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范文程的野心(1/1)
大帐之中,代善仿佛被定住心神一般,脸色发白,嘴唇数次轻启,但又一次次的归于平静。
范文程丝毫没有在意浑身颤抖,用不可思议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的代善,反而颇为自信的一笑。
"大贝勒,如今国内人心惶惶,正是需要您站出来的时候,但绝不可触碰到大汗的底线,务必事事请示。"
言辞之中,充满了自信,似乎是早已料到努尔哈赤已醒。
"范先生,如何得知?"
代善逐渐恢复了理智,确保四周眼下无人,方才压低了声音,颇为忌惮的说道。
努尔哈赤的身体状况乃是绝密,倘若要是被泄露了出去,不知晓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不说旁人,单是被皇太极亦或者莽古尔泰知晓,便足以引来大金国内一阵动荡了。
"大贝勒放心,奴才也是猜的。"
范文程冲着代善微微躬身,依旧神色自如。
"说清楚点。"
此时的代善脸上有着一丝狠辣之色,他动了杀心。
虽然他分外看重眼前的这名汉人,可是倘若这个人会变成他汗位上的绊脚石,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处死。
没有人能够阻拦他登上大汗之位。
"大贝勒不要多心。难道您忘了,去年的时候,大汗便已经用过这一招了吗?去年的时候,形势可远比现在恶劣..."
此话一出,代善身上的杀机一消而散的同时,眼中对于范文程的忌惮之色又浓上了几分。
这个汉人,端的是有些恐怖了。
不过范文程的话却是很好的给代善提了个醒。
他还记得去年大军从沈阳城下铩羽而归之后,父汗也是犹如现在这般,躲在汗宫之中,不问政事,俨然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任由皇太极壮大羽翼。
就在皇太极志得意满的时候,父汗又动用了雷霆手段,不顾一些老臣的开国之功,直接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处死,重新夺回了大权。
而努尔哈赤用这一招,成功的转移了国内对于战败之后的些许矛盾,并且再度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多谢范先生提醒,本贝勒受教了..."
待得情绪稍微平稳之后,代善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主位之上,冲着范文程点了点头,言真意切的说道。
若无范文程提醒,他很有可能会步皇太极的后尘,毕竟这些时日大权在握,着实让他有些膨胀了,对待努尔哈赤的态度也隐隐的有所改变...
"大贝勒言重,若无您的提携之恩。奴才现在还是一介白身而已..."
范文程倒是没有居高自傲,反而跪在地上,向着代善行了一个大礼。
"先生想要什么?"
代善看到范文程那有些一丝不苟的大礼先是一惊,随后神色复杂的盯着眼前的范文程,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汉人了。
"我要助大贝勒登上大汗之位,令我大金入住中原,成就无上霸业..."
范文程闻言抬起了头,迎着代善有些审视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
听到范文程这近乎于投诚的话语,代善的脸上不但没有惊喜,反而有些严肃。
"人人都想登上大汗之位,可先生为何选择了本贝勒?须知父汗尚在,本贝勒的那几个弟弟都还有机会..."
说起此事,代善的脸上还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贝勒爷请恕奴才直言。"
"倘若我大金顺风顺水,横扫明廷,称霸辽东。恐怕待到大汗西去,这大汗之位有八成可能会落到三贝勒的身上。"
说完此话后,范文程丝毫不顾代善有些铁青的脸色, 仍然自说自话。
"可自从小皇帝登基之后,我大金对上明廷罕有胜仗,几乎处处碰壁。前不久明廷更是从正面击败了三贝勒和四贝勒的联军。如今局势,试问大汗如何敢将汗位交给更适合治国慰民的三贝勒?"
"如今的大汗需要的是一位能带领大家打胜仗的大汗。而您大贝勒,当仁不让。"
范文程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随后便是面带笑容的盯着眼前的代善。
这一番话语也让代善久久不言。
片刻之后,代善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以后就麻烦先生了..."
他彻底的被范文程这一番话所折服。
见到代善如此模样,范文程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刚刚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有对眼前的代善所讲。
倘若今日掌监国之权的不是大贝勒代善,而是四贝勒皇太极,他依然会是这番作态。
...
...
经历过去岁的教训之后,如今大金国内的重臣们都谨慎了许多,饶是大汗一直没有露面,而国内之事全都由大贝勒代善一人独断专行,这些大臣们也没有私底下投奔效忠。
一切都在公事公办,俨然一副忠心为国的样子。
这让代善无可奈何的同时,也心生庆幸。若是这些朝臣真的跟自己走的太近,他恐怕还真的不好向自己的父汗解释,不然定然会引来父汗的猜忌。
毕竟他的嫡亲大哥褚英以及皇太极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
而大金国内有些诡异的气氛也没有持续太久,代善仅仅代理监国不到半月的时间,大汗努尔哈赤便缓缓"醒来",并于汗宫之中召见了大金所有重臣。
不知为何,努尔哈赤并没有过多的追责三贝勒莽古尔泰和四贝勒皇太极丢失抚顺的罪责,反而是冲着两人温言安慰。
令得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的莽古尔泰喜出望外。
毕竟抚顺一战,他在某种意义上会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正是因为他的冒进,方才导致了正蓝旗阵型混乱,逼得皇太极不得不令正白旗齐出,为其护航。
这才有了后面辽东铁骑血洗萨尔浒城的事情。
更别说,皇太极最宠爱的嫡福晋哲哲也在那一次突袭中,被明军掠走,生死不知。
而皇太极则是相对而言比较淡定,只是简单的问候了努尔哈赤的身体之后,便退到了一边,没有更多的动作。
似乎是对于昔日的兵败仍然耿耿于怀,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