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金融危机（1/1）
回去后我们又在网吧泡了一天第二天才去上班，等我们进了厂区看见车间大门半掩，进了车间就看到一大帮人坐在车间大门口的纸皮上下象棋打扑克玩得不亦乐乎，大呼小叫的嘈杂声让我们误以为走进了拉斯维加斯大赌场。
我注意到这一大群人中多了几个人，一个是李达的小姨，另两个就是南陈王喷涂现场过来的那俩哥们，我上前打招呼道：“小成，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没活干了吧，我们回公司帮忙来了啊！”
组长张林道：“帮个毛忙啊！我们打牌三缺一，下来帮我们凑个人数打牌啊？天天玩，真没意思，也没人给咱钱花！”
我才意识到金融危机已经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正像病毒一样无孔不入地渗进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我们也坐下来看起他们打牌。
李达说：“这JB在这里干什么啊？还不如回家睡觉呢？走，玩去！”
张林道：“主任不让走，没活儿你也得待在车间！”
“待个毛啊？昨天上班时间我开车在大街上碰到主任他也没说啥啊？你没活儿你让我们待在就待在这里干什么啊？”李达愤愤不平地说道。
“走，走！待个毛！玩儿去了！”谢云也附和道。
然后我们几个人跟在李达和谢云后面然后分别钻进了他们的车里，正准备走，张林道：“等等我，我也去，等我锁了车间门！”
可能跑得太快张林竟然被地上一根旧纸管绊倒了，嘴里骂了句：“妈的，谁把这烂东西放这里的啊？多得没地方放了啊？”
李达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啊！”
张林若有所思地愣在那里，然后眼珠骨碌一转神神秘秘地对我们道：“你们先等等，都先过来先！”
李达不耐烦地下车道：“又怎么了？你怎么那么啰嗦啊？”
张林小声嘀咕道：“这几天都没开工工资肯定少了很多，我们车间不是还有很多旧纸管吗？我们拉出去卖了卖的钱出去吃饭去怎么样？”
李达不耐烦的脸上马上喜形于色不住的点头道：“可以啊，是公司对我们不仁休怪我们不义！小子们快都过来，开工了！”
我们不明就里地都下了车张林指挥道：“小三儿，你去大门口放哨，有人过来学声狼叫，其他的人都跟我过来去车间找旧纸管，都搬到李达的车上！李达，去把你的车开到车间！”
正好李达那天开的他家的那小昌河车，虽然样子难看却能装得下东西，李达把车开进了车间，我们大家就开始往车上装旧纸管，纸管每个大概一元至两元，平常这些废旧纸管张林都送给了有关系的加工户，因为这些纸管并不是一次性的，加工户可以循环利用。
但是这纸管也不是白送的，加工户收一根纸管就请我们吃顿大餐，这似乎已经是加工户和我们这些人由来已久的潜规则了，但是现在金融危机加工户都不织网了这些废旧纸管也没人要了，没人要并不意味着它不值钱，因为谢云已经联系好了收废品的买家，于是我们这些人在金融危机的压迫下监守自盗地卖起了公司的财产，当然没那么严重，我们只是卖一下破烂儿而已，所得的钱少之又少。
众人听说收集破纸管卖钱吃饭，一个个人挖地三尺的开始找废旧纸管，一群人干的热火朝天比工作时候带劲多了，几分钟后就装了一节车厢，但是还能再装点却没有了旧纸管，少峰雄赳赳气昂昂地抱着一捆新纸管扔在了车上，张林本来想骂这个弱智，想了想却说道：“装吧，MD，管他呢！你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你活！”
在组长张林的默认和纵容下众人开始变本加厉的疯狂掠夺好像日本鬼子进中国三光政策一样，因为我们这个车间和公司的厂区被一条大马路分到了两个部分，这个车间没有保安只有一个看大门的老头儿，张林就策划了一个美人计安排李达的小姨去门口稳住老头儿，小姨那天就那么花枝招展的站在了老头儿面前搔首弄姿，丰满性感的胸部在单薄的夏装下若隐若现，朝气蓬勃的脸庞，活力四射的诱惑动作让这个老头儿瞬间忘记了东南西北，小姨假装和老头儿亲切地聊着天，这个时候我们装满纸管的车慢慢地驶过大门，张林朝小姨递了一个颜色，小姨马上反应过来指着天空对那老头说：“看！飞（灰）机！”
那老头抬头果然看到一架飞机飞得很低从天空飞过就呵呵笑道：“不是飞机，是飞机！呵呵”
小姨小嘴一撅撒娇道：“我就是说的飞机嘛！”
老头儿无奈地说：“好，是灰机好了吧？”
小姨满意地一笑道：“这就对了嘛！你说那灰机为什么一直飞来飞去的啊？”
“可能巡查火灾的吧？”老头儿猜测道然后注意到了李达的车。
张林从车窗里探出头说：“哎，今天还是没活儿，我们先出去玩一下啊，大爷，要是来了活儿打我的电话啊？”
老头儿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小姨的身上就含糊其词地答应张林一句，接着我们才陆陆续续地走出车间，然后锁了车间门都挤上了车，车开出公司一百米远我们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然后车里响起了劲爆的音乐，我们摇晃着脑袋跟着哼唱像一群小混混一样混迹在迪厅。
两辆车迅速地朝一个废品收购站驶去，这么一大车东西才给95块，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要尽快脱手张林也就没有讨价还价按斤处理了，当废品收购站的老板看到那些成捆的崭新纸管虽然怀疑我们来路不正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心里可能暗喜。
谢云不满地问道：“怎么这么多才给95块啊？以前这么多两百块都不止啊？你是不是哄我们的啊？”
废品收购站的老板谄笑道：“没有了，这不是金融危机嘛！买卖不好做，东西都便宜了嘛！就像这个啤酒瓶以前好几毛现在呢？一毛多，那好了给你们一百块得了！”
李达道：“好了好了，操！金融危机都影响到你们收破烂的了？看来危机真厉害啊！”
交易完成后张林拿着我们弄过来的赃款道：“就他吗一百块，一顿像样儿的饭都不够吃，我们还是去吃驴肉火烧吧？”
李达道：“那就去火烧吧！”然后张林在前面带路两辆车朝一家正宗的河间米各庄驴肉火烧餐馆驶去，把车停稳后我们就走进了那家店，张林向我们介绍道：“这家真是米各庄开的店，我老婆说认识他们，味道可不错了！”
我们十个人满满坐了两大桌子，张林自作主张地给每人要了三斤驴肉火烧，然后李达提议到一人再来一瓶啤酒吧，张林那小脑瓜子像个双核的处理器一样迅速地运转着得出结论后大声制止道：“不能啊，一个火烧三块，这都一个人九块了，再要啤酒就超标了，我们钱不够了！”
李达不屑地瞥了张林一眼豪爽地对老板说道：“一人再来一瓶啤酒，钱不够待会儿我补齐！”
小三儿拍手叫道：“好啊，达哥够义气，不像某人啊算盘打的那么精细！”
张林假装没听见继续和谢云说笑。
驴肉火烧上来后，张林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小三儿不喜欢吃香菜吃了一口就道：“这就正宗啊？这也不是多好吃的嘛！”
张林道：“你懂什么？哎，真不会享受，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可见这驴肉真的是人间的美味，你竟然不喜欢吃？不喜欢来夹给我吧！”
小三儿就用筷子夹给张林一个，我们这群小偷像梁山的众英雄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
监守自盗地偷人家的一点废品卖了得几个小钱吃几口驴肉火烧就会让我们这些人得到小小的满意，我们这只是鸡鸣狗盗之辈，比起狗子这个在复杂的大环境金融危机下的江洋大盗我们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与此同时，狗子正和一个老乡陈哥在金德管业的一个车间门口树荫下抽着烟休息，狗子像陈胜一样心事重重地辍耕之陇上，这个时候一个胖胖的矮个子男人搂着一个比自己高挑许多的美女从自己的宝马车上走下，狗子依旧用在学校时候那种贪婪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有着姣好身材的绝色美女，黑西装白色衬衫，高跟鞋，标准的白领，再看到那惊世的容颜，狗子彻底呆在那里嘴里骂了一句：“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陈哥也看到狗子眼中的那种羡慕和贪婪，香车美女，似乎是这个时代成功男人标榜自己成功的一种标志，也附和道：“是啊，这就是钱的作用！有钱能使鬼推磨，等咱有了钱这些还不是一样有！”
狗子这个文盲狠狠地掐灭烟头丢在地上慢慢地说了一句《陈涉世家》里文绉绉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些有钱的老板宁有种乎？”
陈哥激动地回复道：“他们没有种乎！我们也有种，你有没有种和我干一件大事？你不是说你学高分子材料工程的吗？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们不能再这样平庸下去了，我们需要一个机会，我们需要主动出击，这样下去我们永远只是打工仔，我们难道就不能当老板？
我们等待的机会来了，我老家甘肃石羊河灌溉工程，是国家重点建设项目，需要大量的塑料管材，我们来合伙自己做管材，自己销售，自己办厂行不行啊？这真的是一个特别难得的机遇啊？趁我们年轻拼一把吧？”
关于这个大胆的想法他们私下里已经商量过很多次，但是狗子考虑到刚从学校毕业一是没有资金二是没有经验，前怕狼后怕虎的从来就没有敢往那上边想过，尽管狗子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
可是那天那个肥胖男子身边的女子风姿绰约曼妙的身影和走路时候屁股一扭一扭的姿势刺激了狗子的眼睛，像一股真气一样一下打通了狗子的任督二脉，狗子站起来道：“干！说干就干，我们不能再等了！”
陈哥也站起来激动地道：“好，好，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我们现在就去辞职！”
然后两个人着了魔一样迈着矫健的步伐朝办公室走去，车间主任懒洋洋地坐在老板椅上问道：“你们俩怎么不想干了，现在车间正缺人呢，能不能过一段时间再走啊？”
狗子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一天也不能等了！”
主任好奇地问：“哦？是不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你们辞职了想去哪里做啊？”
狗子不动声色地说：“我们自己做老板，我们自己干！”
主任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然后点头道：“那好吧，我只好同意了，我可不能耽误了你们的创业大业！”
狗子礼貌地点头说：“谢谢！”
主任就招呼边上的助手给狗子和陈哥办理离职手续，当狗子和陈哥一身轻松地走出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狗子无意中听到主任对那个助手道：“这两个傻逼，现在还想创业呢？金融危机闹得这么厉害，他们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倒闭了多少个小公司，我们这么大的厂都受到了重创，这俩傻逼现在想创业简直是找死！”
助手也附和道：“那个学生模样的小子是刚出校门的生瓜蛋子，啥都不懂，你就等着他们赔的裤衩都不见了吧！可惜我们没机会亲眼见到了，呵呵！”
狗子和陈哥走出主任办公室后就马不停蹄的收拾行李回家，在狗子家的那个狗窝之中两个人彻夜长谈了创业大计，商量的结果是狗子负责生产上的技术，陈哥社会经验丰富负责前期的打点，虽然走的模式是空手套白狼跑一个项目。
但是前期的资金投入还是十分必要的，于是两人开始每人筹五千块来作为前期的投入，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跑下来这个项目找个肯和自己合作的老板，然后带着资金和项目再找个图可以生产塑料的工厂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于是两人有了明确的分工后狗子就开始找某塑料管材的配方，就是这种教科书里最简单的最基础的材料一旦说要自己生产才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谁都不知道具体的生产配方，狗子就通过各种关系疯了一样到处去问，连我们大学班级QQ群里我每天一上线就会弹出狗子的那句话跳出来：同学们，谁有某塑料管材的配方联系我，急用！连续拨打了几次我们专业老师的电话却遭到冷落，推辞说不知道。
真不知道到了现在这种最简单最传统的材料为什么配方至今还没有公布于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专业老师绝对应该知道，不知道为何不告诉自己，难道仅仅是上课的时候狗子在导师的电脑里剪切了几块毛片？难怪那天导师大发雷霆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说现在的大学生越来越没素质了，到老师电脑里拷毛片竟然用剪刀？
亦或传说中的商业机密，然后狗子想起了大学同学小龙，因为他家就是搞塑料的家族企业，但是也是惨遭委婉拒绝，这还情有可原，毕竟小龙作为公司未来的接班人对自己的家族企业有义务去护这种简单的商业机密，没有人愿意自己多一个竞争对手，更何况自己家族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战战战战，积压的产品销售不出去，小龙也正在通过大学这张同学关系网宣扬着自己的产品。
陈哥却是整日西装革履地到处跑业务，费尽口舌也不见功效，气馁的几次想放弃，但是看到狗子还在努力地坚持着自己的梦想时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提出来的现在撤退只会招来狗子的鄙视于是继续鼓足勇气走在跑业务的路上，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找到一个有钱的甘肃老板愿意和他们合作投资这个项目，这个老总以前是投资房地产的，在如战场一样硝烟滚滚的商场上被精明的南方人先后骗去三百多万以后长了记性就是打死不和南方人做生意，陈哥老实憨厚的外表让老总心理上不那么排斥，加上陈哥又是显得那么有诚意交涉了几次之后谈得差不多了绝对有望跑到一个大约650万的项目。
老总敏锐地嗅到了这次国家加大力度扶持新农村要为农民办实事的伟大策略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蛋糕自己吃不完让别人吃点残羹也在情理之中，与此同时被逼无奈的狗子也花高价从一个生产塑料的副厂长手里顺利地买来了那种塑料管材的生产配方。
于是两个人开始打点请人吃饭，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心疼钱，用陈哥的话说是你能请到别人过来吃饭就是一个不小的成功了，一万块钱就这么几天给折腾空了，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捉襟见肘的地步，但是成功在前面向他们招手，650万的订单啊！
如果跑成了这个项目将是一件多么鼓舞人心的事情啊？于是两人求爷爷告姥姥地又筹了一万块钱，成功地把那个潜在的客户领到饭店，狗子就凭着千杯不醉的酒量让那个客户彻底的心服口服，在狗子连喝了一斤六两白酒之后终于坚持不住了醉眼蒙眬地对那个客户说：“对，对不起，我不能喝了，我酒量浅，我没有陪好老总你，我下次再自罚两杯好不好？”
那个客户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一种感动的东西，自己纵横商场酒场这么多年像这么实在的人实在是不多见了，从酒品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人品，面前的这个小兄弟绝对是实在人，眼睛里的真诚远远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南方小老板可以比拟的，然后伸出手来说：“小兄弟，好样的，你真实在啊，你已经很厉害了，这个项目我想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喜欢和这么实在的人合作！”陈哥这个时候是清醒地当然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然后兴奋地对那个老总说：“那咱们找个地方玩玩儿？”老总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然后陈哥结账后驱车去了一家KTV，找了几个陪唱的小姐，这个时候狗子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丢了自己身上装的两千多块钱，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今晚过后自己就会赚大钱，成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这并不影响陈哥此刻的心情。
K过歌，陈哥又带那个客户去了一个红灯区，遗憾的是狗子却错过了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