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修士不再信任天道（1/1）
太上长老虚空抬了抬手，巫祖母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扶起。
他看着这个记忆中还是几岁孩童的后辈，不禁感慨：“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我当日放走你，也不过抱着侥幸的心理。谁曾想你竟然真的一躲几十年，如今连孙女都有了。”
巫见天抿抿嘴，不想讨论她这几十年东躲西藏，人人喊打的日子。
她问常长老：“有一个疑问，埋在我心里很久了，不知长老能否给巫解惑？”
常长老笑了，“你想问，我当年为何违背仙盟命令，在围剿巫族之时偷偷放你离开？”
“……是，还请长老解惑。”
“毕竟，当时我爹背叛人族，害人族边境十数城沦为鬼蜮。常长老的几个弟子也陨于此战吧？”
“按说，您应该恨我，恨我巫族才是。”
“又为何在仙盟灭门我巫家之时，对逃出来的我视而不见，放我一条生路呢？”
“很简单，”常长老回忆着自己已经陨落的几个弟子的身影，痛惜又感慨的说：“因为我不相信巫梅醉会背叛人族。”
“或者说，以巫梅醉修真界第一占卜师的实力，若他真想背叛人族，根本不会让我们发现。”
“甚至，他能把我们卖了，我们还感恩戴德的喊他救世主呢。”
“你可不要小看预见未来的恐怖威力啊。”
“你隐瞒自己的身世藏于此几十年，不也是为了躲避那个能算出一切的人吗？”
巫见天当然知道对方说的那个人是谁。
可不就是巫梅醉当年的弟子，如今的修真界占卜第一人——守绫。
巫见天听了对方的话，眼前一亮：“所以，您也怀疑她？！”
“何止是我。”常长老对巫见天解释道：“怀疑她的人多了。”
“当年事发后，我与几个老友便觉得此事蹊跷。“
“只是当时妖族攻势凶猛，仙盟又乱世用重典，直接下达了灭门巫家的命令。我等人微言轻，难以改变结局。”
“但在事后，几个老伙计就接连去调查真相，想要还巫道友一个公道。”
“在那时，我们首当其冲怀疑的便是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个人。”
两人都明白，作为精通占卜之术的人，任何人提及她的名字都可能被她冥冥之中感应到。所以他们一直以那个人称呼她。
“然后呢？几位前辈调查出来什么了？”巫见天连忙问。
这世上，不会有人更盼望为巫家平反，还族人一个公道了。
太上长老遗憾的摇摇头：“他们，什么也没调查出来。”
“或是说，调查出来的人，都消失了。”
“这又怎么说？”巫见天急切的追问。
“当年我和几个老伙计分头追查鬼蜮的真相，我们这边一直一无所获。”
“而另外几个道友却传信过来，说发现一些端倪，但他们没有证据，不敢妄下定论。便与我们约定，待找到确切的证据再交换信息。”
“接着，那几个道友便前后脚，因各种巧合的、天灾的、意外的原因，接连丧命。”
“这一桩桩命案看似毫无关系，但联系到他们丝毫掌握了同一个信息，并一直在为此寻找证据。”
“如此便不难猜出，他们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被人用这种方式灭口。”
“而能做到这一点，能提前占卜出他们的轨迹让他们接连死于意外的，也只有我们一直怀疑的那个人了。”
“事实上，这些年你不与外界联系也许不知道。那个人的家族至今还干着占卜别人机缘，而后偷偷夺取或直接让人意外丧命的缺德勾当。”
“既然如此，”巫见天忙道：“为何不制止她，不抓捕她呢！？”
“因为没有证据啊！”太上长老苦笑道：“哪怕我们再确信的，但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若我们拿到仙盟去说，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诬陷。”
“而且，这些年那人发展的如日中天，气运愈发高涨，此时任何人对上她，都落不得好的。”
太上长老无奈摇头：“我们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眼睁睁看着她为非作歹。”
巫见天听完，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不甘心的问：“那就拿她没有办法吗？就只能等她气运丧失，或是自食恶果吗？”
“我们，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天道呢？！天道就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允许这种恶人存活于世吗？！”
“诶，”太上长老看着愤慨的老友之女，心中泛苦，但还是硬下心来帮助对方认清现实。
他说：“你以为天道，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你以为，登仙梯又是为什么塌的呢？”
“此事还与登仙梯坍塌有关？！”巫见天是真的吃惊了。
太上长老点点头，又摇头道：“没人知道这一次登仙梯因何而塌。”
“但史书里有记载，上一次的登仙梯因何而塌。”
“因何？”
巫见天大胆猜测：“因天道不公吗？”
“哈，差不多吧。”太上长老笑道：“不过不是因天道不公，而是因……修士认为天道不公。”
“啊？”巫见天不是很懂。
太上长老耐心解释：“何为天道？”
“天道统领众生意志？”
“恰恰相反！是众生意志凝聚而成了天道。”
“天道的存在，便是众生意志的象征。”
“而当众生开始对天道产生怀疑的时候，天道就会产生裂缝，登仙梯就会坍塌……而后，新的天道就会产生。”
“百年前登仙梯的坍塌，就证明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承载天地命运的修士不再信任天道。”
“比如，至今还镇压在古灯阁下的龙帝龙。”
“再比如，早已身死道消的第五·百无聊赖。”
“有许多的修士，已经如你一般，对如今的天道和因果律产生了怀疑，而那个人的存在，也证明了，如今的天道的确是有瑕疵的。”
“祂无法审判罪恶，也无法公正的对待每一个生灵。”
“所以……大道不公！”巫见天神色茫然，默默的念道：“大道不公，我们又能如何呢？”
“大道不公，修士质疑，天道裂缝。”
“而我们能做到……就是加深这道裂缝，或是……自己审判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