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斗蛊（1/1）
阿妈抬眼看了看阿爸，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刚刚林阳大张旗鼓的领着寨主他们过来，却没有在咱们这里讨到便宜，这口气他怎么可能咽得下？
他的阿妈和那个什么陆大师又因为小星给我解了蛊毒而受到蛊毒反噬，依照他们林家的作风，这事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当年林阳的阿妈给我下蛊害我瞎了这么几年，因为这双眼，我被寨子里的人嘲笑了多少次！现在也是时候和他们算算总账了！”
阿爸皱着眉看着阿妈。
“芝兰，那你是准备……”
“斗蛊！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草鬼婆之间也是实力为王！想要让别人不敢惹，就必然要让他们都知道你有绝对的实力！
刚刚林阳和寨主他们为什么会愿意对咱们低头服软，还不是因为看到了我这么多年辛苦喂养出来的毒蛊虫的威力？”
阿妈说这话时脸上那自信又狠绝的表情给年幼的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可是，那个曾家请来的陆大师在蛊这方面不是也很厉害吗？昨晚他给你下的蛊就连你也……
小星今天早上不是还在蛊灵庙前看到林阳和他在一起呢吗？如果那个陆大师和林阳的阿妈联手……”
阿爸的脸上不无担忧。
阿妈却扭头看了看我。
“如果小星体内没有蛊灵庙的大鬼灵给她种下的金蚕茧仔，我当然会继续选择隐忍。
但现在小星的眼泪都能解了我体内的多种蛊毒，我现在是健全之身，再加上有小星在，对付吴秀娥和那个陆大师，咱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阿妈，那个陆大师很厉害的，他的同伴是个老太婆，那个老太婆能招出浑身上下冒着黑气的毒蛇，还能招出身上带着蛇的女鬼！
那个陆大师一挥手，能招出一团能化成黑龙的气来，他和那个老太婆还都能化成一阵黑烟瞬间消失不见！可神奇了！
不过他们都打不过蛊灵庙的大鬼灵！那个老太婆招出来的毒蛇根本近不了大鬼灵的身！”
我本意是想在阿爸阿妈跟前夸赞一番温良夜的神勇的，没想到阿爸阿妈听了我这番话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对了，我都差点忘了，那个神秘的陆大师还带着一个神秘的同伴……”
“芝兰，要不咱们先忍忍吧……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憋了很多苦很多恨，但现在咱们不清楚他们的实力如何，这样贸然跟他们比拼，万一输了，以后在苗寨就更难立足了。
小星毕竟还小，即便她体内有厉害的金蚕茧仔，可毕竟不是成虫，还没成为她的本命蛊。
斗蛊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彼此隔空下蛊解蛊，各自都要承担着蛊毒反噬的风险！
这么多年我也看了，咱们苗寨里但凡玩蛊的草鬼婆就没有长寿之人！
现在小星好不容易将你的眼治好了，我也在寨主跟前表了态，以后都不再走脚赶尸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就想好好守着小星你们，在这有山有水的苗寨里过几年清清静静的日子！”
阿爸这话说的阿妈也有些动容，阿妈扭头看了看阿爸我俩，最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也罢！臭男人，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还是要做一手准备。
我太了解吴秀娥的性格了，即便我愿意就此收手，她受了蛊毒反噬不见得就能咽下这口气轻易放过我，有备无患！全当我多心吧。”
阿妈说完这话，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走到墙角那一排排陶罐罐旁。
“小星，等下阿妈往这些罐子里滴过我的血后，你再顺便往里吐一口你的口水。”
我想起之前阿妈对林阳说的，我的血跟我的肉都能成为养蛊的饲料，便抬眼看看阿妈。
“阿妈，用我的血是不是能让你的这些虫子更厉害？”
这时阿妈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在我跟前逞什么能？吐一口口水不疼不痒，臭男人我俩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割你的肉、放你的血、害你受伤，你是想让你阿爸我俩心疼死？
尽管用你的口水养蛊功效比不上血肉，但吴秀娥连这口口水她也混不上！
你如果还当我是你阿妈，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咱们时间有限！别在这儿废话了！”
说完这话，阿妈松开我的手，转身去拿了一把剪刀过来，用剪刀尖将自己的手戳破，一股殷红的鲜血立时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陶罐罐里的毒虫闻到了阿妈的血腥味，顿时变得兴奋起来，那一排排陶罐罐都在微微抖动着。
“不要急！谁都有份！”
说完这话，阿妈领着我依次揭开那些陶罐罐上的红布封，挨个往里面滴入自己的血。
阿妈每滴完一个，我就随着阿妈的动作往陶罐罐里再吐一口口水。
我们刚忙完这一切，阿妈甚至还没来得及往自己的伤口上涂止血的草药，她的脸色忽然就一变。
紧接着一双眼就又流出了两行血泪。
“呵呵！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幸好我也做了准备！
吴秀娥，既然你这么想斗，今天咱们就斗个你死我活！
臭男人，把小星带到一边去！免得我和那吴秀娥斗蛊时有凶性大发不受控的蛊虫再咬伤小星！
即便她百毒不侵，可被咬也得受疼不是？”
阿妈说完这话，又盘腿坐在地板上闭上了眼，阿爸赶紧拉着我离阿妈远了一些。
“阿爸，什么是斗蛊？”
我小声问阿爸。
阿爸看看阿妈，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答我的问题。
“斗蛊就是不同草鬼婆之间的实力较量。
每个草鬼婆终其一生可以养很多很多蛊虫，但本命蛊只能有一条。
本命蛊不一定是草鬼婆养出的最厉害的那条蛊虫，但一定是与自己心意最相通、最能为草鬼婆着想的灵虫。
其他成不了本命蛊的蛊虫因为也受了草鬼婆的血饲，虽然也能听草鬼婆指挥，但有时难免也会在凶性被激发出来后暂时失控。
因为本命蛊终其一生只能有一条，所以草鬼婆斗蛊时轻易不会动用自己的本命蛊。
但即便不是本命蛊，其他蛊虫也是草鬼婆的心血，与人斗蛊一次也会损失巨大，并且斗蛊过程中下蛊解蛊，自身也要承受蛊毒反噬。
当年你阿妈跟林阳的阿妈吴秀娥斗蛊轰动了整个苗寨，最终因为你阿妈的心慈手软，不愿对吴秀娥痛下死手而自愿收手。
争强好胜的吴秀娥当年差点赔上自己的本命蛊，更在受到多种蛊毒反噬后命悬一线，给你阿妈下了一个绝命蛊。
你阿妈当时七窍流血，体力不支，解了六七成的蛊毒后人就昏了过去。
那一次你阿妈昏迷了三天三夜，等醒来后剩下的蛊毒就害她的双眼变成了那个样子……”
原来阿妈的双眼竟是那样瞎的！
“阿爸，那当时吴秀娥为什么要与阿妈斗蛊？”
阿爸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因为你啊……当年林家为了养出一条金蚕蛊而将你献祭到蛊灵庙，我又将你从蛊灵庙里捡了回来。
你阿妈会看相算命，知道你是林阳姐姐的尸体生下的尸生女，当时就说你命相不凡，向死而生，我们便决意将你养在身边。
献祭失败，林家的金蚕蛊自然没有养成，林家又是吴秀娥当家，她自然对你阿妈我俩怀恨在心。
献祭一事在咱们苗寨中虽也是早就有的事，但谁家也不敢大张旗鼓大肆宣扬，毕竟人命关天。
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重男轻女的观念也好了很多，再加上草鬼婆普遍不长寿，这些年咱们苗寨中养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越来越多的年轻一代并不愿意为了养出厉害的蛊虫就将自家后代的女婴献祭出去。
林家当年将你献祭，也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他们家当年因为你生母的事闹得失了颜面，正处于风口浪尖，我倒是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将你送到蛊灵庙。
只是你命不该绝，不但蛊灵庙的大鬼灵都意外饶了你一命，更是有老神仙给我托梦指引我捡到你！
当时我们原本想着如果林家将你要回去，我们就将你还回林家。
谁知林家根本没有将你养大的打算，这么多年不但对你不管不问，还屡屡在暗中给你阿妈我们找麻烦。
今天林阳找来咱们家的事你也看到了，他是知道了你身体里有个金蚕茧仔，你本就是尸生女，体质极其阴寒，一身鬼骨，体内有了金蚕茧仔后就连浑身的血肉都变成了养蛊最佳的饲料！
林家这时候想把你从我们身边带走绝对没安好心。
现在斗蛊也是吴秀娥先下手为强，你阿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可吴秀娥才是真正的心毒啊！
别看她平时在寨子里不抛头不露面，可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恶毒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