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柳亡，相见（1/1）

……

全歼洪江之军……

这是玱玹陛下的命令。

蓐收集结二十万大军围剿洪江的军队，他们放火烧山，把辰荣军从深山里逼了出来转向海上，而禺疆早已经埋伏在那。

可浮游看着相柳化作的洪江实硬生生带着一队死士，以弱胜强，击退了禺疆将军，为开出一条血路。

相柳也受了伤。

痛感与意识的相连让浮游清楚的感受相柳的意志与坚持。即使是灵体的她已经减弱了痛感也难抵这深入骨髓的痛。

但蓐收将军、禺疆将军一路紧追不放，一连追击了几日几夜，最后，终于在海外的一个荒岛上追上了他们。

蓐收领兵将海岛重重围困，据说都动用了上古神器设置阵法。为的，就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世人说：就算洪江是条小鱼，也逃不掉。

禺疆将军也带十万大军攻上了荒岛。

一千人对战十万大军，没有一个人投降，全部战死。

禺疆是神族第一高手，却一直打不过早已受伤的洪江，蓐收大将军下令所有士兵万箭齐发，洪江最终被万箭射杀。

他死后，露出了原身，是九头妖……

世人轻飘飘的一句，似乎就已经说完了这场战争。

可浮游知道。

神族第一高手禺疆一直打不过早已受伤的洪江，是因为相柳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决心。

灵力在慢慢的枯竭，伤口越来越多。

永不停歇的厮杀战斗。

浮游回忆起了相柳以前在斗兽场战斗的样子。

也是这样，战斗，厮杀，灵力渐渐消耗殆尽…

痛……

入骨的痛。

这是浮游的感觉。

她已经痛到无力让灵体站立或是悬浮于空。

呼吸也渐渐的跟不上，似乎有一只手攥住了浮游的肺。

她觉得好痛，好累……

跪趴在相柳身后的浮游不知道相柳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如果她拥有肉身，此时此刻怕是只想求得一个痛快了…

相柳啊……

她艰难的抬头看着相柳的后背，那里也渗出了血，他的胳膊，后背，腿，没有一处不染血的。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杀掉一个又一个敌人，又与禺疆交手。

满场的鲜血横飞落在地上，溅在相柳的身上…

她突然想哭，想拉住相柳。她想说已经够了，这分恩情已经还够了……

呼吸困难的感觉突然消失了不少。浮游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头却磕在自己的胳膊上，眼角的余光看到四周与辰荣军交战的人飞速的撤退。

还没等她反应，一只利箭就穿透了旁边辰荣兵的身体。

铺天盖地的利箭朝着他们射来。

辰荣军的人只能挥刀抵挡。

紧接着那种让浮游熟悉而又反感的压肺感来的更加猛烈，她就像是溺水一般，渐渐的呼不上一口气……

相柳两侧出现的箭矢越来越多，倒下的士兵也一个接着一个。

巨裂的痛，来的突然，像是把浮游的身体贯穿一样。

有了那第一处，紧接着就是第二处，第三处……

相柳！

他……！

浮游如同溺水之人拼死冒力，猛的抬头……

一支利箭穿透相柳的身体直接朝着浮游而去，泛着寒光的箭尖带着相柳的鲜血直射浮游的左眼。

她的瞳孔猛的扩大。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

那箭尖在距离浮游眸子的三寸处缓缓停下。

四周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寂静。

相柳的鲜血顺着穿透他身体箭矢流下，聚集在箭尖。

噗通一声，滴落在地。

此时此刻，鲜血滴落的声音在浮游耳里格外的清晰。

不！

相柳！

不要……

大滴的泪水顺着浮游的脸颊滴落而她浑然不知。全身的痛感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的脑中都是那个被鲜血染红的背影。

不要！

浮游趔趄着想要爬起来，却又像是被压制了一般没能移动分毫。她的手艰难前伸着抓了几把。

什么都没抓到。

那背影摇晃了几下，之前维持的洪江幻形彻底破灭，恢复成相柳的身躯。

幻形破灭，代表着相柳的灵力已经完全枯竭，全身箭矢的他，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浮游早已泪流满面。

她不接受相柳的死，她不要相柳死！

比箭矢相比贯穿高十倍的疼痛袭来，让浮游痛呼出声，她浑身的筋骨都像是被打断了一样。

一道强烈的红光从浮游的身体爆出，所有的压制一瞬间全部消失。

四周的全变成了黑色，所有人都消失不见。除了她和相柳。

浮游起身走到相柳面前，她颤抖着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停下了，但她不敢。

她怕，她怕她的手再次从相柳的身体穿过去。

她恨，她恨这种无力感，恨她帮不上哪怕是一丁点的忙……

此时的相柳如同一个破碎的娃娃，禁不起任何触碰。

泪珠如断线的珍珠，浮游看着相柳，无声的哭泣着。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相柳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摇晃的身影仿佛信下一刻就要倒地，再也不会起来。

浮游认真的看着相柳的眉眼，以往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现在他的面具再也幻化不出来了…

“相柳…”浮游从相柳的眼中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子，而现在，除了她在相柳面前，根本不可能还有其他的人。

相柳能看见她了！一时之间浮游感觉到了欢喜，可更大的悲伤很快反扑而来彻底压倒了刚才的愉。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在这最后才能看见她，现在这种场面她根本没有任何挽回的办法！

面前的相柳嘴唇蠕动，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可他尚未发出什么声音，鲜血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相柳，相柳，你能看见我吗，你要说什么？”浮游有些手忙脚乱，她想要为相柳擦去鲜血，但手上的血只越来越多。她沉浸在这伤痛之中，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可以碰到相柳了。

听不清他的话，浮游把耳朵凑近了相柳。

“…谁…”

他的嘴唇蠕动，只蹦出来一个字却像是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他已无力回天了，相柳和浮游的心里都清楚这件事实。

“谁？问我是谁吗？我是浮游兽啊相柳，我们以前一起住在森林里的，我化形了。你还记得吗？”

浮游眼泪不停，她甚至感觉鼻涕也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在相柳眼中是什么样的，她不在乎。“相柳你别死，我只有你啊相柳…求你…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