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觉醒(1/1)
二零二一年,十一月中旬,秋季。
南城区,深臻市。
凌晨七点。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一年到头让人最舒适的季节,秋高气爽。
如今,街道两旁,树叶已经不复之前的翠绿,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渐渐泛黄,有的已经枯落下来。
满地红枫,火红火红的,为这个季节增添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用一句诗来形容,那便是“霜叶红于二月花”。
画面唯美,却苦了环卫工人。
深臻市可是出了名的文明城市,半年前却发生一起人尽皆知的恶性事件。
好在犯罪嫌疑人已被当场逮捕。
现如今正被关押在监狱里。
华夏派出所。
监狱里,一缕阳光从铁窗照射进来,驱散了寒气,增添了一丝温暖。
阴暗潮湿的角落,一个穿着斑马条纹囚服的犯人,此刻正半死不活躺在冰凉的地上。
时不时抽搐一下。
看起来奄奄一息,惨不忍睹!
他叫鹿一,今年24岁,因强奸未遂而锒铛入狱。
他双手死死护着头,由于事发突然,仍旧被打的鼻青脸肿。
双眼充血,周围起了个大包,干扰着他的视线,他只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只不过,画面却是红色的。
皱巴巴的衣服上面到处都是脏兮兮的鞋印,可见他刚才究竟经历了什么。
透过衣摆缝隙,隐约可见皮肤上触目惊心的淤青。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他的脑袋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头破血流。
“我就这样狗带了吗?”
“好不甘心啊……”
鹿一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意识正在渐渐溃散。
不过,也正是这一记闷棍,让他脑海之中似乎多出好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换句话说,是他觉醒了。
……
就在一个月前,他还蹲在看守所,等待法院的审判。
上诉被驳回。
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
直到判决生效之后。
今天他被连夜送到这个号称“罪犯的噩梦”的监狱之中。
就在狱警走后没多久,还不等他缓过神来,便受到狱友们热情欢迎。
老人欺负新人,这是监狱古时候就有的潜规则。
原本他以为。
在当前的人文关怀,尊重人权的背景下,以及,按照国家《监狱法》的规定,监狱是不允许打骂体罚虐待罪犯,否则就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可他还是太年轻。
法律只是约束狱警,对于这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来说,等同于虚设。
就在刚刚,这些人二话不说便将他按在地上往死里揍。
不管鹿一怎么对外呼救,却始终没有人来。
最后他索性放弃挣扎,任由这些人施暴。
当初还在看守所,监狱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基本上了解差不多。
进来之后,他第一时间观察过,这里边明明装有监控。
按理说,发生这样的事,应该立马就有值班狱警来制止才对。
可偏偏十多分钟过去,眼瞅着他都快被打死,愣是没有人来救他。
他虽然天生迟钝,但不是傻子,明摆着就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的。
鹿一不禁想起之前那个送他进来的狱警,当时对方和这里的某个犯人有过交流。
只不过他光顾着打量牢房,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说些什么。
突然想起狱警临走前,那不怀好意的笑,之前他还不明所以。
现在看来,这顿毒打毫无疑问就是他指使的。
怪不得在有监控的情况下,这些犯人还敢行凶。
想不到在这个法治社会,监狱里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黑幕。
警匪沆瀣一气。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怪不得这里会被称作“罪犯的噩梦”,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因为强奸犯在监狱里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以至于被打,鹿一其实心里早有准备。
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只是他不理解。
他和那个狱警无冤无仇,对方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难不成也是受人指使的?
“老大,我们下手会不会重了点?他看起来好像快不行了……”
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人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另一个坐在床上,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的男人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怕什么,就算把他打死,也会有人给我们擦屁股,你们甭担心。”
他姓陈,名彪。
外号:彪哥。
因涉黑而入狱。
年轻时候跟人学了点功夫,再加上体型高大威猛,肌肉发达,在道上没什么人敢招惹他。
又因常年习武,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堪比训练有素的特种兵。
正因如此,奠定他狱霸地位。
“就是,揍他一顿算轻了,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就是像他这种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对女人用强,真丢我们男人的脸。”陈彪旁边一个手持铁棍的男人不屑道。
刚才就是他趁其不备敲了鹿一一棍,下手没有丝毫犹豫。
可见阴人这种事对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
铁棍上面还残留着鲜血,幽光下,泛着异样猩红,触目惊心!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一棒子将鹿一敲死。
可惜孙警官有言在先,要留他一口气,不然他现在都已经到地府报到了。
孙警官,名叫孙豪。
他正是之前负责押送鹿一的狱警。
此刻,他正悠哉悠哉坐在监控室喝着咖啡提神。
看着屏幕上奄奄一息的鹿一,他笑容显得耐人寻味。
随后,他拿起桌上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嘟……
“喂。”
孙豪连忙恭敬地说道:“蔡先生您好,是我孙豪。”
大概沉默几秒钟之后。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蔡先生说道。
“我办事,您放心,保证不出任何差错。”孙豪说道。
“很好,这件事辛苦你了,尾款等下我会让人打到你卡号上,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忙,挂了,嘟……”
没过多久,孙豪手机便收到一条短信。
看着上面显示好几个零,他脸上顿时笑开花。
另一边,蔡先生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二少爷”的号码拨过去。
电话好长一段时间才被接通。
只不过那头却传来奇怪的声音,听着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蔡先生一怔,脸上大写尴尬,但并未出声。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出声打扰,后果很严重。
他深呼吸一口气,只能耐心等待。
大概过去三分钟之后。
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长叹。
随后,一道充满磁性声音响起:“蔡坤,让你久等了。”
蔡坤酝酿一下情绪,道:“少爷,您交代的事情都已办妥。”
与此同时,燕都。
总统套房里,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正靠在床头,怀里搂着一个十分妖艳的女子。
“尾巴处理干净没有?”
“您放心,裁决过后,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蔡坤忍不住问道:“少爷,如今您的计划已经圆满成功,只是我不理解,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闻言,青年看着窗外,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他叹了口气:“虽然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如今他对我再无威胁,我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从今往后,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本无意手足相残,只怪生在帝王家,无毒不丈夫。
为此,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嘟……
他挂掉电话,内心多少有点愧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古往今来,每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无不都是踩着别人尸体爬上来的。
感情,则是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古往今来,多少枭雄因女人含恨而亡。
唯有无情,方得始终。
鹿家。
书房里,鹿东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眉宇之间透露着疲惫。
突然敲门声响起。
“进来。”
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他叫董福,是鹿东临的心腹。
他像往常一样问候一声,接着便汇报起打听到的情报来。
沉默片刻,鹿东临揉着眉心:“你即刻去南城帮我办一件事,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鹿尔和他妈妈,至少要在办完事之前。”
董福一怔:“您的意思是?”
“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我这个不成器的逆子最后的情分吧……”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音落下,他便转身离去。
“涵儿,二十多年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我想你了……”
鹿东临看着桌上那张夫妻俩依偎在一起的合照,原本冷漠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美妇,过往记忆如走马灯般掠过。
他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他们夫妻俩是多么幸福,可现在却物是人非。
鹿东临仰头长叹一口气,放下照片,脸上重新恢复之前的漠然。
“不过这样也好。”
“稀里糊涂的活着,总比以后死的不明不白要好,起码能保你一世平安……”
不久,一架航班飞离燕都,目的南城。
监狱。
“我看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要失血过多而亡。”
“怎么,你不会同情他吧?刚才下手最狠的人不是你吗?”
“同情?开什么玩笑,我对这种强奸犯恨之入骨,我只是担心他死在这里晦气。”
听到几人还在那里说着风凉话,尤其是左一句右一句强奸犯,简直就像一把刀子一样深深地扎进鹿一的心口上,让他既愤怒又无奈。
事实上,他并非什么强奸犯,他是被陷害的。
换句话说,这本身就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偏偏人证物证俱在,他百口难辩。
事到如今,鹿一哪怕再愚笨,大致也已经猜到幕后黑手是谁。
他出事,对谁最有利,那谁便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想到这里,他不禁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想不到来这边出差,竟是一场阴谋。
只是鹿一不理解,对方为何直到现在才动手?
多半和那件事有关吧!
可惜他已成丧家之犬,鹿一想不到自己还能拿什么翻身?
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强奸未遂的名声就会传遍整个燕都。
届时,他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那样。
早在半年前,有关于鹿一强奸未成年少女未遂的事情便在燕都引起轩然大波。
对于大家族来说,面子比啥都重要。
更何况还是像鹿家这样的书香门第,眼里容不得半点污点。
出了这档子事,简直有辱门风。
当时,鹿家有心封锁消息。
可在有心之人推波助澜下,眼看局势不容乐观,无奈之下,索性破罐子破摔。
直至如今,这件闹得满城皆知的丑闻,依旧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事后,鹿家现任家主,也就是鹿一的父亲鹿东临。
他迫于舆论压力,以及为了安抚族人情绪,于是便急忙召开新闻发布会。
宣布与鹿一脱离父子关系,不仅视他为耻辱,甚至将他逐出家门。
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件事才得以平息。
不仅如此。
鹿一的未婚妻,燕都第一美女,皇甫诗冉。
为了不给皇甫家抹黑,于是在长辈示意下,她亲自上门跟鹿家退婚。
皇甫诗冉本来就不满意这桩婚事,毕竟都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
再说,她是何等骄傲的女人?
却要让她嫁给一个资质愚钝的人。
这样,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本来她都认命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门婚事是老一辈定下的,由不得她做主。
何况联姻也是为了家族利益着想,她根本没得选择。
这便是大家族子女的悲哀,尤其是女子,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身不由己。
只是没想到峰回路转。
这种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这段时间因为这个名义上未婚夫,她没少被人嘲笑。
她对鹿一本来就抱有很大成见,如今更是恨之入骨!
然而这些事情,已经锒铛入狱的鹿一自然不知道。
“要是孙警官不管他咋办?”
“不至于吧?”
“依我看,还是直接就地挖了坑把他埋了吧?”
“好主意。”
闻言,鹿一突然条件反射坐了起来:“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卧槽诈尸啊!”
“靠吓我一跳!”
“扁他!”
本就重伤垂死的鹿一,哪经受得住他们这般折腾?
整个人被打的血肉模糊,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
“停停停,都别打了,再打真的死了!”
“呸!真是便宜他了!”
鹿一双手抓着地板,留下几道血淋淋痕迹。
他咬牙切齿瞪着三人,似乎要把他们的样子记在心里。
尤其是那个吐口水的,妈的庞臭……
此仇必报,誓不为人!
随着时间推移,鹿一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老爷爷?”
“青儿?”
“系统?”
“艹,你妈的再不叮老子就要寄了……”
任凭他心里再怎么声嘶力竭的怒吼,始终没有奇迹出现。
艹!
果然他妈都是骗人的。
哪有那么多奇遇?
不过都是主角临死前黄粱一梦罢了……
相信这些虚构出来的,他还不如相信光呢!
最起码M78星云是真实存在啊!
“光,你听到了吗?”
……
靠!
奥特曼呢?
帝皇侠呢?
奇迹再现?
现个鸡毛……
就当鹿一以为自己就要背负耻辱死去之时。
监狱铁门开了,随后几个人陆续走了进来。
领头那个正是孙豪。
鹿一模糊视线之中,隐约看到孙豪背后那些人穿着白大褂。
他无疑是抓住救命稻草。
求生欲望,让他本能想要呼救。
可不等他发出声音,意识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苍澜大陆。
剑岛上,正上演一场旷世之战。
十个渡劫期修士围攻一个无名剑客。
这场大战持续七天七夜,随处可见的尸体,残缺不全,血流成河。
剑岛上满目疮痍,一条深不见底沟壑横在中间,周边萦绕着骇人剑意。
由此可见,这并非大自然鬼斧神工,而是被人用剑硬生生劈开的。
始作俑者,不言而喻!
无名剑客,一人一剑,斩杀七人,最后力竭而亡。
为了永绝后患,他那伟岸的道躯,被剩下三人联手攻击碾成齑粉。
但,元神还在。
“快,别让他跑了!”
一道强劲冲击波径直轰在他元神上,瞬间将他打成魂飞魄散。
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几人稍作休息才相继离去。
其中一个绝美女子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冷漠的眼神泛着一丝复杂,抿了抿红唇,留下一声轻叹,转身消失不见。
似有一滴晶莹随风飘散……
“对不起……”
就在这时。
虚空中,空间突然一阵荡漾。
而后好像有支笔在绘画一般,眨眼间形成一道虚影。
白衣如雪,负手而立。
正是那无名剑客。
他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无喜无悲。
“天狼,裘千佐,这笔账本座记下了。”
“他日归来,定要将尔等斩于剑下!”
如今他只是一缕残魂,连最基本夺舍都做不到。
唯一办法,只能轮回转世。
这一世他因为急于求成,导致在修炼上留下很多不足之处。
虽无敌于世,公认单挑最强,但每每想起,难免会有遗憾。
正好借助这次机会,弥补其中不足。
不过这一次转世重生,风险很大。
倘若能再活一世,他定要将每个境界修炼到极致,成就无上剑道。
“但愿本座归来之日,尔等都还活着……”
“还有你,独孤雪……”
凝视着远方那道倩影,直至消失不见,无名剑客才收回目光,仰天长叹。
可悲……
可笑……
不一会儿,他的身体愈发透明起来,忽隐忽现,直至最后,从头到脚,化作点点荧光,随风散去……
一天后。
苍澜大陆,以剑证道,剑压群雄的一代剑仙鹿一,于剑岛陨落,轰动天下!
据说,他死的那天。
万剑齐鸣,恭送剑仙。
更有无数剑修,拔剑默哀!
这是对已故剑仙最大的敬重,如此殊荣,唯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