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限将至（1/1）
离戎雯馨的身子很快就恢复了，夫人照旧，依照着大女儿的嘱托，没有告诉她关于浮游的任何事。
自此之后，离戎雅有时会通过密道，去离戎夫人那坐坐。偶尔也会在夫人房里撞见雯馨，雯馨对于姐姐从密道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有时，夫人和离戎雅会旁敲着问离戎雯馨生病那日的事情，可她每次都闭口不谈。见她这般，夫人与小雅便不再开口逼迫馨儿，去说那些她不愿意提起的事。
馨儿还小，可人啊，总是要长大的……
夫人瞧着雯馨脸上那份独属她那个年纪的天真无邪。不知道这份稚嫩，还能维持多久啊……多么希望她不是离戎氏的孩子。
无声的。
一滴泪从离戎夫人的眼角滑下。
她从容拭去，没有人注意到。
夫人又看向了离戎雅，小雅背对她，正低着头在认真地教馨儿下棋，两个孩子的脑袋凑在一起，亲密无间。
仔细看了会，夫人莞尔。
她的棋术……
倒是够教馨儿了。
这孩子啊……虽然从不愿意跟她提起自己的过去，可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上，有着那份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无论如何，希望她的肩上能够少扛一些，少受些苦。
………
北方离戎氏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
平淡的生活中却带着一丝甜味。
离戎雅与夫人和雯馨的碰撞，更像是给这带着一丝甜味的生活之水里，添了几个小气泡。
可此时的中原，平静之下却暗潮涌动。
西炎与辰荣的大战一触即发，辰荣国的动荡也不知何时，已经在中原氏族中传开。
各个氏族似乎都在暗中面临了一个选择：是力挺辰荣亦或是投靠西炎？
辰荣国，有数名战功显赫的大将军。
西炎国，军队人数众多，据说派出了王姬大将军亲自上场。
这场战争的性质，不言而喻。
而这个选择，无论是对于哪一方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一步错，步步错。对于中原的氏族来说，他们要好好考虑了……
七日后，防风氏。
已是正午，防风意映仍在府里的训练场里练习射箭。
意映手握弓箭，目光凝聚，身姿稳定而优雅。她的动作快而准，箭矢离弦，瞬间划破空气，直奔目标。每一次射击都命中目标要害，狠狠穿透靶子。
她的旁边，站着同样手拿弓箭的防风邶。他看着防风意映带着七分怒气的攻势，手指在弓上轻轻叩击着。
“你的射箭技术已经很不错了，还要练到什么时候？”
“别管我！”
咻咻咻……
三支箭同时从防风意映的手上飞出，射中的位置却是三个不同的地方——双眼，鼻子。同样的，狠狠贯穿草人靶子。
得了这么一句带着火气的话，防风邶也不再说些什么，把手上弓箭往旁边一扔，径直走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他不再看防风意映，阳光的斜射下，带着几分随性的感觉，微眯着眼，环顾四周风景。手上把玩着，腰间挂着的雕刻着酒葫芦的玉佩。
防风意映已经练了三个时辰，手上虎口早已磨破。只是心中有气，靠着射箭发泄罢了。
她来射箭，也叫来她的哥哥陪着她一起练箭。防风邶像是一早便察觉了她的情绪，前前后后三个时辰多，他练练停停，只说了刚才那一句话，还被她用来当了下‘出气筒’。
意映瞧着邶一个人去了亭子里坐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放下手上的弓，走到防风邶旁边，她伸手想要去扯哥哥的衣角，可磨破的双手，离开了弓箭后，疼痛更加显著。
几乎是在碰到防风邶衣角的瞬间，她就被刺的收回了手。
邶看了眼她，神色淡淡。
“二哥，刚才…我……”道歉的话在防风意映的嘴边徘徊，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她转而为防风邶倒了茶，盏被轻轻放在邶的面前，意映收回的手有些疼，在袖子里攥了又攥。
防风邶摩挲玉佩的手停了下来，他单手执盏，嘴角勾着一抹微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无妨。”
“二哥……”
“怎么？”
欲言又止。她道：“近些日子，中原氏族之间的往来太过密切了……”叹了口气，意映下半句话被她自己吞入腹中。“唉，算了，不说这些。二夫人的病如何了？”
一贯的表情全都收回，防风邶脸上少有的严肃。他没有回答，缓缓摇了摇头。
意映抿唇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妹若是无事了，我便先行一步。”
“哦，好……”
移步二夫人院落的防风邶正站在母亲的床前。
自新年过完，二夫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醒着的时间也逐渐变短，可饶是多半在睡梦中，也睡的不甚安稳。她唇色变浅，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滴落在枕头上，将枕头浸湿一块。
嬷嬷站在防风邶的身后，心疼的看着他，也看着床榻上的她。
邶为母亲掖下被子，领着嬷嬷一道出去了。
“嬷嬷，今日母亲尚未醒过一次？”
“夫人未曾醒过。”
一句话，就让嬷嬷那因为上了年纪而浑浊的双眼满是泪水。她跟在二夫人身边的年数久到她自己也记不清了，若是算着年纪，还要比二夫人早些年岁。
而如今的二夫人却可能……都怪这无情氏族，磋磨坏了年轻的二夫人的身子骨！只叫人怀怒不能发啊！
“嬷嬷也辛苦了。”防风邶点了点头，让嬷嬷忙自己的去了。
在这偌大的府里，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二夫人的身子了。能补的草药都补了，灵力也想方设法的输过。
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二夫人神智的逐渐浑浊；清醒时间的缩短；病痛的苦不堪言……
如果说，每个人的生命皆各有定数，冥冥之中自有轨迹。
那么，属于防风邶母亲的生命终点，也终将来临。
她像是一株鲜花，在最美丽的时候被种植在了防风氏的土壤里，为防风氏培育出了新的生命，却没有得到土壤营养的持续供应。又因扎根在了这儿的土壤中，不得不将这一整个花期，全都赔付在了防风的土壤。
直至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