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生（1/1）
林氏要生了。
沈砚秋一阵慌乱，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人。
“爹——娘——快来啊！”
沈老头和沈老太潦草地披着衣服跑进屋。
老大和老二两口子也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沈老太慌慌张张来到儿媳床前，掀开被子一看，身下的褥子已经见红了……
全家顿时乱作一团。
林氏张口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说自己这会儿疼得特别厉害。
沈老太一刻也不敢耽误，火速吩咐几个儿子出门去请接生婆。
她和老大老二媳妇开始做前期准备，着急忙慌负责生火、烧水、泡热毛巾。
至于沈老爷子……就在一旁负责干着急。
老三在家守着，老大和老二火速赶着牛车去三里地外的朱家店村请人。
林氏的肚子慢慢涌来阵阵剧痛，脸上也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
沈老太焦急地安抚老三媳妇，不自觉冒出一身冷汗。
请的接生婆子咋还不来？？真是急死个人。
终于，一声急促的“吁～～”之后，老大和老二扶着张大娘快步进了门。
众人这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
“好，用点力，深呼吸，好，再使点劲。”
“她老三媳妇你可别睡，使劲，快使劲！”
里屋传来接生婆的声音，以及林氏因剧痛而发出的呻吟声。
听得人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沈砚秋急得满头大汗，不停搓手，在家徒四壁的破堂屋里来回踱步。
“能不能消停会！转得我快晕了！”
沈老爷子猛嘬了口旱烟，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儿子，心烦意乱地训斥道。
众人一个比一个紧张，眼睛都死死盯着里屋的动静。
“也不知道这次到底能不能生闺女？平时看她肚皮不尖不圆的，也看不出来个啥啊。
老天保佑，快给我老沈家添个小闺女吧。”
沈老太嘴里不停念叨，一脸虔诚。
“能不能闭上嘴，还嫌不够乱？！”沈老爷子又冲她吼了一嗓子。
沈老太不满地瞪他一眼，但还是识趣地噤了声，然后无声地祈祷起来。
“呀！出来了。”
产房里传出了负责帮忙的老大媳妇兴奋的声音。
“哇～～～”
终于……折腾了几个时辰后，眼瞅着天边翻出了鱼肚白，一声洪亮而有力的啼哭响彻天际。
随之莫名刮起一阵清甜柔和的暖风，像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拂过每个人的脸庞。
提神，醒脑，心生欢喜。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神情。
众人一下子提起精神，直勾勾盯着卧房门，既紧张又期待。
没一会儿，张大娘抱着用破旧花褥子包好的婴儿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
“恭喜恭喜，你们老沈家生了个女娃娃，哈哈哈。”
“她张大娘，你说啥？！闺女还是小子？”
沈老爷子生怕自己没听清，瞪着铜铃般的驴眼，又问了一遍。
“沈大哥，是个女娃，不带把儿的……你们也别上火，女孩一样养。”
张大娘以为沈家见是闺女有些失望，赶忙劝解。
然而，下一秒……
“啥，我有闺女了？！”
“俺滴个娘！沈家这个铁疙瘩树，终于开花了！”
“哎哟喂！我们老沈家要发了！”
张大娘：……
众人瞬间欢腾起来。
沈砚秋红光满面，笑成了一个傻憨憨。
见母女平安，他一下子放松下来，匆匆看过孩子，便冲进里屋看媳妇。
沈老爷子一愣，把手里的旱烟袋用力往院子里一扔：
“我不抽这烟袋锅子了。
听说这玩意伤身，为了多陪几年我宝贝孙女，从今儿起，我宣布戒了。”
沈老太：……早让你戒你不听，还得孙女治你！
此时，家人已经把婴儿围了起来，一个个笑容满面，乐得合不拢嘴。
沈老太不知哪来的一大股力气，使劲摁着沈老爷子往旁边一拽：
“离远点，满嘴烟味，别熏着我乖乖！”
沈老爷子满脸委屈，想反驳又没有理由，只好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
沈家日子过得紧巴，东拼西凑一通，好不容易给张大娘包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包，这才安排老大送她回去。
打满补丁的小包被里，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微睁着眼，卷翘的睫毛上扬，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哎哟喂！她好漂亮！”
“她好香啊！”
“她皮肤就像鸡蛋清一样！”
“像个粉粉嫩嫩的小肉团子！”
新生的小婴儿费力抬起柔软的眼皮，努力想看清眼前的家人。
我睁！
额，我再睁！
嘿！偏不信了，继续睁！
小姑娘努力瞪大眼睛，露出一对亮晶晶的紫葡萄，但视线总是有些模糊。
算了，放弃挣扎。
虽然视物不清，但一张张咧着嘴笑、和善的面庞怼在她面前，还是把她感动到了。
“咿咿呀呀～”真好，他们都好温暖，看起来很爱我的样子。
沈老太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欢喜得不行。
此时沈砚秋从里屋出来了。
林氏一切安好，只是刚刚生产完有些虚弱，暂时睡过去了。
小姑娘看见沈砚秋凑了上来，仿佛知道他是爹似的，努力咧了下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哎吆！沈砚秋激动地热泪盈眶。
“看！她冲我笑了。”他声音都颤抖起来。
沈老太让他抱抱自己闺女。
他刚想伸手，又害怕地蜷回来，再次伸手……如此反复几次，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用了蛮力会伤到她。
折腾半天，才终于从沈老太怀中忐忑地接过来，左看右看，心都快化了。
“她真是我闺女？娘，你快掐我下。”
小姑娘笨拙地挥动着小胖手，突然用手心握住了沈砚秋的食指，“嗯嗯嗯～～”
这一世我就是你女儿啦，以后请多多指教。
“爹，你过来看看？”
沈砚秋望了眼在后面眼巴巴瞧着的沈老爷子，贴心地招呼他过来。
沈老头哈了口气，确定已经没什么烟味了。
他皱了皱眉，又反复确认几次……这才放心地走上前来。
沈老头看着自家小孙女，越看越稀罕。
小闺女的脸蛋粉扑扑的，就像一朵盛开的花儿。
一点也不像那些臭小子们，刚生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丑的都没眼看。
果然，只有孙女才能遗传到老沈家的美貌。
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爷爷的浓浓爱意，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懂而清澈地回望着他，眨了眨眼皮，调皮地笑了。
哈！沈老爷子的心顿时融了。
“爹！娘！你们快出来看！”
老大回来了，此时正在院子里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