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仆（1/1）

能从如今的皇城离开的人是幸运的。

日益混乱的下城区，随机抢劫的匪徒越来越多，大量平民因为饥饿开始上街乞讨或者烂在下水道。然而这一切都不影响大人物们的权力博弈，看不见的鲜血在皇城中的暗处发生。

往常那个总会在危机时刻主持大局的皇帝，此时不见人影，为皇帝病危将亡的消息增添了几分可信度，让本就惶惶不安的人心更加焦虑。

他们急需找到什么发泄内心的不安，然而即使是最廉价的大麦酒，在这种日子里也飞速涨价，很快就到了十五银币一杯这个平民难以忍受的价位。

连用酒精麻醉自己都做不到的穷人，不是在沉默中继续沉默，躲在发臭的下水道中与蛆虫为伍；就是走上街头，肆意将情绪宣泄，将对生活的不满、对贫富差距的不满、对一切的不满，都转化为暴力的疯狂。

暴民的数量一天比一天多，疏于防备的城卫军被如此紧急的事态打了个措手不及，看着黑压压一片、身上还散发着恶臭的暴民，城卫军们吃饭的时候胃里都在泛着酸水。

好在这个时候，唯一留在皇城，且没有疾病、身体健康、神志清醒的王室，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主持大局。

是四王子修尼尔。

即使修尼尔是庶出子，许多大贵族根本瞧不起她的出身。

然而对于平民，对于下层的卫兵而言，四王子的出现不亚于一支强心剂，给惶恐不安的他们注入信心。

其实对于下层平民而言，他们并不在乎谁是皇帝，也不会考虑大皇子继位好，还是其他哪位继位好。

绝大多数人，都无缘接触王室，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更是大有人在。

比起这些权力有的没的，他们更在乎路边的烧饼会不会涨价，面包多少钱一斤，新皇的政令会怎样影响他们的生活……

对于这些习惯了被剥削的人而言，只要有一个人能站在台上，宣称要为他们的生活提供保障，这就已经足够。

他们不关心谁在皇位上，有时候也不在乎她是男是女，只要今天能吃饱饭，明天也能，他们就会感到满足，趋于安稳。

修尼尔站在台上，看着那些安静排队等候食物的暴民，面带忧虑。

暴民们今天可以为了食物，听命与她，明天也可以为了别的东西，受贵族的驱使……即使以贵族的做派，一向不屑于与贱民为伍。

修尼尔回头看向背后，那里站着来自联邦的优秀密探，黑发黑衣的卓雅，不认真细看，还会以为那是一团影子。

“这些人交给你看管了，记住，决不能对他们动手，也不要让其他势力的人有机会插手。”

“遵从您的意志。”

卓雅欠身抚胸，脸上却带着困惑，“恕我愚昧，王子殿下，您救济这些愚民，然后再自己将事情散播出去，到底是有什么深意？”

联邦与帝国的国情并不相通，卓雅完全不能理解修尼尔的举动。

在联邦，因为由星球意志所提炼出的“恩惠”结晶愈发稀少，为了对抗帝国，联邦的平民自愿缩减领取恩惠的配额，而将省下来的那部分捐给前线。

若是像现在这样为平民分发资源，反而才会引起民愤。

“再微小的力量，也会有它的价值。”

修尼尔背对着卓雅，看着行尸走肉般的平民，“这是一场无形的战争，谁能先登上那座名为道德的高地，谁就能在接下来的事态中，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想想看，当所有平民都在歌颂我的善举，那些未曾见过我的人，是会去相信听都没听过的贵族大臣，还是会更倾向于我这边？”

安排好琐事之后，修尼尔才急匆匆地赶到帝国列车的站台，与祝觉告别。

为了掩人耳目，她并没有给祝觉安排护卫，仅带着一个随行的女仆。

女仆是一位高挑的女性，亚麻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干练的马尾，走路时亦步亦趋地跟在修尼尔的身后，始终低垂着眉眼。

头上的女仆饰带是黑色的，点缀着五朵用布料编织成的白花。本应显得拘谨、庄重的女仆装，在腋下、胸前的位置，却有着很大的开口，将大片姣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也不知是为了散热，还是出于主人的趣味。

黑白相间的蕾丝裙摆下，两条修长的细腿被白色长袜包裹，一阵风吹起，隐约能透过半透明的丝袜，看到底下的粉嫩。

这种似乎能看得到却又差一点的，让人迫切心焦又无比期待的，正是所谓的…绝对领域。

修尼尔站在列车的车门附近，抓着祝觉的手叮嘱，“瓦萨的城主是个有厌男症的女人，千万不要在城里暴露你曾经是男人的身份；注意隐藏自己，出门最好遮住脸，贵族那边肯定有你的照片……

对了，这是黛娜，表面上是个女仆，其实是从我小时候就开始培养的战斗女仆，除了端茶送水、整理床铺、暖床热身之外，她也擅长野外生存、伪装潜入、暗杀侦查……”

祝觉听着修尼尔的叮嘱，本来近似旅行的轻松心情渐渐蒙上一层紧张的灰霾。

毕竟人被杀就会死，而且她真的很弱。

修尼尔一直这样嘱咐，反而让祝觉感到，在以后肯定会有贵族派人来暗杀她。

但为了让修尼尔停下继续压力她，祝觉不得不堵住她的嘴，让她憋得脸红之后才松开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其实祝觉也不知道，但修尼尔却安心不少，眼角含着泪珠，在站台上隔着车窗与祝觉挥手作别。

列车的车厢里，除了祝觉和女仆黛娜之外，看不到别的人。

倒也正常，毕竟这是要一枚金币才能买到的头等座。

在车窗边无聊地看了会飞速后退的风景后，开始头晕的祝觉忽然发现女仆黛娜正在偷偷窥视她，迅速扭头看过去时，黛娜又低下头，仿佛在研究自己穿着白袜的脚趾。

祝觉觉得有必要跟黛娜熟悉熟悉，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因为修尼尔的命令跟着自己。

想到这里，祝觉忍不住感概。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换别的穿越者不说称王称霸，也是虎躯一震荡起王八之气，小弟纳头便拜，美女提裙来见，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变成别人的禁脔不说，唯一的跟班还是老婆送的？

也就是修尼尔同时兼具两种性别，不然祝觉接受得还没那么快，两个人到现在甚至是互相称呼老婆的关系。

祝觉感觉晕车的状况稍微好转之后，终于尝试着接触这个接下来都要跟着自己的女仆：“那个，你好？”

话刚出口祝觉就有些后悔了，既然修尼尔是黛娜的主人，四舍五入一下自己也是她的主人，竟然用这么礼貌温和的语气去跟她说话，岂不是会被她瞧不起？

于是祝觉咳嗽两声，调整语气，尽量粗鲁地呵道：“小妞，给我抬起头来，让爷看看你的脸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