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扫墓（1/1）

太阳刚刚从天边升起，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屋里熟睡人的脸上，院里的公鸡昂首挺胸地站在篱笆墙边的树桩上，一嗓子惊扰了梦中人，沐清池缓缓坐起，伸手拉开窗帘，看向窗外高高的山。

“起这么早啊，这才六点半，再睡会儿。”牛爷爷看着他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水壶对着他说。

“今天上山一趟，起早点，早点去看外婆，不然她老人家该念叨我了。”沐清池边往卫生间走边说。

牛爷爷看着他还算轻松的神情回他：“是要去早点，去晚了，她可喜欢念叨了。”

洗漱好，牛爷爷已经把豆浆热好，还起锅炸好了油条。

滚烫的豆浆下肚，胃里暖和和的，一尝就知道还是街角那家的。

牛爷爷看他吃得香，心里高兴，没问沐清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娃儿只要回来了就好。

喝着豆浆，吃着油条，沐清池问牛爷爷：“牛伯他们不住这儿了吗？”

牛爷爷放下豆浆碗说：“去市里了，工作在那边，小孩子也去市里上学了，暑假放假，来这住了一段时间，这院子也是他们来的时候翻新的。”

牛爷爷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满是骄傲。

“您老人家有福气咯！”沐清池接道。

牛爷爷摆手，“他们过好就成，我就在这里守着这小院就好。”

沐清池看他眼里有泪光，知道他是想起外婆了。

牛爷爷一家，沐清池来到外婆家，记事起就住这里了，那时候牛爷爷的老伴还在，他们住街对面，他们一家很照顾他和外婆，经常叫外婆去他家地里摘菜吃，常来常往便熟了。

牛爷爷的老伴是在沐清池上高一的时候去世的，牛爷爷难过了好久。

他上大二的时候，外婆说牛爷爷和她诉了心意，想和她搭伙过日子，沐清池觉得牛爷爷人挺好，外婆这几年拉扯他长大，辛苦了，年纪长了，有个老伴相互照料，他也放心，便同意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们才住一起不到一年，外婆也走了，外婆走得突然，空留牛爷爷一个人守着这小院。

沐清池想到这，心里酸涩，外婆没看到他完成学业，没等到他给她买大房子住。伸手握住牛爷爷的手，拍了拍，牛爷爷示意自己没事，两人又继续吃早餐。

早餐吃好，牛爷爷想和他一起上山，他没答应，现在入秋了，山上露水重，爷爷年纪大了，湿气重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沐清池带上祭奠用的物品，还有外婆生前最喜欢的桔梗花，沿着青砖小路，朝山顶的那一片墓地走去。

外婆的墓之前在这一片墓地的最高处，现在她的上方土地上多出了好几家。

沐清池在外婆的墓前站定，把桔梗花放在墓碑前，点上灯，一时无言。

来之前，想好了许多话，想跟外婆道平安，到了才知道嗓子已经发不了声，他静静啜泣，要是以前，外婆可见不得他哭，总会轻轻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给他唱丹城好听的民谣哄他。

哭了一会，他展颜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嘴里说着：“外婆，我回来了。我这么久没来看你，没和你说话，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孤孤零零的山上，你怪我吗？”

说完又自言自语：“外婆肯定是不怪的，外婆最疼我了。”

沐清池絮絮叨叨地跟外婆说他在K国的事，说的都是开心的。

和外婆大概聊了一个钟头，沐清池有些累了，便和墓碑坐成一排，看向山下的小镇，看镇上人家炊烟袅袅升起，仿佛又回到了儿时。

沐清池是一岁多的时候被他父亲送来外婆家的，那时候他母亲刚去世，刚学会走路的他，什么都不懂。

外婆从父亲手里接过他，温热的手掌摸摸他的头，身上有和母亲一样的味道，他这个小哭包就这样接受了这个温暖的怀抱。

父亲当天就走了，后来除了每年给外婆汇一笔钱，再也没有来过，一直陪着他的都是外婆，他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有一间小卖铺，卖一些杂货。

小学和初中的时候，他总是放学之后，去小卖铺给外婆看铺子，外婆等他来，会去镇上工厂里拿五颜六色的珠子还有许多编织的线，他学着外婆的样子，把线和珠子做成好看的形状，小兔子、小苹果等等，外婆总说他的手很巧，像她母亲。

外婆说起母亲时，脸上写满骄傲又有惋惜，多好的女儿，辛辛苦苦考上大学，找到一份好工作，却嫁错了人家。

沐清池总是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形象是从外婆的只言片语中拼接而成的，那是一位努力上进、对珠宝首饰有自己独特想法的女子。

高中是去丹城市里上的，距离有点远，他选择了住校，只能一周回一次家，外婆依然开着她的小卖铺。

每到周末他要回家的时候，外婆会提前关小卖铺，回家做好多好吃的，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上等他，两人一起进屋，先盛一碗鸡汤给他喝，吃饭的时候说说笑笑，很开心的一段时光。

他大学也是在丹城上的，丹城虽不如一线城市繁华，教育资源却挺好，这里有全国排名第三的大学——青漫大学。

他考进这所学校，学了学校最强的专业——动画影音。

回家的次数变成了一月一次，平时无课时，他会去学校附近的那家外资咖啡馆打工。

他努力学习，希望顺利毕业，工作稳定，给外婆一个舒适的家，可外婆却没等到就走了。

他收回涌上心头的记忆，抚摸着外婆的墓碑。

“外婆，我回来就不回K国了，留在A城，等再过三个月再来看你。”

“我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说完起身，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桔梗花，准备下山了。

沿着来时的青砖小路回到小院。

牛爷爷正在厨房忙碌，听着刀重重落下的声音，他知道牛爷爷在剁鸡块，走进厨房，牛爷爷果然在摆弄一只鸡，他上前接过刀，让牛爷爷休息，他来做。

经过一个小时的忙碌，一桌全鸡宴摆在眼前，牛爷爷坐下，他给他盛饭，见牛爷爷喝一口鸡汤，对着他竖大拇指，连连称赞好喝，他内心得到极大满足。

他在丹城住了一周，期间沈佳怡有和他通过电话，还有安慕希和安慕钰，他要回A城去工作了。

和牛爷爷告别，踏上去A城的路，新的生活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