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父亲的浪漫（1/1）

炒白菜，粉条、黑木耳、豆皮泡好，莲藕和芹菜过热水。然后大蒜，大葱，花椒，大料等热油炒香，加水下豆腐、海带。水开后，把前面准备的其他菜全部加进去，一锅大烩菜就成了。

烩菜加火烧，就是小年的小型年夜饭。后世极其平常的家常菜，这时候却是人们梦寐以求的美味。是人们对一年的辛苦劳作后，对自己、对家人的犒劳。

晚饭过后，父母带着秦寒回家，小狗崽亦步亦趋跟着。

秦浩舍不得狗狗，追出老远，还是秦雨揪着衣领拉回去的。

腊月二十四。

家家户户忙着大扫除，院子里都都摆的满满登登，走路都得绕着走。

“铛铛铛”

悠远的铃声传到了秦寒家里。

“是敲铃了不？”苏清清和丈夫确认。家里远，听着不太清楚。

这还是多亏农村安静，声音传的远。

“是嘞，我也听到了”秦建国回答。

“这会儿敲铃干啥？”

秦建国停下扫瓦房顶上蜘蛛网的动作，想了想：“过年了，应该没啥大事儿，大概率是发鱼了”。

苏清清也恍然大悟：“是嘞，每年也就这几天，那你带小寒过去吧”。

“好”秦建国脱下外面的破衣服，换个外套，提着桶出门。

“你俩在家！”秦寒坐在自行车上对着想跟着的小狗说道。

苏清清过来把它们抱住，好笑的说：“它们还能听懂你说话不成”。

离开家之后，秦寒坐在自行车后面，问：“爸，这鱼塘包着多少钱？”

“前面没要钱，赵振武每年给家家户户发鱼吃，不过上次讨论包山时候，老张家提出要包鱼塘，这才说开始收钱”。

“多少钱？”

秦建国好笑的说：“你还想包不成，只要赵振武愿意出钱，鱼塘谁都抢不走，毕竟他哥是大队支书”。

“鱼塘50来亩地，水里养鱼，上面养鸭子；好处就是当年就有收益；成本小，见效快；

以后每家除了给10斤鱼，再给50块钱。村里100来户人家，鱼2块左右一斤，算是七八千块的承包价，平均每亩的价格比包山贵多了”。

秦寒摇摇头：“包山，你就算种桃树，也得一两年才能结果，结果也不一定好吃，山上弄不好就赔钱”！

秦建国欣慰的笑着说：“你还挺懂呀”。

到了村里，还是大队部旧址，这会儿赵振兴也在，好多村民这会儿已经在领鱼。

“建国怎么拿，两条草鱼的话，10斤差点；2条白鲢的话，10斤超点”赵振武笑着问秦建国。

“给我拿两个草鱼吧，刺少一些；可以的话给我弄三个小点的，两条草鱼加条一条白鲢也行”

“好！”

赵振武利索的捞两条草鱼，一条白鲢，倒进网兜、秤砣一扒拉，把秤给秦建国看，然后说：“9斤9两，呵，算是可以了，成不？”

秦建国把鱼倒进桶里，给赵振武递根烟：“成，得亏是你”。

接过烟，赵振武也客气的说：“活鱼不好凑十斤，5两以内不算差；你家不另买鱼，尽量给你凑多点”。

旁边站着的秦寒，感觉有人走到自己身边，扭头一看，赶紧打招呼，喊道：“大伯！”。

秦建党呵呵笑着说：“嗯，你爸你俩来的挺早”。

赵振武看到来人，也笑着问道：“建党哥今年怎么弄？”。

“20斤，要五条草鱼”

“好”

给秦建党称好好鱼，赵振武朝赵振兴喊道：“哥，建党哥10斤草鱼，算20哈！”

“知道了！”赵振兴回了一句。

“谢了振武！”秦建党说完后，和秦寒父子二人一起去找赵振兴。

“建党30，建国50”赵振兴递完钱，把自己手里本子上两人名字划掉。

秦建党提着鱼和秦建国唠嗑，说：“老张家这一闹，今天买完鱼还能倒找钱”。

秦建国也是乐了：“确实算是好事，这还是老振兴他几个弟兄会做人，一直和村里处的不错，不然早闹开了”。

现在草鱼2块1，白鲢1块8；

秦建党买的鱼10斤还多一点儿，真要精确算是超过21块的，赵振武还是算了20；像秦建国这样只拿免费的，赵振武也尽量多给。

至于开头说那话的意思是，真有差点，你也别吵吵，毕竟活鱼凑10斤，谁也凑不出那么多整数。

刚才的给秦建国捞的鱼是9斤9两，真是10斤1两，赵振武也不要钱。

赵振兴几个兄弟就这样，平时这种相处尽量让村里占点小便宜。

然后农村人脸皮子又薄，受了点小恩小惠，就这样一直没人去闹鱼塘的租金问题。

还有就是，对于一家来说，50块钱也没有让人多肉疼。

今年真到闹大了，他家也不含糊，直接把租金拿出来均分。

还有像上次秦建国去县城时候，找赵振兴帮忙骑摩托送去车站，赵振兴满口答应，毫不含糊的一大早去送你。这些算是这一家子的处世之道吧。

秦寒家买的东西基本都是自己家吃，每年只有大年三十。大伯一家去秦寒家吃两顿饭。所以准备的东西少。

两个姑姑过年回来，都是去大伯家吃饭，这时候秦寒一家还过来跟着吃。

而秦寒舅舅家离的远，都是父母过去一趟，他们过年时候不常来。

和秦建党分别后，秦建国骑着车带着秦寒回家。

路上，秦寒看着父亲的背影，原来这就是父辈的别样浪漫吗？

大年三十家里要准备两条鱼，过年一道鱼有着年年有余的美好寓意。

但是父亲买了三条小一点的鱼，这样就可以多做一碗鱼汤给母亲。

父亲知道母亲需要营养补充，但是目前家里的情况又能多做什么呢？

把钱都拿出来买肉、买鱼？

即使父亲愿意，母亲都会生气。

父母现在对明年的生计还没有着落，只能再艰苦一段时间。

秦寒更早就想到了这些，那又怎么样？

能做什么改变吗？

劝说父母改善生活水平？母亲会告诉秦寒，有你的时候条件比现在还艰苦，你不是也健健康康的长大了，还这么聪明伶俐嘞。

这条鱼，就是父亲最心酸的倔强了吧。

难怪有话说，贫穷是原罪。

到了家里，秦建国把鱼倒进大红盆里面，然后去西面棚子里拿出一个小点的水缸。把水缸收拾一下灌上水，再把鱼放进水缸，准备先养着，等到需要做的时候再处理。

秦建国收拾水缸的时候，两只小狗崽兴奋的趴在盆沿上看鱼：“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在水里？”

两只狗崽子第一次看到鱼，兴奋的直摇尾巴。

收拾好鱼，秦建国把鱼塘发的钱，给到苏清清。

苏清清接过丈夫拿回来的50块钱，有些意外的说“今年就发钱了呀，还以为从明年开始嘞”。

秦建国换上打扫卫生专用服装：“嗯，这就是老赵家不遭人嫉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