦朦胧胧。
但隔着一层纱，也能略略一窥，是个纤细窈窕的女子。
沈槿卿隔着帷帽，悄悄将整个大堂的一众船主尽收眼底。她发现一件事……
这里面，没有虞人。
那戚宴打赢虞帮以后，收服的那一支在哪呢？
以虞帮残余水匪的实力，怎么也该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首领大人。”沈槿卿掐着嗓子，娇娇媚媚的，声线与往常不同：
“奴家想见一见大公子，不知可否？”
谢家乐姬口中的大公子，自然是谢家嫡长孙，谢玉树。
戚宴挑了挑眉，哦，想见谢玉树？
她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东海龙王”根本不可能取谢玉树的性命。
还非要去见一面确定他安然无恙？
啧。
口口声声说爱慕他的小狐狸，心倒是挺偏向别人的。
戚宴瞥了她一眼，“不行。”
这下换沈槿卿惊讶了。为什么不行？她早知道谢玉树不会有事，特意拿这个做借口，来探一探龙帮大会。
当然，顺便见一下谢玉树，也可以劝一劝他，免得他妄想逃跑，安心等着谢家来赎人就行了。
怎么还不让见了？你又不会伤他，有什么见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