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围炉夜谈（1/1）

围观过毛利小五郎那边的乌龙，宫羽平修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门，宫羽平修就察觉了房间里的异样。

有人进来了。

手指一动，一根尖细的竹针出现在指间。

宫羽平修不动声色的打开房门，待看清了房间里的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个正站在桌边的人，身上穿了一身休闲装，浅咖色的夹克衫被雨淋湿了大片，肩膀和背上都能看到深色的水迹。

头上倒是戴着帽子，只有露出来的发尾湿了些许。

相比来说，裤脚和鞋子反倒弄湿的更多一些，那深色的水痕几乎蔓延到小腿上。

看着安室透这一身的湿乎乎的衣服，宫羽平修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人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安室透注意到宫羽平修的视线，垂下眼睛，解释道：“车子爆胎了，我是走过来的。”

宫羽平修忍不住挑眉，这片山林是被诅咒了吧，车子爆胎率三分之二，比百分之六十还多，他该庆幸他和青池星见没有这么倒霉吗？

“毛利先生的车子也爆胎了，就在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你过来的时候应该有看到。”宫羽平修说着，一边打开了卡卡让他带上来的小行李箱。

行李箱不大，准备的东西还挺全，洗漱用品，毛巾，换洗的衣服，如果只是外宿一夜的话，绝对是够用了。

宫羽平修把换洗衣服找出来，连同毛巾一起，扔给了安室透：“这里要洗澡得先烧水，你先将就一下吧。”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平修……宫羽，你去哪？”看宫羽平修要走，安室透抱着衣服连忙把人叫住。

宫羽平修看了一眼安室透的裤脚，挑眉道：“走了那么久，你不饿吗？我去问问星见还有吃的没有。”说完，离开房间，顺手把门带好。

到了卡卡那边，宫羽平修忍不住叹气，车子爆胎一路走到这里，这人怎么就这么能折腾自己。正常的过来，他还能把人撵出去是怎么的。

算了算了，也可能安室透碰巧就是这么倒霉呢。车子爆胎，天上下雨没带伞，正好手机还没信号。

宫羽平修本来是打算看看青池星见这里有没有什么随身带的小零食，这会儿寺里的斋饭虽然没了，但是用来喝的热水还是有的。

不拘什么，先让安室透随便垫垫肚子。

结果青池星见出去了一趟，给他拎了一个红泥小火炉回来。

两人一起回到宫羽平修的房间，安室透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也差不多擦干了。

青池星见安置好炉子，填进去两把橄榄核烧成的碳，没一会儿，这小炉子就散发出暖融融的热气来。

本来山上的温度就比较低，加上今天又下雨，房间里就难免有些湿冷，有了这小火炉，倒是让人觉得暖和了不少。

接着，青池星见又找出来个小陶罐，扔了姜片和黑糖进去，安室透看着青池星见几乎放了半罐子的姜，忍不住眼角抽搐，这一罐子姜茶不会都是给他喝的吧。

三个人就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围着一个小火炉席地而坐。

那一罐子辣得人舌头发麻的姜茶，果然还是到了安室透手里，而宫羽平修拿着的，是青池星见刚刚烤好的栗子饼。

安室透带着点哀怨的表情，捏着鼻子把那一罐子姜茶都灌了下去，虽然辣了一点，但喝下去以后，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宫羽平修吃着栗子饼，仔细研究着炉子上正烤着的花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吃过宵夜，青池星见借口要收拾东西就先行离开了，只留下安室透和宫羽平修围着炉子煮茶。

青池星见出去了，房间里反倒陷入了一片寂静，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安室透打破了沉默：“宫羽君，对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想我应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宫羽平修抬眸看向对面的安室透，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是与以往都不相同的神色——不完全是安室透，也不完全是波本。

看着那双眼睛，宫羽平修愣怔了片刻，低声道：“把自己分成那么多份，不累吗？”

安室透倒是没想到，宫羽平修先说起的竟会是这个，但还是摇摇头：“已经习惯了。”

宫羽平修叹了口气，直视着安室透：“我知道，你那么做，是想保护我，所以你没有必要说抱歉。”

虽然不知道安室透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是安室透这样的表现，就已经是在暗示，他有第三方的身份。

之前所有他想不明白，说不通的地方，全都有了解释。不管安室透到底来自于哪里，进入组织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立场必然是与波本相反的。

所以才会出现宫羽平修不再信任波本，安室透反倒能够相信宫羽平修的情况。

明确了这一点，宫羽平修瞪着安室透，满心惊讶与恼怒，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吗？你就不怕我是一直在骗你，就等你自曝身份的这一刻吗？”

安室透看着宫羽平修，忽然就露出一个笑来，那微笑不是安室透那种温柔阳光的微笑，也不是波本那种甜蜜又满是恶意的笑，而是一种爽朗自信的笑容。

“第一，我并没有说什么，一切都是平修你自己猜到的，第二，就像平修能看出波本的本质一样，我也知道平修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事实上，平修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也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吗？”

说着，安室透端正脸色，看着宫羽平修道：“抱歉，平修，这件事关乎的不是我一个人，请原谅我不能把这些宣之于口。”

宫羽平修捂住了自己的脸，闷闷地说：“我知道，所以，你更不需要道歉，你之前所做的事情，并没有任何错处。”

“就算做的事没有错，我的选择伤害了你，也是事实。”安室透也看向宫羽平修的眼睛，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可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些哑：“平修，我不后悔因为任务接近你，因为如果不是任务，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我也不后悔在一些事上隐瞒你，因为那是我的责任。

唯一让我后悔的，是我选择那样的方式推开你。

而且，还担心你会因为感情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也是我看轻了你。

平修，对你，我很抱歉。”

宫羽平修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安室透，忽然苦笑一声：“所以，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换一种方法吗？失忆，身份不明，被组织看重，身边还有一直不露面的不明人士，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选择坦诚。

如果没有龙舌兰，你会选择慢慢抽离吧，让时间冲淡一切，然后在我进入组织以后，再默默保护我……

在那之前，你已经在做这样的打算了吧，从宫羽宅旁边的那家咖啡厅离职，那段时间越来越多的需要出差的侦探委托。

如果没有龙舌兰，你大概会找个理由搬走，减少联系，直到我们再也没有交集。”

安室透看了一眼宫羽平修，又垂下眼睛，轻声道：“没错，这的确是我一开始的打算。”

宫羽平修点点头，不置可否，转而又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会选择说出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对你依然是不安全的。

事实上，在失忆之前，我到底是什么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你是因为我那天的表白才这么做，那大可不必。

我的确喜欢你，但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对你说出来对你造成困扰，我也很抱歉。

你因为这件事而选择对我坦诚，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在做不理智的事情……”宫羽平修连珠炮似的说道，他怕自己只要一停下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当然不是！”安室透跪坐起来，抬手扶在宫羽平修的脸颊旁，让他抬头看向自己：“我不认为失忆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我相信我所看到的宫羽平修，都是出自你的本心。我的确知道你身上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但我相信的，就只是你。

对你坦白，不是临时的决定——希望你能原谅我功利的想法——在确定你要加入组织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等你通过组织的审问考核，就会告诉你。

因为我是最熟悉你的人，你的审问考核很大概率是由我来负责，这不仅是对你的考核，也是我的。这是朗姆常用的做法。

一个人永远都会对自己熟悉的人放下心防，这是人的本能，而朗姆最擅长利用人的本能。

他不相信别人说什么，也不相信别人做什么，他只相信他自己观察到的一个人的本能反应。”

说到这，安室透忍不住轻笑一声：“从这一点来看，平修倒是最适合对付朗姆的人，除了你，我还没见过哪个人能在本能反应的控制和观察上赢过朗姆。

如果按照我一开始的想法，等我离开，你被组织考核的时候，我对你的影响就不会那么大，即便是由我来负责审问，你也不会泄露出什么来。

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最后我选择了那样的方式，让你那么难过，我真的很抱歉。”

宫羽平修在安室透的手掌之间摇了摇头，耳朵上的坠子随着宫羽平修的动作摇晃着：“其实那天审问的时候，你捏我的耳朵我就发现了，你在故意提醒我那件事。你在提醒我防备你，让我别那么容易被你影响。”

“没错，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朗姆竟然会对你用吐真剂，这是之前几乎没有过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的提醒能有多少作用，事实证明，平修真的很优秀。”

安室透放下一只手，另一只手轻轻摸上宫羽平修耳朵上的坠子：“我可以把这个摘掉吗？”

宫羽平修也抬手抚上耳朵：“摘掉它，耳洞也不会愈合了。”

安室透微微一僵，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睛，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宫羽平修一声轻笑，看向安室透：“不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它变得更好看？”

安室透抬头看向宫羽平修，看到宫羽平修眼中狡黠的笑意，也勾起了一抹微笑，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