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仇恨（1/1）

夜幕降临，整个岳州城笼罩在黑夜中。

士兵们都和甲而睡，巡逻的士兵佩带着锋利的符刀走来走去。

他们都是四品以上的高手，一旦发现有营啸的苗头就会立刻扼杀，没有组成军阵的士兵不过是散兵游勇，在这些真正的高品武者面前是没有反抗的实力的。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声，脚步声，枪刀剑戟的碰撞声，时不时传来几句梦呓，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哭声，接着全部被无边夜色淹没。

清军要来进攻的消息和思乡之情让这里到处是不安和悲伤的气息。

这里面有军人，但更多是老弱妇孺，被掳掠的居民，比起军队，这更像一个巨大的难民营。

【军心已降为低】

李岩和孟义此时正在帐里，桌上一片狼藉，酒杯洒了一地，到处都是白天那些愤怒的将领留下的痕迹。

“比起继续面对未知的敌人，他们或许更想回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然而总有人逼着他们连这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孟义看着窗外的无边夜色，喃喃自语。

“我明明告诉过他们要保守好军情，不得影响军心。”李岩皱着眉头。

“这是他们在借此向你表示不满，你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孟义思索良久后开口。

这里的“他们”不言而喻是谁。

“您也觉得一只虎会有异心吗？”

“不，恰恰相反，我跟着他造了多久的反了，交情远不是殿下能想象的，他不会有异心。”孟义喝下一杯酒。

“双喜这孩子应该跟你说过的吧，他曾经是孩儿军的统帅。”

“孩儿军里一千号人，谁是捡回来的孤儿，谁是阵亡弟兄的孩子，我都记得。”孟义自豪的说着，眼神也变得温和。

“绝大部分人我都叫的出来姓名和乳名，我一步步看着他们从流鼻涕的小屁孩变为现在这样的战士。总之记住，你最可以信任的就是这帮孩子。”

李岩听完后查看了一下系统里孩儿军的界面。

军团名称：孩儿军

兵种：双天赋全能兵种

属性：攻击5，防御4，血量2，速度7，全属性共18

士气：极高

组织度：高

军团天赋：

奇兵：存在感很低，不知为何大家都会下意识忽略他们的存在

②适应：拿弓箭火炮能远程，拿刀能近战，上马能做骑兵，上船做的了水军，并且对各种崎岖地形恶劣环境都能够快速适应

李岩感到很神奇，尽管路上李双喜就跟自己提到过一次这支孩儿军。

但要不是老不正经提醒自己，自己依旧下意识忽略掉他们了，这就是天赋的神奇之处吗？

“那为什么，您也不认同打荆州。”

“因为你只从一个将军的角度上决定了这个问题，然而你要成为的是大顺的皇帝。”孟义站起来，看向帐外深沉的夜色。“好好看看自己手下的士兵有多不愿意打这一仗，而你在逼他们。”

“记住，时刻明白自己的权力是来自于谁，你做的任何一个决策，最重要的基础就是君臣一心，拉拢能支持自己的力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意孤行，自以为是，这叫做独夫，不叫皇帝。”

李岩沉默，其实刚才自己就注意到了，自己手底下的将领和谋士忠诚度都在狂掉，士兵的士气也不行了。自己一时的冲动确实做出了不好的决策。

“当然，解决方法也很简单。”

孟义走到李岩面前，他锋锐如铁的眼神看向李岩。

“赢下这场战斗，只要你赢下这场战斗证明自己是对的，那你就是力排众议高瞻远瞩的英明之君。”

李岩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

“我会赢！”

“很好，很有气势。”孟义重新露出笑容。

“但是，我不明白一点，如果大家只是担心李过会夺取大顺的皇位，那将领们为什么要反对他。”

如果真的像双喜说的那样他屡立战功，在军队里有威望的话将领应该更支持啊。

至于他们都是大顺忠良这个可能性被李岩自动pass掉了，就他们那平均不过60的忠心还是算了。

“有威望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自成死后，我们曾经尝试过听从他的建议归顺大明，派人联络了长沙的何腾蛟。

“结果呢，那家伙反倒出兵攻打我们，不过被我们打回去了，看打不过何腾蛟才同意招安。”

“大明都下了决心要联虏灭寇了，李过那小子还一心想着联明抗清，爱大明也不先看看大明爱不爱你。”孟义的话语中带着不屑。

虽然说历史上，大顺军最后还是接受了大明的招安，活跃在抗清前线，其骨干五营十九将没有一个投降的。

李岩不禁万分感慨。

“他是对的，大敌在前，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放下偏见......”

李岩说了一半，然后看见孟义略带嘲讽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停了下来。

“偏见......呵呵，也是，湖广毕竟水多土肥，粮食还算够吃，你应该还没吃过人肉。”

“就说我自己吧，我的第一个妻子被活活饿死了，我的大儿子孟食被人吃了，二儿子孟姜被官军凌迟，三儿子孟长庚被手底下想要投降的叛军杀害，只留下小钱一支独苗。”

“你现在跟我讲偏见？”

李岩看着孟义的眼睛，他突然明白了，把这群老实巴交的农民逼得扔下锄头拿起刀剑的从来不是清军。

他们不是妖族的奴隶，也不晓得妖族的奴隶是什么生活，所以他们未必懂什么是民族仇恨，但他们一定知道什么是阶级仇恨。

万千饿殍忍无可忍要效仿一下“奋臂螳螂”杀出一条生路，你可以说他们不先进，但不能说他们不正义。

这也导致了大顺的灭亡是必然的，他的士兵们只懂得仇恨，他们是以仇恨团结在一起的军队。

仇恨往往能爆发强大的力量，但在入京之后，他们的战斗力也彻底垮了。

大仇已报，他们的立国之根基没了，所有人都开始想要享受。

你现在再告诉他们为了民族大义什么的抗击妖族，一群没被理论改造过的小农思想的人是不可能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的。

他们不是没有战斗力，而是面对清军，他们再也发挥不出来打明军时的意志力了。

自己要必须重新建设这支军队，从思想上重建，要用其他什么东西替代仇恨。

一个军队的立军之本不应该是复仇，那样的军队只会破坏和掠夺，带不来任何新的东西。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应该比吃饱肚子更为重要，比复仇更为崇高......”李岩认真的说着。

“得了吧，什么崇高的理想都比不上填饱肚皮。”

李岩想要反驳，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所有反驳都是那么无力。

怎么说都会是类似“他们失去了一切，但是他们获得了自由”那样的混账话。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岩有些迷茫的看向大帐外，他听着黑暗里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呼吸声，他头一回意识到这些士兵不是冰冷的数字，这并不是一个游戏世界，他们同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有着自己憎恶的，热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