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梦（1）（1/1）
伴随着“嗡嗡嗡”的沉重轰鸣声，一架直升机从头顶飞过。
齐望有些恍惚，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幅光景他似乎在之前也曾经见过，毕竟这几个月以来，除了乌鸦和苍蝇，他从没再见过在天空中飞过的其他东西。
那个，这应该就是梦了吧？
在梦中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感觉有点奇怪，但又无法醒来，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动身体。
他似乎只能一直看着这副光景，直到醒来为止。
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向南飞行的直升机的机体，街道上升起数根火柱，把夜空染得如同晚霞一般鲜红，但是却听不到发生火灾时赶来的消防车的警笛声。
取而代之响起的是连续的枪声和爆炸声，直升机的机翼的旋转声和喷气式飞机的轰鸣声，最后是人的悲鸣。
视线向下看去，走在齐望前面的一家人进入了他的视野。
一对三十岁左右的男女，和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女，他们应该是一家人。
背上都背着大大的背包，双手拎着鼓鼓的袋子，默默地走着。
“前方五百米处有直升机场，请保持冷静，不要扰乱秩序，按照顺序排队前进！”
通过扩音器传来了略显尖锐的声音，循声望去，在涂成深绿色和茶褐色的轮型装甲车上，手持扩音器、身穿迷彩服的战士正在向路上的行人们喊话。
就像发生了地震或其他灾难一样引导避难的人群，但他们手中的武器告诉齐望，事态非同寻常。
装甲车车顶上也装着一挺重型机枪，枪口指向齐望他们来的道路前方。
手持步枪的战士们虽然没有用枪口对准人群，但他们总是以险峻的视线看向人们，摆出了随时可以向人们开枪的姿势。
视线转回前方，目光所到之处满满地都是人群。
每个人都疲惫不堪，默默地走着，附近不时响起的枪声让他们的身体一瞬间颤抖了一下，然后加快步伐继续前进。
也许这里还算安全，许多人都像走在前面的一家人一样，拿着仿佛把家里的家产都塞了进来的大包裹。
相比之下，只有少数人穿着衣服两手空空地走着，齐望也是其中之一。
逃离避难所时，齐望把手机、钱包等所有东西都留了下来。
穿着的还是之前在学校里要求必须穿上的老气校服，虽说冬天已经过去了，但温度还是有些冷。
偶尔吹来的寒风毫不留情地钻进宽松的校服里，齐望继续走着，在前方看到了一辆发生事故的轿车。
撞到电线杆的面包车的挡风玻璃被压得粉碎，驾驶座上看不到人影。
在面包车前方几米远的地方，躺着一个全身奇怪地扭曲着、浑身是血的人，可能是受到撞击时的冲击而被甩到了车外。
是没系安全带吗？
那个人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呕……！”
走在前面的母亲看到眼前那个像块红色的破烂抹布一样的人，表情有些僵硬。
父亲为了不让还尚且年幼的女儿看到那血腥的残酷光景，迅速地用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可能有几个人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身后传来了呕吐物洒落在柏油路上的湿漉漉的声音。
但这样的声音也很快地离齐望远去，齐望从浑身是血的尸体旁边走过。
比这更糟糕的尸体，齐望也在成为避难所的学校里见过很多次了。
齐望继续往前走，路边立着一块写着“幸福公园”的牌子，与此同时，映入眼帘的是挡在道路上的几辆警车和许多警察。
一群穿着特别制服的战士，腰间携带着武器，还有许多人戴着铝合金盾牌。
“不要停下来，不要着急，按照顺序前进。”
身穿制服的警察用手势指向公园，头顶大灯的灯光刺的眼睛痛。
“前面设有检查站，受伤的人不能再往前走了！重复一遍，受伤的人……”
有人呼喊着，但人们没有抬起头，齐望感觉到有几个人瞬间身体颤抖了一下，但他却无能为力。
周围弥漫着一股只要贸然行动就会被瞬间拖出去的紧张的杀气，让齐望联想到英语老师听写单词的时候。
“每个人只能带一件行李！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避难，请各位配合。”
在警察的呼喊声中，人们穿过为了阻止车辆进入而并排停在双车道公路上的警车，继续前进。
经过双车道时，齐望瞥了一眼穿着制服的警察的脸，那张脸紧绷着，看得出他很紧张，但眼神中却透露着坚毅。
不久前被报道的，来自扶桑废水的神秘传染病，瞬间就席卷了世界。
被咬伤而感染未知病毒的人会失去理性，变得凶暴，并袭击他人。
那个感染者在当地被确认时，才过了三天。
事先制定的任何计划，在超出预想的感染力和感染速度面前都被迅速瓦解了，像指数一样不断增加的感染者，现在已经遍布每个角落。
齐望现在要去的公园被指定为临时直升飞机场，似乎是打算在那里把幸存者运送到海上的舰船上。
全世界的感染者都在飞速增加，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避难，但至少可以推迟死亡的时间。
所以，齐望依靠着途中捡到的快坏掉的便携式收音机中，每隔几个小时就重复一次的避难所信息来到了这里。
电视没有播放任何信息，不是工作人员全军覆没了就是信息发送设施已经无人运转，不过就算想看电视也已经停电了。
虽然广播还在努力播报，但停播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座因停电而笼罩在黑暗中的城市，也由于人们逃跑时发生的事故而到处发生了火灾。
街上传来激烈的枪声，不知是不是战士正在街上对感染者进行扫荡作战，但连齐望都知道要歼灭不断传染的感染者是不可能的。
人类的战斗力在不断减少，感染者却在不断增加。
要想一口气消灭所有感染者，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大型武器把整个城市烧得一干二净。
直升机机翼的旋转声再次传来，包括齐望在内的所有人抬头看去，一架在巨大的机体前后配备了旋翼的运输直升机正降落在公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