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敦煌之梦（1/1）
火车哐啷哐啷地走过黑夜与白天，慢悠悠地抵达了敦煌。
旅行社的大巴停在不远处，齐尧上车后习惯性地往后面走，但关麒宁却坐到了第一排。
于是齐尧又折回来，把着座椅邀请她一同去坐后排。
“我晕车，不能坐后面。”关麒宁给了个很合适的理由。
“那我陪……”
“你不用管我。”她把背包放在了身边的座位上。
齐尧扁扁嘴，委屈地坐到了她身后。
夕阳西下时，大巴抵达了鸣沙山。
导游给大家发了帐篷，齐尧扎完自己的，就想去帮关麒宁。却不想她手脚快，帐篷已然立在沙漠中。
“小关？”齐尧喊她。
“嗯？”关麒宁从帐篷后探出了脑袋。
她穿着紫白相间的外套，蹲在地上显得很小一个，很像齐尧小时候看过的动画中的一个形象。
“蘑菇兽！”他脱口而出。
关麒宁接住了他的梗，抄起脚边的水瓶就扔过去，“看我的！剧毒超蘑菇！”
齐尧闪身躲过，“嘿嘿，没打着。”
关麒宁笑了一声，“幼稚。”
“不会比你更幼稚了。”齐尧捡起瓶子，走到她对面蹲下，“竟然还在这儿玩儿沙子。”
关麒宁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往瓶子里装黄沙，认真的神情似乎是在装什么宝贝。
“你不会是跑这儿来考古的吧？”齐尧抓起一把黄沙，又扬起，“普通的沙子而已，有什么新鲜的？”
“是没什么新鲜的，毕竟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嘛。”
“那你装这个干嘛？”
“它是不新鲜，但是它承载了历史啊。”关麒宁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丝绸之路兴盛时，敦煌可是通向世界的交通枢纽。这里的黄沙见证过百年历史的风云变幻，握在手里都是沉甸甸的。”
齐尧闻言又抓起了一把，捧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番。
关麒宁建议，“你可以放在耳边听一听，没准儿能听到驼铃叮当。”
齐尧试探地凑近了耳朵。
当然是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他能理解关麒宁在她的专业领域的奇奇怪怪。
就像他带学生出去采风时，也能从树叶掉落的声音，或者鸟儿扑腾起飞的声音中获得旋律的灵感。当时还他对没什么感觉的学生说过一句话，“用心感受，音乐无处不在。”
“听到了吗？”关麒宁见他发愣，有些期待地问。
齐尧摇摇头，却说：“但我感受到了，历史无处不在。”
关麒宁被他的答案弄得愣了一下，几秒后笑出了虎牙，“搞不好……你和历史很有缘。”她微微偏头，低马尾没绑住的碎发被风吹到了面前，却扰得齐尧的脸庞痒痒的。他无意识地举起手，想拂去这烦恼丝。
“别动！”关麒宁忽然叫停他的动作，也伸出了手，放到了他的喉边。
“你干嘛？”齐尧没躲，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发现了一只小虫子。”关麒宁引着小黑虫爬到自己的手指上，兴奋地举给齐尧看，“是蜣螂诶。”
齐尧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什么玩意儿？”
“俗称屎壳郎。”
“咦~”他嫌弃地咧咧嘴。
“不过在埃及，它叫凯普利，是太阳神的其中一个神格。”关麒宁拉过齐尧的手腕，小心地将虫子放到他的掌心。
虫子爬过皮肤的触感让齐尧头皮发麻，但他并未挣脱，而是分神感受了一下关麒宁手指的温度，凉凉的，好像在冰水里泡过。
“在埃及，圣甲虫象征着创造和重生，也能保护人们免于灾祸和疾病。”关麒宁说完，便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难得遇神，我要许个愿。”
夕阳将她脸上的绒毛和睫毛都染上了暖暖的金色，看在齐尧眼里，不像昨天那样咄咄逼人、浑身带刺了，反而显得既虔诚，又温柔。
过了半分钟，她睁开了眼。
“你许了什么愿？”齐尧好奇地问。
关麒宁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咳。”齐尧假咳一声，自觉地换了个话题，“那你能不能帮我和神合个影？毕竟难得遇神。”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沙子上，盘起双腿，摆好姿势，“拍好我发给朋友，让他们以后都找我许愿，一次十块。”
“那我刚才许的愿要不要付钱？”关麒宁接过他的手机。
“你不用，你是造神的，不仅免费，等以后挣了钱，咱俩再五五分。”
咔嚓。
关麒宁趁机定格了他“给我五”的姿势，接着手速极快地给他身边P了两行字，「在线许愿，一次八百」。
“靠，你这比我还黑呢。”
“但是如果有两个人许愿，你这次的团费就赚回来了啊。”关麒宁把手机还给他，“发出去试试？”
齐尧二话不说，直接把照片发到三人小群里。
向来围着天使转的周乐立刻响应，转了800块钱，「许愿我天使天天开心/亲亲」
齐尧毫不客气地收下，顺便给关麒宁介绍，“他是周老师的儿子，叫周乐。”
“他怎么叫你天使？”
“因为我乐于助人，多次拯救他于作业和考试的水火之中。”齐尧得意地看了关麒宁一眼，“某人也接受过本天使的照拂哦。”
关麒宁点点头，却说：“虽然很感谢你，但我只有一个天使，你不能代替她做我的天使。”
“你就不能有两个天使吗？”齐尧自降身份，不做唯一。
“不行。”关麒宁干脆地拒绝，“你又没为我做过什么，凭什么做我的天使。”
齐尧疑惑地争辩，“我不是帮你过了论文……”
“这种小事儿算什么。”关麒宁说得轻描淡写。
可在齐尧的世界里，与学习和工作相关的，就是天大的事儿。
他有些愤愤不平，“那你那位天使为你做过什么大事儿？”
关麒宁沉默一瞬，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哎，等等！”齐尧踉跄地站起来，不忘拿起她的小瓶子，一瘸一拐地追到她面前，在软软的沙子上艰难地倒退行走，“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不说话。”
“我没生气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关麒宁抢过他手里的瓶子揣进兜里，继续往前走。
“那你干嘛突然就走？”
“我要去上厕所。你要一起吗？”
齐尧不得不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关麒宁与他擦身而过。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导游开始组织篝火烧烤，关麒宁都没有再出现。
齐尧漫不经心地烤着肉，眼神到处乱飘，时不时再回复一下群里童歌的调侃。
「我要买断你这张照片，贴到微博上去辟邪」
「贴吧贴吧，反正我的心已经死了」
「天使你怎么啦？不是回家了吗，看这个背景你出去玩儿了？」
齐尧烤着肉，打字不方便，便回了句语音，“天使被人嫌弃了，现在正在努力烤肉以挽回形象。”
俗话说，入敦煌，必食羊。而身为敦煌人的齐尧，不仅会吃羊，还有一手烤羊的好本事。腌制好的羊肉已经很香，加上他炉火纯青的烤肉技术，连路过的导游都夸了一句，“好香”。
齐尧给他切了一块，然后伸手就要拿他手里的蔬菜，“来得正好，我这儿正缺配菜呢。”
“这不是给你的。”导游咬着肉，口齿不清地说：“这是那个小美女管我要的。”
齐尧顺者导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关麒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远离篝火的角落。
“她不吃肉？”
导游猜，“可能在减肥吧。”
齐尧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嘟囔了一句，“这么瘦，还减什么肥。”
“说是呢。”导游又割了一块肉，吃得满嘴油光，“为了那一两斤的重量放弃此等美味，多不值得。”
齐尧正愁没理由去找关麒宁，便对导游说：“你把菜给我吧，一会儿我给她带过去。”
导游记得他们是一起上车的，大概是朋友，便点了点头，“行，那麻烦你了。”
齐尧专注地把羊肉烤好，又贴心地切成好入口的小块，一层一层地藏在蔬菜里，才端着盘子走向关麒宁。
十几米的距离，齐尧却走得比要登台表演还紧张。他不知道关麒宁的气消了没，也很为难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她交流。
关麒宁不知道他的纠结，很惬意地坐在沙滩椅上。双腿伸直交叠，双手插兜，饶有兴趣仰头观赏着璀璨的星空，时不时地嘟囔几句，再肯定地点点头，虽然远离热闹的人群，但看在齐尧眼里，倒有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齐尧忽然犹豫着要不要和她打招呼，很怕自己打扰到她的快乐。
正在纠结时，关麒宁先开了口，“你挡到我的月光了。”
“啊？”齐尧条件反射地弓了弓背。
关麒宁转过头，笑道，“逗你的。”然后邀请他，“要坐吗？”
这是不生气了？齐尧猜不透女生的心，但还是大大咧咧地就坐到了她身边。
“你躲在这儿干嘛呢，怎么不去和大家玩儿游戏？”
“看星星啊。”关麒宁抬手指向星空，“你看。”
齐尧抬起头，夜空晴朗，星光闪耀，但他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沙漠的星空很漂亮哈。”
关麒宁却能侃侃而谈，“是啊，尤其是秋天。你看这个飞马座四边形，是秋夜星空的标志。那边是仙女座，今天天气好，能看到仙女座大星云，它是离银河系最近的河外星系，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
齐尧近视眼，只模糊地看到一片光斑。但他一偏头，却能从关麒宁的眼睛中看到星光的倒影，好像一眼望不到边的深色海洋。
齐尧有些晃神，直到关麒宁问了句什么，他才从那片海中惊醒。
“你说什么？”
“我说，仙女座的星云很漂亮吧？”
齐尧下意识地说：“我觉得你……”
关麒宁转过头看他。
齐尧一哽，改口道，“我觉得你很厉害，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读过书啊。”关麒宁又看向星空，眼神有些放空，“小时候家里有一套中国少年儿童百科全书，里面有一本黄色封皮的，就是讲天文的。”
齐尧隐约记得他也有这样一套书，大概是某一年的儿童节礼物。那四本书厚得和砖头似的，齐尧只翻开过其中一本，眼下绞尽脑汁地回想，只能记起封面是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
“有熊猫吗？”关麒宁想了想，说：“是讲自然环境的那本吧，我家的那本没有封皮，都快散架了。”
齐尧笑她，“你小时候还撕书啊？”
“没有，我那套书是二手的，我哥送给我时就已经坏了。”
“你哥怎么还送你二手书呢。是亲哥吗。”
“是亲戚家的哥哥，很讨厌的一个人。”
这样直白的厌恶让齐尧愣了一下，他本以为自己会追问，但看到关麒宁眼里的星光暗了下去，便说：“既然很讨厌，那就不说他了。吃点东西？”
关麒宁叹了口气，“提起讨厌的人就更没胃口了。”
不过她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送进嘴里。但嚼了两下，又觉得口感和味道都不太对。
“这是什么？”
“齐氏秘制烤羊肉，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味……”
“呕——”
不等他说完，关麒宁忽然弯下了腰，把吃进去的肉全部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齐尧惊慌失措地拍着她的背顺气儿。
关麒宁扭过身子，躲开他，边咳边说：“我不吃羊肉。”
“减肥也不至于——”
“不是减肥，我从小就不吃羊肉。”
齐尧尴尬地愣在原地，“对不起，我不知道……”
关麒宁没说什么，漱了漱口，擦擦嘴角，收拾好一地狼藉，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不远处的篝火晚会正开得热闹，可她踏着欢歌笑语离开的背影，显得无比孤独。
篝火直到午夜才渐渐熄灭。齐尧帮导游收拾好残局，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却辗转难眠。
他点进微信，发现关麒宁还是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又戳进微博，点进猫猫头的空间，手指不停地上下划动。
就在马上要划出火星子时，手机不负他望地发出提示音——关麒宁更新微博了。
小关冲鸭：平平无奇的二十七岁。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祝我天使生日快乐！」
她今天过生日？
齐尧“扑棱”一下坐起来。
她今天过生日……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开心。
而她的不开心，好像全部是因自己而起。
齐尧懊丧地揉了揉头发，不行，必须要做些什么来弥补。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今天过完还有不到半小时，便匆匆起身，打开手电筒走进了深夜。
不巧的是，关麒宁并不在帐篷里。
这大晚上的，她会去哪儿呢？齐尧爬上沙丘，借助高度带来的广阔视野去寻找。
夜晚的沙漠寂静无比，绵延的沙山在清冷月色的映照下，似乎是一片死寂。
可齐尧一眼便捕捉到了一抹鲜红的生命——
关麒宁穿着飘逸的红裙，置身星空之下，向着圆月慢慢行走，仿佛下一秒就要奔月而去。
一种熟悉的孤独感席卷而来。
但这一次齐尧却觉得，自得其乐的是关麒宁，孤独寂寞的人是他自己。
眼看着那抹红越走越远，他下意识迅速点开照相机，留下了她模糊的影像。
被偷拍的人浑然不觉，继续走了一会儿，也爬上一个沙丘坐了下来。
夜晚的沙漠温度很低，没坐一会儿，关麒宁就抱着双臂摩擦取暖。
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的飞行员夹克就盖住了她微凉的胳膊。
“晚上的沙漠很冷的。”齐尧很自然地坐到她身边。
关麒宁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条件反射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感觉有些难为情。
但齐尧并未对她的新皮肤发表什么看法，语气也一如往常，“我这衣服上没羊肉味儿吧？”
关麒宁吸了吸鼻子，然后双手拉住衣服，将自己裹紧了些。
“你还难受吗？”齐尧问，“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还恶心呢？”
关麒宁摇摇头，双手环抱住小腿，下巴垫在膝盖上，莫名地叹道，“今天就要过完了。”
“嗯。”齐尧撑着沙地，“抱歉，好像因为我，你今天过得很不开心。”
“没有，虽然今天只有一半开心，但另一半的不开心，不是因为你。”关麒宁对他笑了笑，距离如此之近，齐尧轻易便注意到了她脸颊染着的红晕。
是衣服衬的吗？他不自觉地靠近，恰好一阵晚风吹过，将一丝桂花酒的香气吹进了他的鼻腔。
“你喝酒了？”
关麒宁马上竖起刺儿，“干嘛，想审判我？”
“不是不是。”齐尧赶紧摇头，“我的意思是自己喝多没意思，你要还想喝，可以找我陪你啊。”
“不喝了，我又不是酒鬼。况且我喝酒……只是想给自己壮壮胆子而已。”
齐尧很好奇她壮胆要做什么，但他没有问。经过一天的相处，他好像摸清了一点关麒宁的脾气，那就是不要多嘴，只听她想说的。
齐尧安静地等待着，笃信在今天这个日子，关麒宁一定会说些什么。
果然，等酒精缓缓上头，关麒宁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这是我第一次来沙漠。”
“来之前，我想了很多一定要做的事儿。比如要装一瓶黄沙回去，要穿上最漂亮的红裙子，在日落时留下一张照片。可是……”
“可是黄昏时的人好多啊，我的皮肤没有那么白，身材也没有很纤瘦，所以我不敢换上鲜艳的红色，我害怕别人盯着我看，会很尴尬。”
她苦恼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很讨厌自己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因此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齐尧没有置喙什么，只轻声问，“那你现在还想拍吗？”
关麒宁纠结地抠弄着沙子，“不了吧，什么都没有，怪麻烦的。”
“不麻烦。没有太阳，但有月亮。你有红裙，还有我这个摄影师。”齐尧凝视着她的双眼，郑重地说：“拍吧，今天不要留下遗憾。”
不知道是被酒精刺激到了，还是齐尧认真的眼神打动了她，关麒宁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子，抿抿唇，问，“这样行吗？”
她还穿着自己的外套。齐尧想提醒她一声，但张了张嘴，却说：“可以。”
齐尧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地，举起手机，“来，笑一个。”
但关麒宁一面对镜头就很拘谨，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摆姿势，笑得也很勉强。
“小关。”齐尧见状忽然问她，“埃及有月亮神吗？”
关麒宁一愣，说：“有的。”
“叫什么？”
“孔苏。”
“他住在月亮上吗？”
关麒宁不确定。便微微转身，仰头去看天边的那轮弯月。
齐尧眼疾手快地按下连拍，闪光灯一亮，将她自然不设防的思索和惊讶的表情都记录了下来。
“很好看。”齐尧走回关麒宁身边给她看照片，“有点儿月亮仙子内味儿了哈。”
关麒宁被夸得害羞，抿嘴冲他笑笑，没有说话。
齐尧想逗她多说两句，又问，“埃及的太阳神和月亮神是一对儿吗？”
关麒宁摇摇头，“埃及的月神是太阳神的孩子。而且好像没有哪个国家的太阳和月亮是一对儿吧。”
“中国就是啊。”齐尧随口唱道，“太阳月亮星星就是幸福的一家~”
“哈哈，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太阳月亮是一家，没准儿星星上还住着小精灵。”被酒精浸泡过的关麒宁比白天活泼许多，身子快乐地左右摇摆着，哼唱起一首欢快的曲调。
就在星空下，就在沙漠中，就在他的面前而唱。
齐尧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这是梦吧。
“好的！下面有请齐尧为大家献唱！”关麒宁唱完，鼓掌欢迎他来一首。
齐尧有些飘飘然，“我唱什么呢？”
“可以点歌吗？”关麒宁眨巴着期待的大眼睛。
齐尧心软得一塌糊涂，“当然。”
“那就唱月亮吧！”
月光下，齐尧又一次唱起《但愿人长久》。
“……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齐尧想，他现在可以回复那位粉丝了，唱这句时，他的满心满眼，全部都是他梦中的那个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