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化武器？（1/1）
“退兵了！他们退兵了！”城头上有人在大喊。
众人群情激奋，高兴得手舞足蹈。
正在大家都在庆祝时，李真走上城头上的瞭望台，李嗣昭正在那儿观察敌情。
“李卿，朱贼的攻势只是暂时停下，快组织大家补给守城物资。”
“放心吧官家，城下的勤务兵一直在给我们补充箭矢、石块和原木，这些都还够用，不过桐油已经所剩无几了。”
在古代，桐油这种东西可是个稀罕物，提炼相当麻烦，守一次城消耗也相当大。
“那有没有替代物？”李真问道。
“有是有，但也不多。”
“什么东西？”
“金汁。”
李真心头一震。
“你说的金汁，是不是那玩意……”
作为一个历史系的高材生，李真当然知道何为金汁。
金汁这玩意名字蛮好听，实际上和金子毫无关联，它其实就是人和动物粪便的混合物，在唐宋时期经常被用来守城。
士兵首先把粪便混合物煮开，放在城头上，等到敌军攻城的时候一瓢一瓢地往下倒。
滚烫的金汁会将敌军的皮肤烫出一大片一大片的伤口，这是物理伤害。
因为金汁是人畜的粪便混合物，因此其中含有大量的病菌微生物，能够对被烫伤的士兵造成严重的感染，这是魔法伤害。
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这几乎会要了士兵的命！
有人可能会问了，事先将金汁煮开，会不会杀灭了其中的病菌，因此造成感染的杀伤效果大打折扣？
其实，大多数情况是士兵还没来得及将金汁煮开，敌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再者金汁当中有许多耐高温的病菌，由于时间紧迫，也不可能长时间加热，因此其造成的感染杀伤也是相当严重的。
况且有条件的时候，守军会在金汁中加入砒霜等剧毒物质，一旦被烫伤，那基本无解，因此士兵无不对金汁的威力感到害怕。
金汁除了可以用来泼向攻城敌人之外，还可以将箭矢的箭头浸在金汁中，等敌人来了，将沾着金汁的箭矢射向敌人，但凡射中敌人，即使没射中要害，也会对伤口造成严重的感染。
因此金汁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早的“生化武器”了。
不过这玩意有个缺点，实在是臭啊！
而且这种臭味会无差别地影响着方圆数百米甚至数千米的人。
“对，就是那些东西了。”
李嗣昭用手指了指刚被搬上来的几个大陶罐子，大陶罐子上蒙着什么皮。
虽然被蒙着，但依然能闻到从里面渗透出来的恶臭味。
陶罐被安置在一个架子上，架子下面放着火堆，随时都可以点火。
李嗣昭好心地提醒道：“官家，我看您还是别站在这儿了，待会我们一打开罐子上的蒙皮，这里会恶臭难闻。”
“没事，朕与你们同甘共苦。”
这时，王超登上了城楼，他向李真这边走来。
他走到李真跟前，说道：“官家，赵梓舟已经被我捉住了！”
“哦？他人在哪里？”
“现在在督军司的大牢里。”
“好，他招了没有？”
“没有，但是很多人都看见了他下令开城门，而且抓住他时，他还穿着梁军的衣服。”
“这蠢货在想什么？你现在带着你的人，到赵梓舟的住处搜证据，他一定是收了敌人的什么好处，给我调查清楚。”
“还是官家想得周到，属下这就去办。”
这时，东、西、北四个方向的传令兵来到了这里，向李真和李嗣昭禀告了各自的伤亡情况。
李嗣昭合计了一下，对李真汇报道：“官家，刚刚这波攻势，我们损失了一千六百多名将士，受伤的高达三千八百多个……”
“他们都是大唐的好儿郎！”
李真话锋一转，问道：“有没有针对阵亡将士的抚恤政策？”
李嗣昭说道：“有，对阵亡的将士家属会给予36石粮食，若有阵亡将士有爵位，还可以让其遗孤继承。”
原来在这个乱世，一条人命只值36石粮食！
人命不值钱，这就是乱世的真相！
“不给抚恤金吗？”李真又问。
“这……以前是有的，但是近几年潞州财政收入微薄，晋阳亦无法支持，因此后来就没有了，说实话现在连士兵们每月一石的粮饷都难以保证了。”
唐朝实行的是府兵制，各地方强制服兵役，需要自带武器和粮食，对于府兵，他们一般没有军饷或者军饷很少。
唐玄宗时，随着均田制的瓦解，募兵制登上了历史舞台。
到了现在，募兵和府兵的占比几乎各占了一半。
募兵需要开军饷，由各藩镇地方财政自行担负。
这种允许地方在军政上高度自治的做法给国家的稳定带来了巨大的隐患。
当年安史之乱拥兵49万，席卷整个大唐。
但这又是一种不得已的妥协。
大唐在重农抑商的总政策影响下，经济并不发达，中央财政无法负担庞大的军费开支，只好设置节度使，让各藩镇自行负担。
“你掌管潞州军政，应该知道现在潞州的财政收入有多少吧？”
李嗣昭想了想，说道：“潞州府的财政收入每年大概有50多万贯，主要来自税收和盐、铁等官营产业，税粮大概一年60000石。”
唐朝1石约等于60公斤，60000石大概就是360万公斤粮食。
按照平均一人一天的8两的消耗量，这些粮食可以支撑六万军队坚持半年左右。
“现在我们还有多少钱？”
“府库中大概只有不到20万贯了。”
“20万贯也不少了，从今天开始，以后每个士兵的军饷都要有，每个阵亡士兵再发十贯抚恤金！”
李嗣昭忽然一脸惶恐：“官家，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恐怕这20万贯不够啊！”
李真说道：“潞州只有6万兵，按照募兵一个月300文的饷钱，把这个月的先发给他们，这也才花了18000贯。”
募兵现在的钱饷每年3.6贯，算下来每个月只有300文，和农民差不多。
“不仅募兵要发，府兵也要发。刚刚阵亡了接近两千个将士，那就再扣除2万贯的抚恤金，那我们还有16万贯，再扣除潞州各级官吏每年的10万贯的俸禄，我们还剩6万贯。”
李真头脑清晰地运算着，在之前他已经熟读了潞州的财政手册，不止一次地复盘各种运算。
现在官员的俸禄有几部分组成：禄米、禄料、俸钱,在均田制瓦解之前甚至还有土地。
限于运输粮食过程中的各种损耗，越来越多的藩镇都开始用俸钱代替禄米和禄料，所谓禄料就是食盐、杂用等实物。
到了宋代，用钱发俸禄就成了一种普遍了。
“想要提高士兵的战斗力，就必须重视士兵的待遇，同时宣传司要加大对士兵英勇事迹的宣传，提高士兵在百姓间的地位。”
在当时，士兵地位很低，基本上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来当兵，因此在唐朝骂当兵的人的时候会直呼“兵奴”“兵家子”，意思就是除了当兵啥也不会的人。
“官家，事关重大，要不要先和晋王说一下？”
李真瞪了一他眼：“李嗣昭，你别忘了以前朕跟你说的话。”
李嗣昭连忙拱手道：“臣没忘。”
“想要中兴大唐，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靠以前的老套路是不管用的。”
“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过来的……”
“时代已经变了。”李真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