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道别离尽欢而散（1/1）

擂台比武结束，外地商人世家先后离去，一场蛮城行，虽说他们没有如愿赢得造化玉蝶名额，但多少开了眼界，对决赛时各选手倚阵斗法山间的精彩瞬间印象深刻，特别是最后凌云公子以一敌二，反败为胜，白日飞升的天人姿态更是记忆犹新，倒算是不虚此行，至于输了些银子，那都无关紧要了。

大街小巷上人其实不少，他们三五成群谈天说地或是议论昨日比武盛况，只是跟前些日子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街头对比起来就显得冷清多了。

这点从迎宾楼周围的摊贩数量来看最为明显，原先三丈之地能挤个两三家，现在稀稀拉拉，相隔三五丈都难得看到一个小摊。

毕竟对这些临街小商小贩来说，外地人才是消费主力，就蛮城本地而言，富商多半只会逛楼子，下馆子，穷人最多凑凑热闹，至于灾民吗，不提也罢。

尽管只有零星十几个小摊且生意都不怎么好，但老板们的脸上仍是笑意盈盈，往年他们哪里能赚这么多银子，现在眼瞅着年底了，生意差点就差点，也不在乎这几天，就当是给街上添点人气，图个来年吉利。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杜源目光和煦站在迎宾楼顶层静静看着街上，不知不觉来蛮城三月有余，从无人问津的山野村娃摇身一变成为为人称道的杜公子，起高楼，高朋满座，论博弈，纵横捭阖，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好到容易让人忘乎所以。

身旁清风徐徐夹杂着街上烟火香气，杜源分散思绪，分神入念，眼前景色变得朦胧模糊，念中天地却跃然眼前，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虚与实似乎倒转过来，先前迎宾楼下景色，如同他此时思绪中的一幅分镜画，他则行走在广袤荒凉的大地上，默默看着眼前一幕幕残酷杀戮。

未开智的先祖被豺狼虎豹撕碎时肯定没想过后人有朝一日能御剑乘风，踏龙骑凤吧，杜源继续走着，自从能够分神入念感知幻境中天地后，他经常来这走走，看着前人血淋淋的奋斗过程，他心中安定不少。

一路人间烟火如梦，不知归处，莫忘来时路。

迎宾楼顶层，寒冬正午和煦的阳光洒下，一层淡黄的光晕裹在杜源身上，一袭秋白云锦衣上似乎镀了一层金边，随风轻扬，很是出尘。

萧若默默看着他沐风浴光，倚栏而立的背影心想，倒是跟他的心思一般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呆了片刻，感觉到面颊有些发热，她用余光扫了扫身旁，见没人发现，于是赶紧走了过去。

两人并肩而立，念中天地的杜源感觉闻到一阵熟悉的清香，思绪中的分镜画似有仙子不请自来，他瞬间从念想中抽离，缓缓转身，只见萧若上穿淡青锦绣凤衣，下搭沁雪白纱碎花留仙裙，衣袂飘飘，发丝飞扬，桃腮粉面，眉目如画。

“萧姑娘你真美”。杜源看着萧若说道。

萧若转过身来，慌乱的将正在摸索衣角的小手背于身后，努力的收了收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甜蜜笑意故作正经的问道：“心安了吧”。

杜源不敢与她对视太久，故作潇洒的转身看向楼外，点了点头回道：“不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当然萧姑娘在身边的感觉更好”。

“哼，油嘴滑舌”。萧若紧张的赶紧回道，随后也转身看向街上，她感觉脸上热得发烫连忙气运周天才稍稍缓解，然后正儿八经的问道：“你加入地府黄泉，跟楚江王，平等王做生意，知不知道那十万升精血有半数以上来自这三年天灾死去的灾民身上，是不是有点助纣为虐，有损阴德？”。

杜源不置可否，助纣为虐谈不上，地府黄泉不是因为他才为非作歹，当然也不会因为他的加入而不为非作歹，但他只有先加入才好找机会除掉它，跟阎王做生意才能暂时保蛮城太平，而楚江王他们会不会因为他大量采购精血而到其他地方伤天害理，他暂时还管不了那么多，至于跟地府黄泉硬碰硬也不是说不行，只是那样一来遭殃的还会是蛮城灾民。

有损阴德倒是真的，不过修路造楼养阵都需要大量精血，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倒不怕午夜梦回时冤魂找他讨要说法。

想了一会，杜源抬头望了望天，无奈的笑了笑，声音里有点低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阴德损就损了吧，萧姑娘放心，我扛得住”。

萧若不想给杜源太大压力，不再回话，两人默默无言，这时东边一道火红流光划空而来，眨眼即至。

薛乔从火凤上一跃而下，落到两人身旁，杜源见到来人后神情立刻转变，咧着嘴笑道：“师姐怎么现在才来，害得我和萧姑娘一阵好等，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薛乔确实不想来，像冯师兄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她不想管一样，有时师命难为不想管也去管了，现在也是一样，便宜师弟盛情相邀，她不想来也来了，照她看来，她想不想是一回事，该不该又是另一回事。

只是这个便宜师弟现在越来越烦人了，什么事都喊她，薛乔没有搭理杜源，反而看向萧若像是久别重逢一般亲切的喊道：“若若，好久不见”。

萧若倒是比较平淡，似笑非笑回道：“乔乔一转眼我们都这么大了，你我还要继续比吗？”。

“不比了”，薛乔摇了摇头，养气功夫一流的她皱了皱眉罕见面露羞赧回道。

看情形杜源都知道她们之间有故事，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于是他带头走在前面并催道：“薛师姐快走吧，都在等我们呢，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机会”。

三人很快来到三楼，此时大厅内济济一堂，三十来张八仙桌旁座无虚席，席上一众相识不久却处出感情的道修，仙卫，阁众正在把酒言欢，互诉衷肠。

杜源领着二人来到雅间，刚推门而入，墨贝就从里面冲了出来笑嘻嘻的喊道：“若若姐姐快来，我帮你留了位置”。

其余众人也起身微笑点头招呼，示意三人去主位落座，萧若气场十足，落落大方坐到杜源左首位置，薛乔有些拘谨，推脱几次后被萧若一把拉到杜源右首坐下。

没过多久，美酒佳肴依次上桌，杜源斟满一杯酒提议道：“这第一杯单独酒敬萧姑娘，为了蛮城百姓实在是辛苦了”。

众人纷纷举杯，郑溜之更是调侃道：“我看是应该敬凌云公子吧”，逗得大家应声附和。

萧若嫣然一笑百媚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极了凌云豪气干云的样子，同时又斟满一杯说道：“那第二杯敬杜公子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如何”。

两人礼尚往来，一来一回，自然而然的真情流露，端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众人心照不宣纷纷举杯。

一杯酒刚下肚，郑溜之又斟满一杯自作多情道：“那第三杯敬瑶瑶和薛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说完主动也不待众人回应，率先干了。

“要你多嘴”，施瑶瞪眼笑骂道，但也没有扫兴，给自己满上一杯酒，薛乔神情淡漠，面不改色纵使心里有些抵触还是举杯回敬众人，并且很有礼貌的一一道谢。

几轮下来，在座的人相互敬了个遍，连三个小家伙也未能幸免，张百楼一句阵师堂的三个当家不会喝酒怎么行，怪不得招不到人，逗得墨宝连连举杯，并且还不停帮小羽跟墨贝挡酒，几圈下来，墨宝已经有些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了。

端木磊面露羞愧，对杜源抱拳道：“承蒙杜公子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我自罚三杯”，他罕见没有喊妹夫，一是确实心中有愧，二是论姿色萧若不输月儿，论性格可强自己那个冷傲倔强的妹妹百倍，何况还有一个天香国色，知书达理，菩萨心肠的薛乔也与杜源走得很近，他对这门亲事实在没有信心了，正好借酒浇愁。

杜源见状连忙回道：“端木兄又来了，说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们要放眼未来，你们将要去浮生幻境修行的人姓甚名谁，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录入造化玉碟”。

郑溜之与端木磊将准备的名单报了一遍，前者问道：“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本来都是五大世家内定的，谁会作假？即使作假了，流云门若是这都发现不了，还怎么当这道门魁首”，两人觉得杜源说得有道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杜源接着又道：“明年我跟百楼兄也会去浮生幻境修行，到时候大家在蛮城投资的生意都交给肖兄来打理如何”。

两人本就不看好蛮城发展，不过看在造化玉碟的面子上才投了些银子，从这次擂台比武结束后蛮城清冷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猜想没错，所以欣然同意，郑溜之更是打趣道：“杜公子你太阴了，交给肖兄我才放心”。

杜源听后也不在意一笑了之，举杯继续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冬去春来，明年会更好的，到时大家浮生幻境里再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酒过三巡说着说着还真有些伤感，据说浮生幻境里的争斗比现实残酷多了，到时正邪不两立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把酒言欢吗？郑溜之不置可否，举杯感慨道：“届时万一在浮生幻境里起了冲突，还望杜公子，萧姑娘，薛姑娘高抬贵手啊”。

这个敏感的话题，本来众人心照不宣，现在被郑溜之借着酒劲说了出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沉默了整场只自顾自喝酒的罗闲罕见调侃了一句：“郑兄，你逃跑本事那么厉害怕什么”，又将大家逗得开怀大笑，随即释然了，继续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少年男女意气风发，尽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