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谁的十年（1/1）

档案中记载，报警人是三仙山当地村民相宇，常年在外打工，回家给自己母亲过六十岁生日，结果还未进村就闻到了恶臭。

因为三仙山地处偏僻，道路阻塞，外人难以进来，这小山村可以说是自产自足，似是桃花源，当地村民又相信大仙保佑，也有排外心理，又正值冬季所以死了这么多天才有臭味飘出。

全村三十六口全部被杀，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三十六口全部被掏心挖肺，作案手法娴熟又凶残。

现场什么有用线索都没有，像这种屠村的行为建国以后就从未发生，而且这种杀人凶手大部分是无差别作案。

但是从法医鉴定结果看，凶手应该只有一人，众人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一个人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杀死所有人，而且是抛心挖肺，又将众人都摆好在三仙庙前，这根本不可能。

当时做尸检的法医给出了一个最不可能也是唯一可能的答案，杀死三十六口的并不是人，而是某种大型动物。

但是根据动物捕猎习惯，不可能将“猎物”放置在一处，不深埋地下或者当时就吃了。但是警方也安排了几名特警埋伏了好几天，除了听见有动物嚎叫，却没发现任何动物身影。

而更令人惊慌的是，相宇报警回家的第四天，也惨死在家中。

死状也与他人一样，掏心挖肺死状惨烈。

相宇租住在市区的十六层楼，不可能有大型动物闯入，调查监控也没有任何发现。

一时间陷入了恐慌，警方秘密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让所有当地记者全部封锁消息，结果还是有一个记者偷偷报了出来，最后被开除了。

与此同时，进行尸检的法医失足跌落水中，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经过医院的抢救才保住了性命，只是他辞去了工作回了老家，对这起案件绝口不提。

警方领导施加压力，降职处分，限期都没有任何办法破获此案。

警方多处调查，没有任何线索。无奈之下封死了三仙山。

只是这起案件对于老警察来说，是耻辱。对于整个警局来说，也是耻辱。

当张花看完档案后，背后发冷。结合所有已知的信息，她已经明白，凶手就是一只成年黄鼠狼。

可是现在去哪里找到这只黄鼠狼，还有如何跟自己的警察同事解释。

“时间不早了，张花你该回家了。”张鹤看着一脸吃惊的张花，刚去警局第一天就碰上这种案子，任谁都接受不了。

“哦哦好的师傅。”张花现在想的也是赶紧回家，跟龙傲天商量一下如何处理，她并没有推辞，连忙答应着。

张鹤下车后摆了摆手，他看着远去的奥迪车，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车。

他打开手机上一个软件，是警局内部系统，输入车牌号显示出原来这辆车是的主人是张陆生。

张鹤挠挠头，这张花难道是张陆生的女儿？

等到张花回家刚停下车就看到张陆生开车回来。

“爸，你今天也这么晚回来呀！”

“嗯，局里有些事。”张陆生点点头，“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太刺激了！”张花笑着，“就是尸体太恶心了，我还有些不适应。”

“尸体？”张陆生严肃起来，“李贡把你安排到出警组了？”

“啊，爸爸，我可是刑警哎，我自己提出的，不想坐办公室，就想找凶手查真相……”

“哎，你妈说得对，你跟我一个脾气。花花你一定注意安全，爸爸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你师傅是谁？韩立还是张鹤？”

“是张队啦。他真的是个非常酷的人呢！我还是挺佩服他的！”

“哼！我就知道是他这个家伙！”张陆生哼了一声，语气稍微不满。

“咋了爸爸？你认识他？”

“我岂止是认识他，跟他还打过不少交道。”

四年前，张鹤追击逃犯，无奈警队的车被撞，开不了。他只好借用路人的车一用，逃犯最后被抓到，路人的车却不幸被撞，送去修理厂维修了一个多月。

后来张鹤才得知，那是一辆刚刚挂牌，崭新的奥迪车。

而这个路人就是时任外省警局副局长的张陆生。

当年张陆生回港东看望父母，结果就碰上了这一出。

没想到四年后调回了港东做了局长，自己的女儿又成了张鹤的徒弟。

“我听说过张鹤这个人，果断勇猛，在他手下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你跟着他可以好好学学，但是他办案不要命，所以你自己还是小心。”

“好啊爸爸，我先上楼了！”

“去吧。你妈妈打电话说是做了羊肉，大冷天的喝点暖和暖和。”

“嗯嗯知道啦！”张花急忙回家，从厨房到了一大碗准备上楼吃。

“闺女哎，等你爸回来一块吃。”张花的妈妈柳如眉笑着看着风尘仆仆的张花，她还不知道张花是出警组的，不然一定会找张陆生。

“妈我爸在后面你们吃吧，我有事先回房间了！”

“你这孩子……”

大概三十秒后，张陆生推门而进，脱鞋，进屋吃饭。

“你知道咱们闺女的师傅是谁吗？”

“谁啊？”柳如眉舀了一碗羊肉给张陆生。

“是张鹤。”

听到这个名字，柳如眉停顿了一下，“花花怎么去出警组了？”

“她自己要求的，咱们闺女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拦也拦不住，当初在警校那么好的成绩执意退学，还好你劝阻没有退学，只是没考警，谁能想到现在跟张鹤混了。”

“张鹤今年也有三十四了吧。”柳如眉吃了一口羊肉，“没再找个？”

“没有。”张陆生叹了口气，“想来都十年了，也是个长情的人。”

“长情？他未婚妻的死，他也有责任。”柳如眉瞪了一眼张陆生，“咱闺女认他当师傅，我不同意，明天你跟李贡说一下，出警可以让花花跟着韩立。”

“哎呀夫人呢，我有分寸。再说了，张鹤未婚妻……哎不说了，吃饭吧，羊肉凉了就不好了。”

柳如眉也没在说什么，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这一天还是来了。”

已经到了十点，张花还没有睡，她看着在一旁吃榴莲的龙傲天，心想这要是在普通家庭，都伺候不了这小东西。

“小龙，我感觉这凶手就是黄鼠狼，你认为呢？”

“可能性有七成。”龙傲天抹了一把脸，继续吃，“从死者体内查出的化学成分，伤口，确实是一只成年巨型黄鼠狼，根据我的经验，这只黄鼠狼可能有百年道行了。”

“可是……怎么跟我师傅说，而且就算他相信了，我们去哪里找凶手？”

“你还记得今天看的档案吗？我有一种直觉，十年前三十七口人全部被杀跟今天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因为作案手法一样吗？”

“不仅仅是这样，这黄鼠狼应该是在发泄，在复仇！”龙傲天一下子精神了，“花花，你快给张鹤打电话，让他查一下死者的强奸案是不是在三仙山！”

“这么晚了会不会不太好……”

“事急从权，快快快！”

张鹤躺在床上，满脸的汗水，已经多年未曾梦见过他的未婚妻，今日做梦却梦到了，依旧是当年当时的场景。

他抱着被一枪毙命的未婚妻，不停的哭喊，直到手机铃声响来。

他看了看手机号码，舒了一口气，“张花，什么事？”

“师父，师父，黄山十年前的强奸案是不是在三仙山发生的！”

“强奸案？”张鹤拍了一下头，怎么忘记这个关联了，“一等我调一下档案！”

“师傅，你是不是又把档案带回家了，这违规吧……”

“我看到了张花，确实是三仙山，你想到了什么！”

“师傅，我想这是一起复仇案。”张花兴奋的说，“十年前黄山强奸了一名女子，这女子的家人很可能是为了报仇把黄山杀了。”

“那他为什么要杀死三仙山的所有人？既然要复仇，为何不等到六年前，黄山出狱再杀，反而要再过六年？”

“嗯……这个……”张花一时语塞，说不出个所以然。

“张花你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向，明天一早集合，你跟我去拜访一下当年的相宇的家人还有当年的法医。”

张鹤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上面要求我们一周破案，慢慢来，快睡吧。”

“好吧师傅。”

挂了电话，张鹤却睡意全无。他将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目前已知的有：

1.死者黄山，十年前因为强奸罪被判入狱四年，六年前出狱后失踪。再次出现却死在了三仙山。

2.老鼠体内含有正丁硫醇，这是一种致幻，中毒的毒素，液体状态呈现黄褐色。可以证明这群老鼠因为正丁硫醇产生幻觉不断往死者体内涌进。

3.十年前三仙山三十六口灭门案与比案件作案手法相似，唯一不同是体内没有塞入老鼠。可见凶手如此痛恨黄山，当然不排除模仿作案可能性。

目前就知道这几点，但是疑惑确实特别多。

1.根据刘福的口供，这六年黄山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是谁可能囚禁他。

2.老鼠体内的正丁硫醇最常见的是黄鼠狼排放的黄气，而三仙山的传说中也有黄鼠狼，当年警官也听到有黄鼠狼的叫声。这起案件与黄鼠狼有什么关系，是否是有人借助传说杀人做成灵异案件？

3.当年法医鉴定不存在第二个凶手，可是，是什么样的凶手可以二十分钟内将三十六个人抛心挖肺又堆放在一起？法医失足落水辞职回家与这起案件是否有关？

4.到底是多大的仇恨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凶残。

张鹤点起了一只香烟，他现在仿佛被埋进了一团线里面，想要找到线头却什么都找不到。

香烟燃尽，他想或许明天就有答案了。

第二天一早，张花开车来到警局，果不其然，张鹤已经在此等候。

张鹤跟她招招手，“张花你坐我的车吧。”

张花坐上车以后，张鹤说道，“今天你跟我先去相宇家属那里，再去法医那里。”

“好的师傅，那他们呢？”

“王虎孙彪去调查当年强奸案的受害人了解情况，刘克继续研究尸体，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师傅还没吃饭吧。”张花从背包里拿出小笼包，“尝尝，这家的鲜虾口味很好吃。”

张鹤接过来，“谢谢。”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个干净，“张花，你怎么想来出警组呢？您父亲也愿意？”

“呃，您知道我父亲啦？”

“前几年跟张局长打过交道。”张鹤有些心虚，毕竟撞坏了新车相当惭愧。

“其实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爹是局长，总觉得我是关系户，我想用自己行动证明自己。”张花也吃了一口小笼包，转移话题说道，“师傅，地址在哪里我开导航。”

见张花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在多问，大概十五分钟后他们停在了一处老小区的门口。

“到了。”张鹤停车，“张花时刻保持警惕，注意安全。”

“是，师傅。”

敲开了2-201的门，一个女人蓬头垢面，身着朴素，“你们是谁？”

张鹤亮出警官证，给女人看了一下，“您是相宇的妻子刘翠美吧，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我是张鹤，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见是警察，刘翠美并没有好气给他们，也没有做出让他们进来的动作。

“你们怎么又来了？十年了都没破案，来多少次都没用。”

“又来？”张鹤皱了一下眉头，“您是说还有别人来过？”

“就三天前，也说是你们刑警队的，来问了问情况就走了。”

“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张鹤意识到不对劲，“您确定是警察？”

“我哪里知道。反正他说来问问情况，说是有线索了，我就让他进来了。他带着个口罩，很高得有两米那么高。”

“我们警队没有两米高的同事。”张花这个时候说，“刘姐，在这里站着也蛮辛苦的，我们进去吧，这大冷天的我看您也有些感冒，别再冻着了。”

这好说歹说，他们才进了屋。刘翠美也意识到之前男人可能有问题，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去给他们二人倒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