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隔阂（1/1）

莫一笑至今无法忘记13岁的那一天，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害怕像潮水一样袭来，把她包裹进去，劈头盖脸地撞击着她。

她害怕一个人待着，又害怕有人回来。她把几件家常的衣服装在包里背着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来回晃悠，学校还没有开学，她无处可去。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莫一笑被笼罩在黑暗中，她从中午到晚上一直没有吃饭，肚子一直陪着她响。

那时候李成的给的生活费还是打在乔俊英的账号上，莫一笑没有一分钱，就那么饿着肚子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

眼看马路两边的店铺一家一家灭了灯，莫一笑到底害怕了，她回到了姥姥家。

莫一笑从外面看房间里亮着灯，她敲门，门瞬间打开，开门的是乔俊英。

“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乔俊英边用拳头打她边说。莫一笑的记忆中这是乔俊英有限的几次发火，毕竟扎了人家老公，她决定忍着。

乔母也没有睡，正坐在沙发中间，看见莫一笑跳起来指着她骂:“你个扫把星，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心想拆散你妈的家，你够歹毒的，竟然敢动刀子……”乔父坐在一边只是叹气并不说话，但那叹气声里裹挟着对莫一笑的嫌弃。

屋子里的几个人没有一个问她为什么动刀子，她只是一个13岁的小女孩，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个女孩子下得了这样的手。

莫一笑站在墙角，由得他们轮番轰炸，反正她无家可归，被冤枉，被谩骂，甚至被打，她也只能受着。

那一刻，她与乔俊英的距离更加远了，莫一笑当时想她和母亲的隔阂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弥合了。

五岁被爸爸扔到了妈妈家，在妈妈家一直没有归宿感的莫一笑在十三岁时认为妈妈和爸爸一样，他们都为了自己的新家庭舍弃了她。

人一旦产生了一种认知是很难改变的，此刻莫一笑的情绪又回到了一个月前，她脸上的笑容褪去，拿出书开始学习，她觉得未来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她默默地存钱，时刻准备着有一天被父母再同时抛弃时自己可以自救。

此刻乔俊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房子是一室一厅，莫一笑住卧室，客厅是一张沙发床——白天折叠起来是沙发，晚上拉开就是一张床，但乔俊英太瘦了，白天晚上只在沙发上坐或者睡。

前几天莫一笑给她庆祝生日时，她以为她们母女的隔阂消除了，可是今天看到莫一笑绷着小脸进来，乔俊英能感觉到她冷若冰霜的脸上写着“保持距离”几个字，那是她久违的冷脸。

乔俊英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亏欠笑笑的太多。

当年李成抛弃她，楚佩瑶来羞辱她，让她方寸大乱，一心只想求死，自杀了几次未遂。

其中最严重的一次是割腕，她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靠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出来，好像流走的是悲伤，她越来越轻松，身体像是飘上了天际。

李成带着笑笑回来，及时把她送到了医院，命是救回来了，可是肌肉愈合并不好，导致她好几年手腕无力，干不了重活。

离婚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也不好，不愿意吃饭，不愿意和人说话，人一天天瘦下去。如果那时去看心理医生，那她一定是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的，可是她没有条件，就那么裸露着伤口，等着时间愈合。

在那样的情况下，离婚时她同意了母亲的意见，把笑笑留给了李成，并且几个月后和莫千喜结婚。

和莫千喜结婚不是因为感情相合，只是乔母要向亲戚们证明她的女儿离婚后也能再找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工人。乔母没有告诉莫千喜乔俊英心理有问题，或者说她认为乔俊英痴痴呆呆的样子嫁人后就会改变。

从一开始乔母就认为这桩婚姻是高攀，所以生怕乔俊英再被离婚，所以处处迁就着莫千喜，这种思想也传给了乔俊英，她结婚后也对莫千喜百依百顺。

接莫一笑回来是她离婚后干的第一件叛逆的事情，忤逆了母亲，违背了莫千喜的意愿。

乔俊英在接笑笑回来后，努力周旋着，不想和莫千喜因为笑笑闹矛盾，为此她不惜把7岁的笑笑送去寄宿。

笑笑十三岁的那天上午，当她刚刚进门看到莫千喜手上扎着的刀子瞬间懵了，她先打开卧室门看到笑笑平安就放心了，赶紧送莫千喜去医院。

“小兔崽子，我饶不了她，她这是故意伤害，我要告她，让她进少管所。哎呦……哎呦……”莫一笑一路上边呻吟边发狠说。

乔俊英一路陪着笑脸，连连说:“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送到医院第一时间进了手术室，打麻药，取刀子，缝合伤口，莫千喜始终骂骂咧咧，哼哼唧唧。

一直折腾到中午一点多，伤口包扎好的莫千喜还是怒气冲冲。他们一起回了家，莫一笑不在，乔俊英也不敢问，只是忙着给莫千喜做饭。

莫千喜酒足饭饱后，心情好了一点，不再骂骂咧咧，乔俊英终于有机会问了一句:“笑笑怎么会动刀子?”

“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莫千喜没好气地回答。

乔俊英给莫千喜烧了水，沏好茶，端到跟前，莫千喜有了一点笑容。

“笑笑为什么会扎你?”乔俊英再问。

“倒霉孩子，拿着刀子扎着苹果往嘴里放，我说小心扎着，她就转手给我一刀子。”莫千喜越说越真。

乔俊英知道笑笑不是不明事理的孩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一个下午莫千喜都哼哼唧唧，一会喊伤口疼，一会喊饿，一会喊渴，不断指使乔俊英干这干那，忙得团团转。

晚饭过后，乔俊英终于安顿莫千喜躺下了，她给母亲打电话，想问问莫一笑的情况，乔母说:“孩子这几天不是在你家吗？”

乔俊英这才知道莫一笑没有去姥姥家，她不知道女儿去了哪里，开始上街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