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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夜闯皇宫(1/1)

听到动静的掬水和栉巾都出来了,看见楚长欢灰败的脸色,赶紧把梯子扶稳,颤巍巍地朝她伸手,央求道:“殿下,殿下您先下来吧殿下。”

“我没事,”楚长欢尽全力稳住了自己就快要失去平衡的身体,她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地下令:

“掬水,备马。”

“栉巾,去把去年生辰父皇送我的剑拿来。”

掬水和栉巾对了个眼神,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楚长欢的意图。

——她想劫囚。

“殿下……”栉巾还想再劝,却被她的怒喝打断。

“还不快去!本宫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栉巾没了办法,只好应下:“是,奴婢遵命。”

趁着她们去准备的功夫,楚长欢走下梯子,即便双腿已经在止不住地打颤,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紧着自己手上的护腕,让自己最后的理智不至于断弦。

她很清楚的知道,如今的沈家,已经走上了绝路。

她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无论如何,她都该尽力一试。

她努力平复着心绪,开口时,声音已经不怎么抖了,只听她淡淡问道:“良有,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离亥时就差一刻。”

宫门亥时关闭。

她还有一刻的时间

掬水带着小枣赶来,楚长欢已经站在公主府的门口了,好梦被人打扰,小枣的脾气比平常都大,它频繁地跺着蹄子,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响鼻。

掬水拽着缰绳,迟迟不松,理智告诉她,即使是楚长欢,去诏狱劫囚绝不是一件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事。

“殿下,要不奴婢去贤王府问问?”

“不用,叛国的罪,谁去求情都没用。”楚长欢夺过缰绳,翻身坐上马背,焦躁的小枣好像感知到了主人不同寻常的情绪,也渐渐收了脾气,乖巧起来。

栉巾拿着剑及时赶来,除了楚长欢要的那柄,她还给自己准备了一把短刀:“那奴婢陪您去。”

“还有我!”

“还有我!”

有栉巾牵头,剩下三个也齐声附和,可眼下却不是抱头痛哭的时候,楚长欢接过剑,扯了把缰绳,冷声拒绝。

“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你们几个看好公主府,”

她顿了顿,垂下头摸了摸小枣的马鬃,轻声开口:

“等我回来。”

如果我……还有命回来的话。

马嘶声在寂寥的街头响起,她纵马于空无一人的长街,雪就是在这时下起来的。

雪线随着小枣奔跑带起来的风变了方向,陪她一路奔到城墙脚下,宫门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他们对楚长欢的到来似乎并没有丝毫意外,各个严阵以待,手里的长枪铁盾形成了一堵坚实的墙。

禁军统领扈天站在他们身后,远远地看到了那一抹炽丽的红,他眯了眯眼睛,朝着楚长欢的方向高声喊道:“永绥公主!停下!”

小枣看见那些锋利的剑,本能地慢了脚步,楚长欢却一反常态地勒紧缰绳,逼它加速冲过去,扈天看出她的意图,直接下令让士兵变阵,收起铁盾,长枪对外,眼见小枣将要被那些尖刀刺穿,楚长欢一把勒过缰绳,小枣嘶鸣着人立而起。

扈天的视线落到马背上面容冷峻的楚长欢身上,沉声道:“殿下,圣上有旨,从此时此刻起到明日午时,殿下不可蹋入宫门半步。”

明日午时,看来就是行刑的时辰了。

“看来,父皇是铁了心不留活口了。”

她端坐在马背上,雪还在下,很快就在她的头顶和肩膀上留下了一片白。

扈天拱拱手,冷冷道:“殿下,请回吧,不要让微臣难做。”

楚长欢知道她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跟他掰扯,也就不和他多费口舌,直接从腰间拔出了佩剑。

寒锋出鞘,挥剑斩雪,刺耳的破风声吓得那些小兵为之一震,她把剑架在身前,锃亮的剑刃映出了她冷冽的眉眼,

以及纷飞大雪。

“这柄御赐宝剑,扈统领不会没见过吧。”

扈天在看清她手里那柄剑后,眉头蹙成了一团,他攥紧拳头,僵持片刻,却也只能认命地跪了下去。

昭皇赠剑时曾亲口说过,见此剑,如朕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扈天领头,其余的士兵也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来磕头行礼,楚长欢的视线冷淡地从他们身上扫过,手上缰绳一拽,早就等候多时的小枣嘶鸣着冲了出去。

“殿下!三思啊!”

扈天朝着她的背影高声呼喊,楚长欢背向他,疾风在耳畔呼啸,什么都听不到。

她的世界,只剩下漆黑的夜、洁白的雪、冷冽的风,还有急促的马蹄声。

「阿瞻,你等等我,」

「我一定能救你出去。」

酒喝尽了,记忆,也就停在了这里。

不知不觉已经是满脸的泪水,她胡乱用袖子擦了几把,顶着一张涨红的脸,拎着空酒坛子,转身没入黑暗。

雪落在脸上,酩酊一场的沈秋雨也在此时幽幽转醒,他仿佛看见房梁上有一个红影子晃了晃,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揉揉眼睛再看,却是什么都没了。

雪还在下。

“三哥,时辰不早了,回去睡吧。”沈故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沈秋雨茫茫然坐了起来,看着这方空空荡荡的院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你怎么还在这儿?”他压了压作痛的额角,后知后觉地问,“陪我吗?”

“不,看雪。”沈故言笑着摇头。

沈秋雨不解道:“这雪有什么好看的?嘶,头好疼。”

“怕是被风吹着了,水烧好了,三哥去洗个澡吧,兴许能缓解一二。”

沈故言声音淡淡,即便是在冬天可依然能让人如沐春风。

沈秋雨挠了挠头,站起来:“成。对了,我刚才好像看见房顶有个人影,你有没有看见?”

他思来想去,还是想去亲自确认一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看错了,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他总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敏锐。

直觉告诉他,他该去看一看。

“人影?”沈故言半垂眼睑,摇了摇头,“人影我是没看到,不过刚才,我看见房檐上卧着几只野猫,三哥看到的,应该是猫吧。”

“野猫吗?”沈秋雨的头又开始疼了,他锤了锤脑袋,自觉放弃了亲自上阵的打算,“行吧,那我先去了,你也早点儿睡,别忘了咱们明早还得进宫赴小公主的生辰宴呢。”

“好。”

沈故言负手而立,目送着沈秋雨走远。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衣,外罩一件厚实的青色棉氅,站在雪里,轻易就能和雪融为一体。

窗子半开,夜风入室,睡得正鼾的沈秋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气冻了个哆嗦,他捂紧被子翻了个身,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疑问。

“阿瞻他不是眼睛不好,晚上看不见东西吗,那他究竟是怎么赏雪,又是怎么看见野猫的?”

沈秋雨又翻了个身,他脑袋混沌,简单粗暴地为他找了个理由。

“阿瞻那么聪明,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就像彭氏镖局那次一样,动脑子的事交给他就好了,我不用管。”

说服了自己后,很快,鼾声四起。

没人知道沈故言究竟在雪里站了多久,直到翌日,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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