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谈（1/1）
厨房过来的仆役，俯首在章珍含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点点头，转头笑着对众人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膳厅用饭吧。”
金愉飞快起身，朝同行四人招手，示意跟上。
来到膳厅，一张圆桌上摆满了菜品，除了肉片，豆腐，青菜这种备好的涮菜，还准备了好些凉菜，甜品，每人座位上还准备了一盅时令汤，让人光是看着就已经食指大动了。
“来来来，别客气，入座吧。”金愉许久没归家，选了个离父母最近的位置。
其他人也没故作扭捏地假客气，都选好了位置入座了。
金愉首先下了些肉类食物，一边清汤，一边辣锅，都没闲着，“准备好啊，这是我们家厨子特意薄切的牛肉片和羊肉片，趁嫩吃，别煮老了。”
金愉先夹了些给金归和章珍含，而后才自己吃。
裴灼继金愉之后第一个夹菜，放进嘴里，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嗯！金愉，你家肉片怎么这么滑嫩？好吃！”
金愉与有荣焉，“那是，这可是我们家厨子的绝活儿。”
沈挚听裴灼形容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赶紧也不再矜持，一边夹菜，一边往锅里下菜。
俞生白默默地坐在一边，话不多，嘴里可一直没停下过。
池星落则对金愉从小长大的环境更感兴趣，吃的不多，更多的在注意金愉和父母之间的互动。
“嗯，就是这个味儿，娘，你不知道我想着一口好久了！”金愉吃得热泪盈眶。
“你个小馋猫，想当初咱家的厨子还不是这个，你上人家馆子吃过一回，说什么也要拉人家回来当咱们家的厨子。”章珍含捏了捏金愉的脸。
“金愉你还真是从小馋到大啊！”裴灼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
“可不嘛，我们家小金鱼，小时候就爱吃。”
“我还记得她大概两岁的时候，刚会走路，都说老李家的红薯甜，可他人也犯轴，就不卖，说是他家娘子就好这一口，为了她特意种的。”
“可我们家小金鱼又馋啊，她想吃，那个时候她堂哥刚好上我们家玩，她就撺掇人家去偷，结果被老李发现了，放狗追了那小子好几条街，最后吓得他愣是爬树上不敢下来，还是我和她爹去把他接回来的。”
章珍含笑意盈盈地讲述着金愉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光荣事件”。
“诶！对对对！这事儿我也记得！”金归也跟着附和。
“哎呀，娘！爹！你们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金愉难得被臊得红了脸，手忙脚乱想要捂住章珍含的嘴。
可是，老李家的红薯真的很好吃啊！又香又甜！金愉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老李家红薯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这可真像她能做出来的事儿！”裴灼笑得前仰后翻。
“没想到啊金愉，你才刚会走路，就已经这么精了！最后红薯吃着了吗？”裴灼朝着金愉挤眉弄眼。
“吃到了。”金愉小声说道。
裴灼没忍住，又大声笑了起来。
金愉恼羞成怒，“裴灼你别笑了！小心笑岔气，还是吃你的饭吧！”
池星落听得聚精会神，脑子里忽然就出现个圆滚滚，鬼机灵，玉雪可爱的小团子形象，这事儿听起来还真像金愉能干出来的事儿，他低下头微微扬唇。
金愉又转过头，发现池星落也在偷笑，“池星落你挺坏啊！不说话，一个人在这儿偷偷笑话我。”
池星落微笑着看向金愉，“不是笑话，你小时候挺可爱的。”
金愉眯着眼凑近问道，“你的意思是我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随着金愉的突然接近，池星落的眼睛从呆愣地盯着金愉的眼睛，到不知所措，眼神避开看向别处，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金愉不等池星落回答，直接往后一撤，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着拍了拍池星落的肩膀说道，“逗你的啦，你也很可爱。”
池星落垂着头没说话，金愉以为他害羞了，就没再继续出言逗他了。
只有池星落知道，刚刚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兵荒马乱，金愉面对他时，眼底从来都是清澈见底，坦坦荡荡，从无一丝情意。
章珍含和金归同时将这一幕看在眼底，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地同时一笑，这么多年了，小金鱼还是喜欢逗内向的人说话。
一顿饭，大家吃得，站着进膳厅，扶着肚子出来，章珍含给他们都安排了客房，还都吩咐仆役送了杯山楂茶给他们消食。
裴灼，沈挚，俞生白：金府，可真是天堂啊。
而后大家各自回了房休息，金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屋里的摆件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看上去平时也一直有人打扫，很干净的样子，金愉安心地躺倒在自己许久不见的床上，酝酿睡意。
半夜，大概是因为是吃多了，明明在自己最熟的床上休息，可是金愉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她只好抱着枕头去了金归和章珍含的房间。
“爹，娘，我睡不着。”金愉抱着枕头站在房门口。
......
“你想怎样？还要爹讲故事？爹好多年没干过这活儿，都生疏了。”金归没明白金愉的意思。
金愉摇摇头，“爹，今晚我想和娘一起睡，所以......”金愉讨好地对着金归笑道。
金归错愕地看向金愉，什么意思？女儿回来了，自己反而要独守空房了？
金愉看出金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笑着点点头。
金归赶紧又换上湿漉漉的委屈巴巴的眼神望向章珍含，然后低着头在章珍含胸口蹭啊蹭，拖着长音说道，“娘子，我一个人睡害怕。”
章珍含伸出食指戳在金归额头上，把人顶开，“别撒娇，小金鱼难得回来一趟，你让让她。”
金归知道说不通了，嘟着嘴，抱着自己的枕头下床了，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看了眼金愉，然后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房间。
......
“娘，都这么多年了，爹的戏还这么多，他不累吗？”金愉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问道。
“别理他，他就这德行。”章珍含拉着金愉的手，坐在床上。
金愉顺势靠在章珍含的肩头，也忍不住蹭了蹭撒娇。
“你啊，可真是你爹的女儿，一个两个都这么爱撒娇。”章珍含宠溺地笑了。
“哎呀，娘，我这不是想你了嘛。”金愉又蹭了几下。
“这些年在沧澜门过得还好吗？”
这些年，金愉的书信，断断续续地，基本也一直在发，但是做父母的，隔着信件，心里还是没着没落的，非要等到见到人了，再让儿女亲口确认确认。
“娘，你和爹别担心，我在沧澜门过得真的很好。”金愉直起身，眼睛直视章珍含，认认真真地说道。
“嗯，你过得好我们就不担心了。”章珍含眼眶微湿，抬手摸了摸金愉的脸。
金愉的脸主动往章珍含的手上靠了靠，“你们也要好好的。”
“那是自然。”章珍含含笑回答。
“对了，娘和爹当初为什么不修行呢？”同样的问题金愉虽然问过金归，但金愉总觉得老爹隐瞒了什么。
“这问题你没问过你爹？”章珍含有些奇怪。
“问了，但我觉得爹没说实话。”
“他怎么说的？”章珍含有些好奇。
“我爹说，他怕修炼了以后，你们俩寿数长了，你会看烦了他。”
“他这么说的？”
章珍含摇头低喃一句，“傻子”
“当年他和莫傲相识，差一点就拜入了沧澜门。”章珍含回忆起来。
“那为什么不去呢？”金愉不太明白。
“因为他遇见了我。”章珍含回想起初遇，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大概是今晚的气氛特别好，让章珍含忍不住回忆起了过去。
“我出身于大家族之内，族中看中资质，以修行为荣，可我身为嫡女，却不能修炼，因此遭受了族人不少白眼。我虽在经商上还算有几份手段，可家族并不看重我，一心想让我联姻为家族换取利益。”
从前在家中，章珍含每日都为这些事忧心烦恼，如今逃脱樊笼，回想起来，竟也可以平静看待了。
“后来呢？”金愉从没听过这些，听得认真。
“后来也算我运气好，原本是要让我联姻的，没想到好几任未婚夫都在婚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突然暴毙了，留云城就流传起来我克夫的流言。”
“我呸！分明是那些人配不上我的娘亲！”金愉义愤填膺。
章珍含对于传言倒是不生气的，说起来她甚至是庆幸的，正是因为这些流言，她才没有成为家族利益往来的牺牲品。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你爹，有一天，他在街上不小心撞到我，然后他就说他对我一见倾心，向我们家提亲了，而我身为家族里的弃子，族人早就嫌我丢人了，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
“还是我爹有眼光，一眼就挑中了最好的那个。”金愉笑着抱了抱章珍含的胳膊。
“我未出阁之前总是感叹自己运道不佳，如今看来，却是都用来遇见金归了。”章珍含笑得甜蜜。
金愉假意往章珍含那边嗅了嗅，然后扇了扇鼻子，“娘，你和爹的爱情故事真是甜到掉牙了。”
“好啦，不说我们啦，说说看你在沧澜门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章珍含换了个话题，也想了解了解金愉在沧澜门的生活。
“当然有啦！娘，我跟你说，你还记得我师兄吗？他啊，暗恋我们隔壁峰的曲师姐，整天往他们峰跑，师父隔三差五就对他阴阳怪气......”
......
夜，还很长，只是章珍含房内的谈话声却一直到快要天明才渐渐停歇。
第二天，日上三竿，金愉才拉着章珍含，打着呵欠到膳厅吃早饭。
金归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怨气冲冲地盯着金愉姗姗来迟，“你还知道起啊，你的朋友早就吃完早饭了。”
金愉打完长长的呵欠，刚想回头看向金归，就被金归的黑眼圈吓了一跳，“爹，你这黑眼圈，你昨晚没睡好？”
......
你把我老婆抢了，我自己一个人能睡好吗？金归几乎都以为金愉在反讽他，“昨天我在隔壁听了一晚上你们两个的欢声笑语，你倒是开心啊。”
“那是，跟娘睡，就是睡得特别香。”金愉挑衅地靠在章珍含的肩膀，笑着对金归说。
好了，现在确定了，这丫头就是在挑衅他！在他的房间，拉着他的娘子睡在本属于他的床上，还要挑衅他，最凄凉的是，这是自己的女儿，还奈何不了她。
金归欲哭无泪，站起身，走到章珍含身边坐下，拉着她的胳膊晃呀晃，“娘子，小金鱼她欺负我，你管管她。”
章珍含无奈地看向金归，“你跟自家孩子计较什么？”
金愉在另一边嘚瑟地晃了晃头，对着金归吐了吐舌头。
“娘子，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啊，我不管，我要和小金鱼轮着睡，今晚轮到我和你睡了。”金归噘着嘴撒娇。
说实话，哪怕金归这张脸确实是俊俏，身为而立之年，一家之主，做出这样的表情，金愉还是觉得没眼看，也就只有娘能受得了他。
金愉眼睛一转，又开口说道，“好啊，原本我打算只和娘睡一晚的，既然爹肯相让，那咱们就轮流睡。”
金归瞪大双眼，眼神无辜地看向章珍含，“娘子！你管管她！”
章珍含安抚地拍了拍金归的手，“小金鱼跟你开玩笑你也当真，越活越回去了。”
然后她又看了看金愉，眼神示意她别闹了。
哎，真好，谁让爹有人宠着呢。
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吃了顿早餐，要不是早餐实在可口，金愉差点被金归的腻乎劲儿整得吃不下了。
感情这俩人，就一晚上没睡一起，金归昨晚甚至只是睡在隔壁，反倒是让他俩小别胜新婚了，金愉成了他俩py中的一环了是吧。
金归：过奖，基操，勿扰。
早餐过后，金归终于恢复了正常，他还记得得带着金愉和她的朋友上藏珍阁带一点法器保平安。
金愉跑到每人房前敲了敲门，所有人一起和金归朝着藏金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