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明月赋词断离愁（1/1）

网球场内的小比赛结束后，臧泊策换上正装提议去《古街》喝酒，他比较喜欢那里的氛围。

沈默躲着林心自然不同意，他说音乐餐厅哪有路边摊风雅淡泊。

臧泊策说他太各色，又不是上班时间到哪都要听他的安排，李丛却笑而不语。

说归说，闹归闹，臧泊策还是把沈默交待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情来办。

李丛跟方圆通证券谈合作的时候，沈默跟臧泊策全程都在陪着他。

有熟人好办事，几轮的协商都比较顺利。签定好合同后，柳总马上派人去上海协助白展处理各种事务。

“合作愉快！”这句话解决了李丛的一块心病，也完成了李明显当初说的那句找人来帮忙打理。

如果不是沈默的提示，他反而把这句话抛之脑后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

上学那会儿，李丛还跟沈默说这都是咬文嚼字的名堂，经历了才知道，每一位古人的话都潜藏着深思后的哲理。

秋风日渐萧瑟，秋霜挂满枝丫。

江南风景的景色如同沉睡了一样，植物褪了色，悄悄积蓄着力量等待来年春天蓄势待发。

这时，小区内的几棵柿子树成了迷人的风景，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枝头，让人看到了希望，也品尝到了甜蜜的果实。

景色再好，柿子再甜，都不过是给清闲的人准备的。

沈默和李丛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顾及这些，荭沅的战线拉得很长，不容人有半分松懈的余地。

不是出于责任，也不是出于义务，沈默除了上班以外的时间都在帮着李丛，他觉得这样很充实，至少不会在一个人的时候面对着许清欢的画发呆。

又是月圆之夜，清冷的月光再次抚照阳台。

沈默手握一本书却也读不下去，许清欢发的最后一条朋友圈，他已经倒背如流。

怎么一句辞别没有就走了！这座城市里就没有一点点的牵挂吗？

李丛、纪澄、刘杰就没有一人值得她留念？还有她的学业也没完成，就这样半途而废了吗？

他的心里藏有无数个疑问，曾经有过那么多开心的日子，就这样突然间断了联系。

除了如风，难道就没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可以维系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吗？这句话沈默冥思苦想了好久。

豆官。对，就是豆官。许清欢走时一定去看过他，也许豆官知道她去哪儿了？

这夜沈默在客厅和衣而睡。

深秋的风怒吼似的拍打着窗台，风沿着窗边的缝隙卷进室内。他闭眼听着风的声音，紧缩起身子，抱紧了自己。

清晨，他感觉到头晕晕沉沉的好像是感冒了。但他也顾不得许多，拿起外套开车去了福利院。

福利院好像刚举行过欢庆仪式，院子里的树木上还挂着各色各样的气球。孩子们跟老师都在室内玩耍，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每次来找豆官，沈默都会跟门卫的李大爷热情的打招呼，李大爷也非常感谢他通过媒体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带来的资助，所以只要看到沈默的车停到门口，他总是会笑呵呵的出门迎接。

“沈主任又来看豆官了，你看咱们小不点又在生气呢，快去哄哄吧！”

他指向院子里一处背阴的角落，慢慢的细说着：

“昨天教育局来福利院举办了一场关爱活动。豆官跟孩子们抢气球，大他两岁的李越洋推了他一把，他小脸一怒，从地上爬起来就还手。子征很有意思，勇者不惧，攀着李越洋的腿把他绊倒在地，当然，也不小心划伤着了自己的手。”

看沈默眉头一紧，他又宽慰到：“医务室已经处理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暂时还不想进教室跟李越洋同班学习。”

沈默微笑着点点头，“谢谢李大爷。”

他知道豆官那小脾气倔的很，跟许清欢有得拼。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哭，被纱布包裹着的手指上还留有斑斑血迹。

沈默悄悄的走近他，“男子汉，这么点小伤就要哭，太丢人了！”

豆官抬起头看了一眼沈默：“你骗人，欢姐姐说，受伤了都可以哭的，哭了手就不疼了，心也不疼了。”

“你才骗人好不好，欢姐姐又不知道你伤着手了，怎么可能说这种话？”沈默坐在他身边，拿出纸巾擦了擦豆官眼角的泪水。

“我才没骗人！欢姐姐说做人要诚实，不能撒谎。她上次走的时候也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心疼。”

“默哥哥你说，是不是我伤了手，她伤了心了？欢姐姐怎么那么不小心，心明明在肚子里也能伤着！”

豆官泪眼汪汪的看着沈默，那神情就像是只有他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听了豆官的话，沈默心里万般浮沉，许清欢果然来找过他。

“欢姐姐来找你时还跟你说过什么？”

“我问她为什么不和默哥哥一起来看我，她说和你换班，以后可能没时间来看我了，让我好好听你的话。”

豆官的话天真又太过成熟，每字每句都灼伤着沈默的心。

“那欢姐姐走时，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去哪儿或者是留下个么话？”

豆官歪着头想了半天，“去哪儿不知道。”他晃着头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是欢姐姐买的，之前我都没舍得穿。留下什么？好像……”

他在身上的衣兜里上下翻找着。

“找到了，是这个。欢姐姐说你来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豆官递到沈默手中一团蹂躏不堪的纸。

沈默小心翼翼的，唯恐把纸团撕碎。字迹还在，只是有些字已变的模糊。

纸团假如没有被水洗过，那模糊的印迹就是折叠前还有未干的泪痕。

《我问青山何日老，青山问我几时闲；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青山微雨恋清秋，明月赋词断离愁！》

沈默呆立着，他懂了！喜与悲同在，两人都没有珍惜易逝的时光。

许清欢心思悠然的离去，她认为只有远离青山才能找到心灵的彼岸。

他心火灼灼，感觉心口处有种撕心裂肺的疼。

豆官站到沈默身边歪着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然后伸出肉嘟嘟的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角问：“默哥哥，你跟我一样想欢姐姐了吗？”

沈默抱过豆官，鼻息蹭到他柔软的短发上，他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似有种声音在呼喊。

“许清欢，你就是个大笨蛋，为什么遇到事情总爱一个人躲在壳里哭泣。跟我说的话听似很有哲理，都不过是你遮掩脆弱的理由！遇事不勇敢面对，就知道逃，天涯海角不过也是个地名，你躲到天边，地球不还是圆的。”

豆官看他沉默着，以为沈默在担心他，反过来嘻皮笑脸的安慰说，他是男子汉，不怕事也不会惹事，这是欢姐姐教给他的。

沈默一笑，给豆官讲了些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又陪着他找李越洋道了歉。

看豆官又欢快的跟同学们玩在了一起，沈默飘摇不定的心才逐渐沉淀下来。

不知道是他安慰了豆官，还是豆官帮他找回了失落的灵魂。沈默回家时心里轻松了些，至少她还有留言，还在记挂着他。

崎云山上的那幅画还在，沈默拿出笔在原来的文字上又添了句——《顾影依斜栏，借问明月：暮转还是晨归？何时方休！》

沈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如果心有灵犀，希望她能看到，也希望她懂得他的挂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