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掂念（1/1）

“爸爸妈妈”

我和妹妹在家很好，妹妹学习很努力，我在班里学习也很好。你们放心，在外保重身体。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们说，可是不知怎么说，我们都好想爸爸妈妈呀！

大哥没有了，姑姑很伤心，我们也很伤心。不过你们放心，我们每个周末都会去去陪陪姑姑，帮忙姑姑做家务干些地里活，带带弟弟，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不在家的日子，我也学会了做很多事，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妹妹，你们在外面放心吧。爸爸妈妈我们都好想你们啊！多希望你们能早点回来，没有挣到钱不要紧，我们什么也不要了，只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不怕呀！”

想你们的心凌

在这个交通不便利，通信不发达的时代，除了写信，打个电话需要去几公里以外的镇上。视钱如命的婶婶自然不会给我打电话的钱，我更是不知道爸妈那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他们又要走多远才能有公用电话亭。爸妈是有信寄回家的，可是我们却没有任何消息，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很多疑问让我下午做什么事都是恍惚的。想起爸妈在的时候，妈妈会早早做好饭等我们起床，出门前给我们检查好书包带好饭盒。出去郊游回来我会给妈妈带些悄悄没有吃的零食，硬是递到妈妈嘴边跟她分享我们出门游玩的喜悦。爸爸会在礼拜天放假时给我们下鱼塘抓鱼吃。曾经温馨的家，现在也因长时间没有好好打理而到处掉皮，晒稻谷的场地也长出许多杂草。

距离3650公里外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很想念我们呢？

“不知道俩姑娘在家怎么样了？看看我们出来这日子，自己的嘴都顾不上，更别提能挣几个钱回去了。娃儿要受苦了”女人捡着路上的煤炭，一块块往袋子里放。“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眼看快冬天了，快捡些，冬天就着柴火但愿能能过个冬天了。”这时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风里掺杂着苦涩的味道。

后来我才知道爸妈是跟着选房表舅去的，到了地方什么也没有，还丢了自己带的值钱的东西。而后就去了山上很远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基地，大片大片的烟地，来到这里的人大多一年也很难下山几次，干活都是管吃管住，年底老板地里收成后才能结工钱，来打工的都是穷苦人，都没什么钱，也不舍得花钱下山去城里。这里的人说的这干活的都叫长工，每天干着同样的活吃着差不多的饭，只为多给家里多挣些钱，带爸妈他们来的表舅不久就不见人影了。老板说表舅只是牵线每年往这介绍干活的人，其它的就不清楚了。人生地不熟的爸妈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就跟家里断了联系。一年活干下来，老板没有挣钱，也只给了他们些生活费，本地一个老乡叫他们可怜，给帮忙找了一个冬天烧锅炉的一个活计，熬过了第一个冬天。省下来的钱给我们寄了回去，怕家里担心也没有提任何关于外面的消息。这些是后来妈妈无意间跟我提起的。天底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而他们因为一次错误的选择，让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这样的处境也没有办法给予孩子们太多的东西。只能把从老板领来的几百块钱邮寄回去，只想着有了这个钱，孩子能上学。可以现实不会这么仁慈，在这个年代谁家也富裕，谁会无条件的去供养别人家的孩子，那怕是你认为最亲的人。

下午买了邮票悄悄寄走了信，我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像往常一样生火做饭，收拾院子，赶着鸡鸭。今天的婶婶没有像以前一样指手划脚的使唤着我干这个干那个，虽然每每我都不理会她。

2001年10月13日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无意间收到了爸妈的来信，知道他们还是关心我们姐妹的，我就很开心了。关于学费的事，我也很清楚它的去向，无奈没有任何证据也没办法去问太多。信中也没有告诉爸妈，以免他们担心，只要有他们的消息我就放心了。然而今天所见到的一切，让我大吃一惊，这可能不是婶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联想起前年发生的事。她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啊，反复想了又想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不能让叔叔知道，这样的一个家不能因为她就毁了。爸爸妈妈我应该怎么做呢？这样对叔叔是多么的不公平啊！我真的好难过。

想爸妈的夜晚我都忍不住流泪，赶紧想一些以前美好的事，心里的苦就不再是苦了。看着熟睡的妹妹，我总想着我一个人吃苦就行了，很多事就没必要我们都一起扛着。还好我有猫咪陪着，有很多不能对人说的话都告诉它，在这一夜又一夜的黑暗里，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温暖。这只猫咪是爸妈走后，我在放学路上捡回来的，当时身上脏脏的感觉很难看，拿回家一收拾就大不一样了。猫妈妈不像人类的妈妈，孩子一大就会带出去，就不再带回去。有时候我在想它的妈妈会想它吗？有可能会，有可能孩子太多，她也记不清了。生容易，养太难，这可能是动物繁衍后代的一种天性吧。虽然我理解爸妈的不容易，也明白我如今的现状，可除了安慰自己，没有任何的办法。

茶园的活也不是那么轻松，休息片刻的时候我就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呆呆的目视远方，想着爸妈，迷茫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发什么呆呢？不认真干活”耳边传来隔壁茶园老板儿子的声音。他叫何飞，在城里上学，听说来年就高考了。“那你呢？今天不上学吗？”“跟你一样逃学挣零花钱啊？”“别开玩笑了，你也会逃学”“我怎么就不能逃学？”天空勿暗忽晴，好似跟我脸上一样充满了悲伤。“外婆去世了，请了3天假，今天送走了外婆。”听着他的一阵诉说“人都有一死，别难过了”“那你呢？你的忧伤从那来呢？”“爸妈有消息了，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以后我真的只能靠自己看，还得管好妹妹！”“我也没有能力可以帮你，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我跟你分担”看向这个大男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好像大哥在，我有啥都能对他说一样。可是又怎么会一样呢？他永远不懂一个身边没有父母的孩子，是怎么熬过一夜一夜思念的夜晚，不会明白我的每一天都在怎么煎熬得过着。不能啊，把所有的事情都去告诉他，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着，就算是说给他听也只是徒增彼此的烦恼。我又是何苦呢？还是要往前走，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茶园的活越来越少了，我也开始找其它能赚钱的事情做。茶园的阿姨也很热心帮忙找了去高中学校打饭的工作，一想到哥哥在那个学校上学，我就愣住了，没有吱声。“可不可以呀？小姑凉嘛那个活轻，你年纪小灵活一学就会的。”看我没回应，阿姨接着说到“一天就6个小时的活打完饭就能回家，你认真考虑一下，食堂大师傅等着回话呢？晚了可就没这好事了，明白吗”“阿姨我会考虑的，谢谢阿姨”心虚的自己不知如何去接话，只能先应付过去。回家路上我认真想了想的确是一个好的活，要是做这个活，很快就能够我和妹妹的生活开销，就可以不用跟叔叔婶婶一起生活了。那是多么美得事，但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难啊！多么的遥远啊！

2021年10月15日

有了爸妈的消息，我也心安了不少，虽然没有爸妈在身边，我也能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爸妈的事我并未告诉妹妹，不知怎么跟她去说，要是她知道是婶婶从中作梗，她会忍住不表现出来吗？那很多事都满不住了，后面吃亏的还是我们，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想婶婶的心是多么的歹毒，光靠我们姐妹是争不过她去的，只能装作不知道她那些个不光彩的事，一切如旧就好了。只有更加努力赚钱先解决眼前的事才为重要，我这有手有脚的还能饿到我们姐妹吗？这一刻我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