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敲打，故人见面（1/1）

“是。”青玥应声，紧随其后。

做宫女，还能有盼头，只要年满二十五号便可放出宫去。可作为皇帝的妃嫔，便再无出宫，自由自在的可能。

踏入储秀宫的那一刻，沈枝意知道，从今往后，她这一生，无论生死，都永远只能与这红墙绿瓦作伴。

这是她自己为了想做的事，想要的位置做的选择，无论前路充满多少血雨腥风，多少明争暗斗，也绝不后悔。

跟着领路的小太监穿过长长的巷子，终于来到了秀女们临时住的地方。

“姑娘，这便是您的住所了。”小太监弯着腰，用尖细的嗓音道。

“这一路走来，有劳公公了。”沈枝意递了个眼色给青玥。

青玥是周华安排的人，自然懂得宫里的规矩。只见她随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小太监。

“姑娘客气了，这是奴才分内的事。”可他并未推辞，直接收下了，眉眼间全是喜悦。

沈枝意见状，只是笑而不语。

在后宫，银子是最好使的，拿钱开路，准没错。更何况，后日才是殿选的日子，她还要在储秀宫住上一天，与人结善，便是少些麻烦。

走进屋内，沈枝意扫视了一圈，甚是满意。

青玥很有眼力见的将屋内收拾了一番，行了个礼：“小姐，屋内已经打扫干净，可以就寝歇息了。”

沈枝意坐在软榻上，拿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望着站在面前的青玥：“青玥，如今你我进了宫，前尘往事，当全忘了，你可明白？”

既然沈枝意不是沈枝意，那青玥自然也不能是青玥。

她会有此一问，是让面前之人想清楚，无论之前她是谁的人，现在，她都只能是她沈枝意的人。

青玥闻言，立即跪下俯首：“奴婢明白，还请主子放心。”

“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沈枝意放下茶杯，目光中闪烁着幽幽的冷芒，“从今往后，你的主子，只能是我，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高升，必不会少了你的那份；我失势，那你也要一起受罪。”

“我向来好说话，唯独眼里容不下沙子，一旦背主，那我将会不择手段，让你付出代价。”

“小姐。”青玥额头冒了些许冷汗，连忙解释保证道：“奴婢的主子，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是您，再无旁人，还请小姐相信奴婢。”

半晌，沈枝意起身，将青玥扶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你。”

话是这样说，可沈枝意只会信一半，疑一半。

她不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一个人了，尤其是在后宫中，被人背叛的滋味，实在是太痛，太难以承受。

“好了，时辰不早了，下去吧！”沈枝意说完，挥了挥手，示意青玥退下。

青玥垂眸低头答是，而后躬身离去。

待屋内重新安静下来，沈枝意这才缓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

外面是大片的竹林，冷清的月光照射在竹叶上，发出淡淡的光晕，映衬得夜晚的景致别具特色。

大楚的选秀，殿选结束，便是直接下旨册封，留在宫内了。

不过她是真的摸不透微生景清是怎么想的，只能步步为营地应对。

明日，宫里的嬷嬷，将会最后再说一次，殿选需要注意的。

也不知，明日，会不会遇到从前的熟人。

……

翌日，朝阳初升，未等嬷嬷们催促各家小姐过来，她们倒是打扮得明媚动人，早早来了。

哪怕明日才是殿选，可斗争早就开始了，身份高贵的，自是希望将旁人比下去。

沈枝意梳洗后，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襦裙，就出发了。旁人是越化越美，沈枝意梳妆，要的只是平常。

身份低，长相不出众，便不会惹眼，也更容易活下去。

来到储秀宫正殿时，秀女们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沈枝意思索片刻，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安静地站着。

若是之前，依着她的身份，自是能找到相熟的人，与之谈论。可现在，她不是侯府嫡女，只是一个通判的女儿，还是不受宠的那种。

既然身份地位不同，倒不如隐在众人之中，乐得自在。强行上去攀谈，只会使自己难堪。

可偏偏，就是有人心大，硬是要插进去。

“两位姐姐，今日气色瞧着可真好啊。”一名身穿粉色衣裙，头上插着俗气朱钗的女子，笑容满面的朝着两个秀女走去，“不知宁姐姐用的兰泽是什么，味清香，好闻极了。”

被女子喊作宁姐姐的，乃是礼部尚书之女宁雪陌，此时，她眉头紧皱，对这名不速来客，很是不悦。

而方才与她相谈甚欢的，乃是中书令之女顾惜冉。

宁雪陌是个忍不了事的，当即要出言呵斥，却被顾惜冉拉住了。

“这兰泽，京中女子皆用过，不稀奇。若是需要，当然可以拿一盒给这位小姐试试。”顾惜冉笑容亲和，语气柔顺，可说的话，却是不留情面，“毕竟，出了京城，也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闻言，先打招呼的周梦焓，满脸的羞红，站在原地，走远不是，走近也不是，很是无助。

她爹娘皆是商贾，自从进了宫，很少有人同她说话。原本性子就活泼，见到人多，便想着找人说说话，却不料，吃了个大亏，遭遇讥讽。

宁雪陌以及旁边听到此话的秀女，皆是掩面一笑，像是看热闹。

“顾姐姐说得是，商贾之女，有何见识。”宁雪陌用着漫不经心地语气，接着道，“我听闻谢姐姐弹得一手好琴，不如顾姐姐同我一道讨教一番可好？”

“说得是。”顾惜冉勾唇一笑，拉着宁雪陌就走了。

顾惜冉两人走后，其他秀女，也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周梦焓。

“小姐，你没事吧。”周梦焓的丫鬟，担忧地望着她。

“无事。”周梦焓忍下即将掉落的泪水，若无其事的自言自语，“融不进去，便融不进去罢了。”

是她高估了自己，她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是惹不起这些高门贵女的。被奚落也就罢了，可不能牵连家里人。

沈枝意只是静静地当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

人呐，总要经历些变故，才能成长，这些，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她瞧着，这个周梦焓，是个性子坚韧的。旁人遭遇这样的羞辱，只怕早就哭出声了。

她不哭也不闹，说不定，能在后宫里顽强地生活下来。

沈枝意这般想着，视线一转，看到了两个，她最不想看见，却又想看见的人。

一个，是她当做妹妹疼爱的谢晚凝，另一个，是她的庶妹沈诗妤。

只是，故人相逢，形同陌路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