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暗涌（1/1）
午间。
莫问终是回到府上，至于莫雪这丫头，又不知带着小跟班叮咚何处去疯了。
步至中庭。
偷偷绽出新芽的桃树下，一道孤单的身影倚靠在树干上，怀中抱着那柄熟悉的木剑，只是剑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沉默寡言的少年听到脚步，转过头来平静看着莫问，脸上平添的伤痕无声诉说着久未露面的前者经历的磨难。
“等你很久了。”
还显稚嫩的嗓音，语气却很老成。
对于这位封闭着自己内心的孤狼莫问很感兴趣，他打量一番前者，壮了不少，看来影煞对这位徒弟还是尤为重视。
“等了多久？”
“天亮便来了。”
“便一直在这桃树下？”
少年没再言语，低头望向地面，青砖上脚印凌乱。
莫问只觉好笑，有些时候他真觉得少年很是无趣，亦或是一根筋。
收起心思，再度出声:“何事？”
少年眼睛终于亮起来，灼灼注视着莫问:“比剑。”
“理由？”
“影卫中没人能接住我的剑，师傅也是。”
语气充满自傲。
“如此说来，你的剑很快？”
“很快！”
“好。”莫问拍拍双手，一脸淡然。
望着少年。
“出剑。”
不过一瞬，少年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一道寒芒眨眼间临近莫问面前。
莫问脚步纹丝不动，只悠悠抬起右手，伸出二指轻描淡写一夹。
“叮！”
木剑的剑锋丝毫不差被钳制在二指间，再动弹不得。
“怎么可能？！”
少年面色终于有了变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莫问。
“哼！”
莫问冷哼一声，松开手指，转身便走，清冽的声音回荡在少年耳畔。
“看来，还不够快。用剑，你还差得远……”
徒留少年凝视着木剑久久伫立在原地。
月影朦胧。
后山暗阁。
“少爷，府上的粮食也不多了，最多再施粥半旬，便无余粮可济百姓。”
福伯眉间有些忧愁，叹着气对立在楼阁最高层的莫问说道。
“我已知晓。福伯，我有事会出城几日，府上您多费些心思。”
“老奴一定守好莫府，等少爷回来。”
莫问闻言身形一动，化作一抹雪色惊鸿划过天际，消失在视线之中。
老人目送男子远去，收回视线。后山堡垒大门缓缓开启，一道道敏捷的黑影鱼贯而出，潜行在月色下，遁入幽暗的街道中。
狩猎开始。
如影随形的新生影卫们经历了残酷的厮杀，合格入选的不过三百六十七人，三千人竞争，撑到最后的仅有一成。
这些面庞还带着青涩的少年皆是百里挑一的潜力股，已拥有不俗战力，二品之数也有七十余人，只要不遇上白莲教中层以上高手，对付其余乌合之众不在话下。
更何况暗影中人必修的便是暗杀之术，今夜趁黑出行，必然是事半功倍。
夜色笼罩下的临安，一场腥风血雨正在酝酿。
安宁坊东。
多日来终于吃了顿饱饭的百姓已尽皆入睡，翕微的呼吸声在幽深的巷道连绵起伏。
防线前守军的驻地仍亮着微光，为防白莲教偷袭，人数不足的他们只好轮流值夜。
一墙之隔的巷子里，少年阿牛隐没在黑暗中，倚着墙抱剑而立。
他在等。
等一阵风。
抬头看看头顶的半轮圆月，已有滚滚黑云缓缓靠近。
少年眼中忽寒光一闪，手中木剑快若闪电般往后刺出，随着一声铿锵的脆响，剑尖已深入墙体三寸。
“是我……”
弱弱的声音传出，一道绿色倩影自黑暗中迈出。
看见莫雪，少年眼中的冷色才缓缓退去，不过皱起的眉间拧出一抹焦急。
“你来作甚？这可不是玩闹！”
兴许是第一次听少年如此沉重的语气，少女不由缩了缩肩。
“我想帮你们。”
“凭什么？就凭这把剑？”
即便在光影黯淡的环境里，少女怀中的名剑孤影仍泛着银光。
“我能帮到你们的。”
少女的声音弱弱的，却尤为坚定。
这些年来莫问找了不少天材地宝给她滋补身体，又寻来天山雪莲治好体内暗疾，至于全身经脉早在之前便已被尽数打通。
如今的少女，其实与少年一样，同是从一品的境界。
只是莫问向来溺爱这丫头，不许她习武，也严令手下的人教授其武学，所以少女空有境界修为，却无交战武学。
不过对付一些不入流的杂鱼还是绰绰有余。
“快回去！”
少年破天荒拒绝了少女的请求，冷冽的语气很是陌生。
“傻阿牛！”
少女急得直呼其名，见其仍不为所动只好蹲在墙边生着闷气。
“再也不理你了……”
望着她翘得老高的小嘴，少年的心霎时变得柔软，一向果断的他此刻却是犯了愁。
要是她日后真不理他了该如何是好。
他在莫府就少女一个朋友。
想了想，好似还有一个跟屁虫，老是让他抓萤火虫。
“跟着我可以……”少年终于松口，随即话风一转:“不过只能跟在我身后，不得私自行动。”
“嗯嗯嗯……”
少女的头装了弹簧般点得飞快，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头顶的最后一丝光亮陡然消失，一缕久违的春风拂过二人的脸颊。
起风了。
“走！”
“跟紧我！”
被风扬起衣角的少年一头钻进了黑暗之中。
一抹绿影迈着碎步紧随其后。
守在防线旁的白莲教普通教众的各个哨台仅留一人值夜，其余人皆已沉睡。
势头正盛的白莲教上下，没人会相信对面苟延残喘的不到一千的守军敢主动造次。
就连哨台上值夜的大半也靠在柱子旁睡去。
形同虚设的防卫下，一道道魅影迅速掠过街道，窜入已被攻陷的城区。
新生影卫们融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攀上哨台，手中短刃轻轻一划，便解决了睡梦中的守夜教众。
有些警惕强的在临死前惊醒，可也已无法逃过死亡的降临，瞪大的双眼尽是惊恐与不甘。
至于尽忠职守的，无非再多一刀的事。
夜色掩映下，一场有序的屠杀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