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根本不想写（1/1）

提起幼妹莫素衣，斐哥儿脸上顿时有了些许宠溺的笑意，忙应了声好，提脚便向外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妹妹惯常不是宿在母亲这里的么？今儿个怎么又送到染香院去了？”

莫素衣如今年方五岁，如此稚龄正是养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好时候，可忠勇侯府世代武将之家，规矩却是哥儿姐儿只要过了五岁生辰，便单独僻出一个院落来，放些信得过的丫头婆子们在里面伺候，父母双亲若是舍不得孩子，哥儿姐儿便两处住。

舒氏嫁给忠勇侯莫攸宁满了三年才生出莫依斐这么一个哥儿，后来再想要个孩子却怎么都未能得偿所愿，体面人家都讲究多子多福，舒氏自己的嫡亲兄弟姊妹众多，却单单到了她这里只生得出一个哥儿，老太太怜惜莫攸宁子嗣薄弱，也不是没往他房里塞人，可莫攸宁瞧着舒氏的母亲是淑宁大长公主，舒家又有男子三十无后方可纳妾的祖训，她的兄弟姊妹各个房里都清净得很便一点儿歪心不打，加之他眼里也就只舒氏一人，愈发不肯听老太太的把自己的屋子里塞得乱七八糟的。

老太太以为是舒氏耍了手段才不让儿子纳妾，找舒氏没少闹过，倒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反倒让长子长媳与她离了心，几次过后，老太太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好歹大房有个嫡子便再不管了，眼睛只盯着二房去看。

眼见舒氏二十四五，御医都道只怕是与孩子无缘，两夫妻都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却不想翻了三四年舒氏竟又怀上了，莫攸宁乐得找不着北，待舒氏愈发言听计从，什么好东西都一股脑的往舒氏身上堆。

不负夫妻俩期望的是，舒氏这胎一举得女，圆了大房的儿女双全，作为长房嫡长女的素衣更是成了这侯府里最得宠爱的孩子，让其他几房的姐儿都忍不住羡慕嫉妒自己怎么没托生在舒氏的肚子里。

只见舒氏的脸上先是因想到幼女一闪而过的宠溺，随即却变成了因丈夫的骤逝而浮现出的愁容。

“叫了那些管事来议事，怕吵着你妹妹，便让乳娘先把她安置去了染香院。”

斐哥儿虽年少，却也是个心思剔透的，哪里会不晓得母亲是怕妹妹听到院子里的管事议论起父亲的丧事而哭闹不止，遂不再问，往染香院去了。

路上，斐哥儿脚步匆匆，路过的仆从向他问安他也不曾搭理，心里只顾着思量该不该把父亲去世的消息说与妹妹，这样的大事就算是瞒也未必瞒得住，可母亲避开妹妹，不就是怕妹妹原本就不算好的身子，再骤然听到这样的噩耗，只怕会撑不住。

该如何是好呢？

斐哥儿心里还没有结论，就已然踏进了妹妹所住的染香院，再想收回脚步已是不能了，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

“给大少爷请安。”

是幺娘身边的大丫头，采荟。

斐哥儿停下脚步，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你不在幺娘的身边伺候着，怎么在这躲懒？”

听出斐哥儿语气里的怪罪之意，采荟跪下请罪。

“回大少爷话，不是我们不在姑娘身边守着，是……姑娘小睡醒来，我们服侍了起身后，她就把这些伺候的丫头全遣出来了。”

采荟的话不仅没让斐哥儿的眉头舒展，反而皱得更紧了，淡淡的应了一声后，便径直推门而入。

“咳咳……”

斐哥儿进门时，房间里静静的，只听得到他故意加重的脚步声与带着提醒意味的咳嗽声。

斐哥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罗汉床上怔怔的发呆的小丫头，不过才五岁，脸上的神色却并不与她的年纪相符，这样少见的神情倒是让斐哥儿有些不适应。他的心里有种怪异之感却不知从何说起。

才大半天没见，妹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听到斐哥儿声音的莫素衣急急的转头，迎接他的并不是妹妹一贯的娇呼与飞奔而来。

莫素衣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出现的少年，宝蓝色对襟直缀锦袍，腰间系着黑色暗纹丝绸金镶玉腰带，另配有一个象征着莫家长房嫡长子的白玉纹佩，脚蹬一双与腰带同色的皂靴，这通身的气派分明是她记忆深处父亲还没离世，作为侯府世子最热门人选的哥哥最为鲜衣怒马的时期。

是因为在弥留之际她才会这么不切实际的梦到自己年幼时最为欢畅的日子么？

莫素衣年幼的小脸上浮现出与她年纪完全不符的苦涩，隐在袖子的手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

既然是梦，也不必再如此自欺欺人了，这是她苦难的人生里最为美好的记忆，本就该深深的埋藏在最心底。

可是……为什么她会疼？

莫素衣倒吸了一口气，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少年，心底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好半天才定下心神，伸开双手对着斐哥儿，带着试探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了一声，“哥哥？”

妹妹语气里的不确定让斐哥儿有些疑惑却又很是好笑，却也没多想，脑海里有什么让他快速的闪过却没能抓到半分痕迹，身体早已自己做出反应，大步迈向小小的幺娘，骨节分明的手探到了她的脸颊上。

“怎么哭了？”

斐哥儿的指腹拂过，带着少年特有的温热与干燥，他温柔宠溺的语气让莫素衣的大脑几乎炸开了花，由不得她不信，这么真实的感觉，大概她是真的回到了年幼无忧的时期。

见莫素衣愣愣的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心头更是疑惑，随即一把将她抱起，“幺娘，睡了一觉起来就不认识哥哥了么？”

亲切却久违的昵称让莫素衣一下子鼻酸起来，就算是梦她也要让它成为一个好梦！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莫素衣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扑进了斐哥儿的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哥哥，你是哥哥，你真的是哥哥！”

反反复复几句话与她突变的情绪让斐哥儿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