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 章 捕鲸人1（1/1）

一八二一年二月的一个晚上，“埃塞克斯号”的大副“欧文·蔡斯”做了一个活灵活现的梦，他梦见自己坐在一个精致的餐桌旁，桌上有着各式各样丰富的食物，蔡斯兴奋的拿起了一个鸡腿，正准备啃下去，却被一阵冰冷的海水淋醒了。一个星期以前，蔡斯的小艇与另外的两艘小艇走散，开始随着洋流漂移，由于食物早就消耗殆尽，船上的三个人都已经没有了力气，昨天下午船上的水手“科尔”也死了，他在死前的行为异常的恐怖，像一个装了弹簧的玩偶，一边大叫着吃的，一边反射性的在船舱里跳来跳去，嘶吼了一阵子就倒在地上疯狂的痉挛，再也没有了动静。蔡斯与其他的船员切下了科尔的手脚，去掉了头部，将这些具有明显人体特征的部位丢入大海后，生火将内脏烤了起来。太平洋的深处，海面上如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小船上轻微的咀嚼声组成一组单调的音符。这是他们在海上逃难的第三个月，距离埃塞克斯号沉没已经过去了七十八天。

一八一九年的夏天，住在“麻州”“南塔基特”的青年“欧文·科芬”，接受表哥“乔治·波拉德”的邀请，登上了一艘叫做埃塞克斯号的捕鲸船，开始了人生里的第三次捕鲸。捕鲸是南塔基特岛上的产业支柱，十八到十九世纪，当时煤油尚未普及，人们对夜间照明的需求，主要都是依靠生物油来供给，鲸鱼产生的油脂可燃性良好，身体其他部位又能做出各式各样的产品，岛上的居民通过捕鲸获得了不菲的收益。

科芬登上的埃塞克斯号捕鲸船长二十六米，排水量约为二百四十吨，标准的挂载五只小艇，算是一只中规中矩的船只，加上科芬自己，船里总共有二十一名船员，船长波拉德是科芬的表哥，二十九岁，在捕鲸业里算是经验丰富，大副欧文·蔡斯二十三岁，年纪不大但也相当的老练沉稳，另外有标枪手、舵手、勤杂工等十二名白人六名黑人。

八月十二日上午，埃塞克斯号从南塔基特的港口出发，正式驶入了广阔的大海，由于近海一带的鲸鱼被捕杀大半，因此他们这一次航行的目的，是去往前不久才被报告的一片新的渔场，船长波拉德计划，先穿越南美洲的“合恩角”，在沿着“智利”附近的海岸线北上，最终抵达那片未知的渔场。

埃塞克斯号出港前购买的面包与淡水充足，水手们的工作调度有序，除了偶尔遇到的暴风雨以外，一路的行程都还算顺利。

一八二零年一月，经过半年的航行，捕鲸船成功的穿越了合恩角，刚到达了这片新的海域就发现了一片庞大的抹香鲸群。抹香鲸是齿鲸亚目中体型最庞大的鲸类，最大的特征，就是拥有一只大到不成比例的方头，这种鲸鱼的性情凶猛力量巨大，喜欢在深海捕猎巨大的乌贼，它们不但含脂量很高，鲸脂的质量还特别的好，尤其是鲸脑的部位，能够提取出一种干净、明亮燃烧起来又非常稳定的灯油，十分受到贵族和富人的喜爱。

看着眼前这些移动的钞票，船长波拉德立即下令，以六人一组乘坐小船开始对鲸鱼进行捕猎，他们一边跟踪抹香鲸的动向，一边用投矛发起攻击，抹香鲸下沉的时间能够长达一个多小时，但有经验的捕鲸手，可以根据鲸鱼下水的初速度和在海面上出现的气泡，来准确的进行追踪，只要趁着鲸鱼上浮时，用投矛命中它的肺部，就能让这些庞然大物一下子喷出六米多高的血柱，在挣扎中痛苦的死去。

捕鲸者们就像剥桔子一般，将脂肪从鲸鱼的身上一片一片的取下来，然后放进一口大锅里熬煮，大家不顾劳累，短短数个月就捕杀了十几头抹香鲸，炼出了四百五十桶鲸油，收获颇丰。

在埃塞克斯号出航的第三天，曾经遇到过一件怪事，当天下午，船只在行至一片往常比较平静的海域时，海上突然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风暴，按照捕鲸人的传统，这是某种噩兆的预示，可因为大副蔡斯的坚持，认为这是一种愚蠢的迷信，埃塞克斯号没有进行停留，就继续开始了行程。现在看起来，如果能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一切，他们当时一定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在近一年的航行后，埃塞克斯号逐渐驶近了目标的渔场，一八二零年十一月二十日，船员们刚炼好了一桶鲸油正在整修船只时，大副蔡斯看见有一头雄性的抹香鲸，在捕鲸船的附近缓缓的游动，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抹香鲸，与雄性抹香鲸常规的十几米的体长不同，这只鲸鱼的目测体长至少有二十五到二十六米，行为看上去也有点怪异，正以时快时慢的速度绕着埃塞克斯号转圈。

抹香鲸虽然十分的凶猛，但这种聪明的动物通常都会躲开捕鲸船，极少会攻击船只，船员们看到后都啧啧称奇，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他们看到那只鲸鱼突然加速，朝着船头就冲了过来，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鲸鱼的头部就撞在了船头，只听到一声恐怖的巨响，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所有的船员瞬间就被掀翻在了甲板上，大副蔡斯还没从震惊里恢复过来，就听到一个船员疯狂的喊叫声，“它又来了，它又来找我们了！”蔡斯的心底升起了一阵巨大的恐惧，连忙顺着喊叫声看了过去，只见那只鲸鱼在远方掉了个头，化作了一个黑点，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船又一次冲了过来，这一次，鲸鱼的头部直接将船的侧面撞出了一个大洞，船上的人下饺子一般的掉进了海里，抹香鲸绕着船游了两圈，似乎在确定船只是否真的损坏，然后就慢悠悠的游向了远方，彻底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