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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王凯旋 世子出班(1/1)

明空万里,马踏风尘时刻,北朝都城长安朝阳殿东书阁内,丞相符升正与各部主官商议天王亲征凯旋还朝的迎驾仪程。

“此番接驾乃我王自称帝以来首次使用皇帝回朝礼制,还请诸位依我等议下之章程行事,仔细各处,勿使有纰漏!”一切都已梳理清楚,符升才敢略展容颜,捻须道。

“谨遵丞相喻令!”众臣作揖退下,符升还了礼,转而又回到案前,于烛灯下继续处理政务。

“丞相连日辛劳,也请早些回去歇息。”总管太监侍立在侧,柔声说道。

符升舒展脊背,忽觉一阵酸麻,顿时两眼冒星,只得以手扶面,撑于案上。好在太监机敏,速上前扶持,又命人取来一碗参汤,良久符升才回神,自嘲道:“上了年岁,果然不济!”

“丞相正值壮年,何来不济之说啊!”总管太监蹙眉道,“只是用心力过度,损耗过甚,还望丞相保重,勿使我等加罪矣!”话音刚落便噗通一声叩拜起符升来。殊不知,天王临出征前,特意唤来主管太监,要他伺候好丞相,勿使丞相操劳过甚,若丞相有失,他则提头来见。

“公公言重,请起!我这便出宫回府去。”符升缓步出了东书阁,望殿门外满天星斗熠熠生辉,心下更喜。此战大破羌胡,西北自此再无战事,惟余鲜卑一支盘踞东北,聊作域外之敌。王事渐成,当初庐中与天王周通描绘的蓝图正徐徐陈于眼前:

结庐择圣主,献计画江山。

一诺伴王驾,一言定中原。

轻车归浅巷,将帅战军前。

为展青云志,无功誓不还。

夜归相府,符升径直去了书房,屏退左右,立刻又伏案于书山文海间。从日前捷报中得知,此役收服羌胡贵族万余,兵甲无数,府邸营房须得立即着手准备,依照惯例,羌王等同亲王级,虽不用依着平阳公府规制营建,但也不可过低,方显天朝气度,好让四方来服。营房又不可于本朝兵马同处,但又不可过远,应便于时时查察。日用的口粮,随行的辎重,不知数的眷属……符升必须在王驾回銮时准备停当,以勿使天王烦忧,遂设计了草案,以待朝议。

不知过了几更,符升才倚在案塌上小憩,迷蒙间听得远处宫墙边响起钟声,天却依然昏暗。管家领着侍女一排进入书房内。

“相爷,让奴婢们伺候您洗漱吧。”管家无奈地轻声道,他已数次于钟楼第一声敲响时,进入书房服侍主人晨起,这是符升的家规之一,管家从不敢怠慢。

一片晦暗下,一顶软轿停于宫门口,一列臣工正陆续走来,从轿前仆从手提灯笼上的“符”字,众臣工认出是丞相的轿辇,便纷纷近前行礼。

“诸公早,王驾未归,诸公竟也如此勤勉,我朝幸事。”符升低头落轿,同僚间相互作揖问安。

“我等紧赶慢赶还是落在丞相身后,相爷如此辛劳,我等又岂敢怠慢!丞相请上轿!”众臣请符相先行,依天王恩赐,丞相符升享宫中轿辇代步之荣。

“升愿与诸公同行,可好?”符升顾左右道。

“丞相请!”众人皆知符相为人谦和,善体察下情,稍顿片刻,便欣然邀符相同行。

近午时刻,前方传来塘报,称天王将于五日后驻跸泾宁驿,众皆雀跃。符升即刻下令礼部尚书携全副帝王銮驾仪仗,亲往泾宁驿侍驾,歇息一晚翌日回京,他则率一众文武于东城门下迎候王驾,同时又令禁军沿泾宁驿与长安一线布哨,接管天王防务。布置完毕,符升冥思半刻,觉再无遗漏,方才长吁一气,继而处理政务。

是日,大晴,微风,一碧千里。长安城内在京三品以上官员皆于未时整汇集于东门,城内各坊已按长安府尹令,布道结彩。未时半刻,斥候来报,于西城墙头远望旌旗密布,绵延无数,隐隐闻凯乐声。三刻,再报野战大军已回营灞上,禁军护送天王仪仗已过北门,众人忙再度整饬容装,肃然伫立。申时东城门外,敕命平阳公大将军周赡一袭乌金甲,凤眼美髯,霸气四溢领骑在前,胯下精壮黑马,鬃毛飘逸,颈下缨铃叮当,身后便是天王周通銮驾。进前百步,皇家钟鼓乐起,高奏凯歌,符升率一众文武跪拜大呼:“恭贺陛下凯旋回銮,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王立于驾座之上,冠金冕,着紫袍,巍巍然若高山,娇娇然若天人。“丞相快请起,上辇,与孤同行。”天王特命侍从请符相上前,而后再向群臣道,“众卿平身,且随孤一同进城!”符升领旨,欣然踏上銮驾,銮與内分君臣而坐,群臣则尾随其后,徐徐入城,共受万民礼遇。

“丞相这厢辛苦,解孤后顾之忧,真孤之萧何也!此番收服胡部,丞相当记首功。”天王悦色道。

“臣微末之劳怎比陛下阵前御敌之艰,平阳公冲锋陷阵之难。陛下切不可于臣民如此道,免寒将士之心。”符升谏道。

天王哈哈一笑,他素知符升才德忠义,才敢托付政事,令其坐镇后方。闻符升此言,天王便道:“孤自有分寸,请丞相放心。封赏之事,待明日再与丞相商议后颁布。”符升这才稍安,叩谢天王并奏道:“臣已令户部于昨日在灞上备足酒肉,以犒劳将士。羌王府邸已营造完毕,按亲王例配饷,护卫军士及暗哨已安排妥当,今日便可请羌王进驻……”符升才奏一二,天王便拦下道:“劳军之事孤已得报,至于羌王府邸……丞相莫怪,孤已应羌王所求,准其封地自居,而后岁岁进贡,有诏必应。”

“陛下……”符升大惊失色,“此举岂非纵虎归山?陛下何不按出征前御前议定之策行事?”

天王莞尔一笑道:“羌胡部族纷杂,留羌王于当地有定海之功,不至再起祸乱。若留京,不过一质尔,则羌胡不稳,前功尽弃。”

符升沉思不语,天王再道:“丞相有所不知,此番孤得一良将,乃羌族一部头领,名为姚坚,率部归降,因其襄助,我军才可迅速收服羌胡。孤已亲封其为骠骑将军,归平阳公节制,今夜宫宴,待孤引荐于丞相。”

“既如此,升自当从命,只可惜了新羌王府一应安排,全无用处。”符升叹道。

天王不以为然,悄声说于符相:“丞相且少待,不过两载,此必为慕容氏新邸!”

君臣这才相视一笑。

祭拜过祖宗与天地,天王才得以回宫,焚香、沐浴、更衣。日夕时分,集英殿内早已烛火通明,雅乐悠扬,宫人们正将一道道珍馐摆到臣子的案上。天王升坐,群臣皆呼万岁,霓裳舞起,君臣觥筹交错。

南朝启德帝今日特地叫了大起,文武众臣分立于文昌殿内龙座阶下,丞相一等陈国公谢焘领文官首位于龙座之右,其下五步为中书令一等南国公王元,再后为各省各部主官、郎官。龙座之左为武将列,大将军一等公襄国公谢煦,为丞相胞弟,领衔部下巴陵桓郡侯刘韫等各营主将。启德帝端坐于上位,身前左右为内务总管太监秦公公及禁军中领军谢治。谢治乃相府世子,翩翩少年儿郎,于建安城中颇具名声。启德帝于龙案上正翻开一道奏章,而后示意秦公公宣诏:“奉皇帝旨,宣开阳郡守蔡昆上殿。”众人纷纷望向大殿门外,只见一嶙峋半老者,身着布衣,三跪九叩来到玉阶下。

“陛下……”蔡昆伏地泣道,“开阳郡失守,臣死罪!”

满殿君臣尽皆惘然,只因开阳郡为江北唯一的南朝属地,乃战略要地,且固有重兵,以作前出之意,如今失守,无异于宣告启德帝一朝已无缘中原,前途未可知矣。

“妄言!”启德帝怒道,“北人方才收服西北羌胡班师,开阳郡地处南端,又如何丢得?”

“陛下有所不知,约三月上旬,便有大股胡人溃军,形成流寇,盘桓于开阳城外,十四日趁夜潜行入城,于城西烧杀抢掠。”

“区区胡蛮流寇,焉可夺城?”启德帝追问道。

“自是不能。”蔡昆继续回道,“下臣当即命各营都尉点了部分人马前去平乱,如此僵持两日,不料北军趁我军城门不备突然杀出,一举夺城,下臣还是在衙役护送下,乔装为难民,方才一路颠沛回京,向陛下禀报。”

蔡昆话音刚落,朝堂顷刻沸然,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

“众卿有何对策?”启德帝不再理会蔡昆,转而问众臣道。众臣虽有窃窃之语,但闻皇帝问询,却又纷纷望向陈公,然陈公不语,堂下亦无一人启奏。皇帝自然是懂,自皇室于启德三年东渡以来,全赖陈郡谢氏辅佑,方才于建安城中立足,十年间重修殿宇庙堂,恢复朝廷。皇帝亦听得民间风闻“陈谢半天下,东山封王侯”,帝只得望向陈公,却见一张冷脸,波澜不惊,眉眼半合,不知其何意。

“丞相如何看?”启德帝无奈问道。陈公故作惊慌状,略略持笏作揖道:“陛下,以臣愚见,开阳郡一失,朝廷应立即巩固宣池,寿阳一线,以阻挡北人南下,同时应尽快磨练新军,以适应南方作战,方可拱卫京畿。臣已拟好大致方略,望陛下恩准!”说罢,陈公于袖内缓缓掏出奏章,单手递于上前的秦总管。

启德帝接过奏章,尽阅于心,微微锁起眉头问群臣道:“丞相属意由大将军于广陵军练兵,水陆编制计八万众,卿等有何意见?”此次,皇帝特望向南公。

少许,南公出班道:“丞相老成谋国,臣附议!”又片刻,群臣皆跪拜答附议。皇帝面上渐露怒容,然碍于形势只得隐忍,良久才道:“既如此,便有劳丞相全权处理。至于阶下罪臣。”启德帝望向蔡昆,冷冷哼了一声道,“丧邦之尤,不斩何为。殿前羽林何在?给朕拉下去立刻于东市腰斩。”

“陛下饶命……”蔡昆伏跪求饶,惶惶若惊鸟,磕头如捣蒜。

“且慢!”陈公一抬手,羽林尽退,遂上书道:“蔡昆虽有丢城之罪,姑念其千里报信,也算尽责,且先免其死罪,遣送军前,令其戴罪立功。”

启德帝未曾看清蔡昆面容,亦不屑理睬,一摆手,便站起身道:“就依丞相之意,退朝!”群臣再拜,山呼万岁后,陈公便领了各部主官进了班房详议。

唯南公借故请辞,待朝臣尽退,才遁入上书房中,见启德帝歪坐于上位,脚下散落一地的黑白子,二三小太监正战战兢兢伏跪于驾下,连秦总管在侧也不敢多言,南公已有所料。

“陛下息怒!”南公随声入内,又向秦总管使了个眼色,屏退了左右。

“好你个王元,朕竟不知你已投了谢氏门下!”启德帝直指南公怒道。

“陛下!”南公闻言当即跪地拜道,“想我南岐王氏四世辅佑皇室,历五朝而未敢轻慢,更举族护陛下东渡,无一日不思复土还疆,匡助陛下,怎肯背弃。”言罢滚落两滴老泪。

“既如此,何以在殿上附议谢氏?”启德帝回忆过往,亦不忍多加苛责,然虽缓了口吻,却仍须问个明白。

“今日谢氏所求,虽助涨其势力,但确有防范北朝之意,待来日北人进犯,谢氏新军必为击敌先锋。且其驻地广陵,全域皆为其族子弟,正是归拢其势,岂非好过遍布朝野。再者之前特意部署桓侯本部兵马驻地巴陵郡,远离敌境,表意归谢煦调遣,实则为陛下后备军,待谢氏耗损实力,便可助陛下涤秽布新。”南公抹泪慨然道。

“南公快快请起!”启德帝如茅塞顿开,方知此中大利,遂亲上前扶起南公,赐坐,面露歉意道:“是朕错怪爱卿,闻卿此言,谢氏此举正是送朕一箭三雕之大礼。”君臣皆仰面大笑。启德帝思量一番,又道:“莫不如朕亦送陈公一雕?”南公茫然片刻,随即便会意道:“陛下英明睿智,臣不及也。”二人复又大笑。

又一日,丞相府邸书房内,陈公正于其胞弟襄公及几位要员商议几日后北上广陵练兵之事,编制、营房、武备、钱粮等诸事繁杂。忽听门外管家回禀称少公爷正往书房而来,众皆哄然,都道是谢治乃建安城中第一公子,无双风华,绝代英姿,只因其随侍帝驾,故而外人甚少谋面。诸公皆翘首书房门外,惟陈公听报,微微蹙眉,待谢治进内拜过诸公,陈公便问道:“治儿,今日亦非休沐,你领着内侍卫中领军之职,怎有闲暇回府?”

谢治作揖道:“回父亲大人话,陛下方才下旨,令治代君随叔父同往广陵,充作监军。”

“监军?哼……”陈公冷笑一声,然又迅速恢复平静,转而对诸公道:“诸位,今日暂且到此,改日再议,既定方略,诸位可以先行筹备了。”

须臾,书房内仅余谢氏三人。

“兄长,陛下这是何意?”襄公不解道。

“何意?清君侧罢了。治儿在侧,他便如鲠在喉。此番建立新军,正好给了皇帝借口调走治儿。”陈公解道。

“如此说来,皇帝是在防我谢氏?”襄公愕然道。

陈公于轩窗下踱步一二,复又凝望墙外,纵然万千思绪乱入,面上仍泰然自若,缓缓又道:“由他去,没我陈郡谢氏襄助,我恐他皇位不保。正好,让治儿随你军中历练,千秋万世也好传承。”遂又转向其子谢治道,“治儿,此去须谨遵你叔父之意,不可妄断,切记!”

“孩儿明白,请父亲大人放心。”谢治回道。

“蔡昆何在?”陈公冲门外喊道。

“小人在。”蔡昆已换了一袭锦缎,与前日殿上判若两人,媚颜面上,全无败军之愁。

陈公微笑道:“此事办得妥当,新府邸本相已为你安排妥当,一应用具如有短缺,尽管找管家取便是。然京城你暂不便久留,免落人口实。不日便随襄国公赴广陵一行,而后等本相手令,再赴任寿阳。”

“谨遵相令,谢丞相提携眷佑之恩!”蔡昆叩谢,复行大礼后退出书房外。

“好了。”陈公舒缓身躯道,“公务已了,既然人都在,那今晚就行家宴,也权当是为你叔侄二人践行!”二人应声后各自退下。

“少公爷!”谢治才出书房,远远便听有人唤他,定睛十数丈外莲君亭边,正是好友朱续。谢治沉了半日的脸终于开颜,遂快步入了亭内,朱续正欲行礼参见,被谢治一把扶起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二人相视一笑,便于亭中石几旁坐下,朱续笑问道:“多日不见,今闻少公爷回府,续特在此等侯。如今多事之秋,望少公爷保重,如需差遣,续定效犬马。”

“多谢朱兄挂念,我心甚慰!不日,我将奉旨随叔父北上广陵,恐日后难再与兄高谈。”谢治言罢又露难色。

“世事无常,少公爷不必忧心多虑。君乃人中龙凤,定难安于一生,且大丈夫志在千里,又岂可囿于一隅!前日听闻丞相之意,我便已猜得,如今天下纷乱,正是男儿立业之际,少公爷身系家国重望,避无可避。日后你我必有重逢之日,届时续定助少公爷成就大业!”朱续身不见高,然志向远大,继续说道,“今日,我也便向您辞行。丞相已举荐续迁宣池令,明日将离京赴任。”

“宣池?”谢治大惊道:“那可是直面江淮北军,凶险异常!”

“少公爷莫忧,续本愿守一方水土,保一境百姓,此生足矣,至于身家性命,于国家百姓面前,无足轻重!今得丞相举荐,续感激之至,定不负相爷重托!”朱续慷慨道。

谢治回想当年在府时,与朱续等一干知交纵酒诗歌,游湖赏花好不自在。现观面前好友一派意气风发,而自己或因久立于朝堂,见惯了尔虞我诈,却失了朱续这份挚诚与豪气,良久才道:“望朱兄珍重,期冀不久的将来,天下间能按兵束甲,届时你我再相约泛舟北湖,纵马钟山。”言罢双双惜别,朱续才出莲君亭,随即转身便是一拜,倏地又起身远走。

谢治一时无语,木然立于亭中,这一别,怕是难再会。依本朝吏制,外省官员无诏不得还京,况且如今南北对立,战事日近………

近看眼前一潭莲池,谢治缓缓咏道:

“一亩青菀水,半塘紫金莲。

花下逐乱流,不与藕得闲。”

火影:开局无敌,掌握木叶致那时的我们极品农场主风蚀黄沙我追大魔王的那些年重生,我忙着开公司七零:她从四岁开始成为国家栋梁哥哥重生黑化后,被团宠小公主萌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