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顺势（1/1）
暗夜里的秘密很快随着日光的出现隐匿于角落中，新的一天照旧来临。
金愉和林若水照常出门游玩，村长今日倒没有特别积极地要亲自带领二人游玩，只说村里有点儿事儿需要找村民商讨一下。二人乐得不用找理由打发他，径直去昨日没有线索的小池塘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二人一到附近，就看见小池塘不远处的槐树下，居然有几个妇人在树下跪拜，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金愉和林若水悄悄地走近一点，这才听清几人在念叨什么。
一位灰衣妇人在地上插了几根香，摆了几块饼子当做祭品，哆哆嗦嗦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我们家狗蛋平时可老实了，他就是个傻的，都是大牛撺掇我们家狗蛋，他才会脑子一昏骗你去玩什么捉迷藏。你有冤报冤，找大牛就够了，千万不要找我家狗蛋啊！”
一旁的几位妇人也都是一边连声附和，一边跪拜着，恳求着放过自家的孩子。
金愉和林若水听得一头雾水，玩捉迷藏和孩子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二人刚想上前打听清楚，就看到池塘边的小屋里终于走出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衣衫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也是干净整洁，拄着拐，走路不太利索的样子一步步走到那几位跪拜的妇人面前，然后一拐杖把地上的祭品全部打乱，形状疯癫，哈哈大笑，“滚!都滚！我女儿还活着！都等着！”
眼看拐杖就要招呼到几位跪拜的妇人身上，这几个人赶紧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其中那个灰衣妇人恼羞成怒道，“呸！李疯子！你家那个小怪物失踪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能活！你就骗骗你自己好了！”
几个人连滚带爬从现场离开了，嘴里念叨着，“快走，别被这疯婆娘伤到了，晦气。”
拄拐的女人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在原地，眼中燃烧着滚烫的恨意，嗓子里却爬出疯狂的笑声，“别急啊，你们一个个排好队啊。”
金愉和林若水看完了全程，等到拄拐女人情绪逐渐平静的时候才现身。金愉走到那棵槐树边，捡起了刚刚那位拄拐的女人情绪激动挥舞拐杖时掉落的手帕。
手帕是丝绸制的，虽然褪色了不少，但是也看得出来主人平时应该是很珍惜的，除了褪色以外，保护得很好，上面绣着素雅的兰花图案，在角落里绣了小小的“杜若兰”三个字。
金愉拿着手帕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快要离开的杜若兰，把手帕递过去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叫杜若兰吗？这个手帕是你的吗？”
杜若兰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她至少有十来年没有听过别人认认真真叫过她的名字了。她难得扬起几分真心的笑容，转过身来，接过金愉手上的帕子，拇指在自己的名字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开口说道，“没错，我叫杜若兰。”
金愉听到杜若兰的回答，笑得开心，“杜夫人你好，我和兄长这几天慕名到槐花村里游玩，我们一路闲逛就走到这儿来了。”
杜若兰带着笑意的脸忽然阴沉了下来，她摇了摇头，“我们这种偏僻村落没什么值得游玩的，二位公子小姐还是不要停留太久，以免找不到回家的路。”
金愉点点头赞同道，“我们兄妹二人是要往水月城去的，自然不会在村里停留太久，多谢杜夫人提醒。”
杜若兰看着二人是听劝的，面色又柔和了下来。
金愉看着杜若兰态度又轻松了点，又接着试探道，“我和兄长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到说什么大牛丢了，还说他欺负人什么的，大牛是谁杜夫人你知道吗？”
大牛两个字像是飞快地点燃了杜若兰的情绪，又烧光她的理智，她忽然捂住头，很痛苦的样子，“就是他，就是这个大牛！他平日里欺负我家小曦还不算，还要骗她去送死！”
“我都跟小曦说了，不能一个人待在村里的槐树下，可她偏偏就被骗走了！”
“怪我！都怪我！是我把她生成这个怪模样！她才会被欺负！”
金愉和林若水不敢太过靠近杜若兰，又怕会更加刺激到她，只能在一旁先守着。
杜若兰在一旁哭得伤心不已，没有任何过度，她忽然又大笑起来，“大牛哈哈哈，没事，你的报应也来了哈哈哈，都别急，都会来的哈哈哈！”
......
杜若兰就这么自己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就像没看见金愉和林若水一样，自己又拄着拐慢慢走回了家。
金愉和林若水看得心酸，目送着杜若兰回到了家才往住处走回。
这才走到村长家门口，就看见一阵骚动，好些人聚集在村长家里，像是在商讨什么事儿。
金愉和林若水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了进去，村长看到二人回来了眼底一惊，忙开口道，“二位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村里也没什么好逛的了，我们就先回了。您这边是什么情况？”金愉好奇问道。
村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事，我们这就散了。”
村民们一看村长没给个说法就要散了，都吵闹了起来，“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事儿！”
“就是！俺们村这么多娃儿不见了都没个说法！”
“没错！当初是那仙人说有妖孽作祟，只要诚心献祭就能保德平安，除去妖孽，结果现在事儿没解决还要献祭！没这个道理！”
村里人拿着镐头，农具，七嘴八舌，都吵着要村长给个说法。
金愉和林若水听着村民们一人一句说得惊心，林若水看了一眼金愉，朝她微微颔首，然后走上前说道，“诸位听我一句。”
众人原本说得正热闹，不知怎的，林若水这声量不大的一句话愣是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在下不才，也曾学过一点玄门术法，各位若是相信我，尽可以把情况说给我听，我可以帮忙。”
大家没有立刻表态，毕竟林若水看着年轻，万一帮倒忙怎么办？
倒是村长先站出来表态，他朝着林若水躬了躬身，“我们相信林公子绝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公子一看就见识不凡，一定能马到成功！”说完他还朝着村民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同意。
林若水见村民们还在犹豫，为了让村民相信自己，他姿态从容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面带微笑，朝着桌子轻轻一点，石桌顷刻间断作两半。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见林若水双手结印，朝着断裂的石桌一挥，石桌又轻松地恢复原貌。
众人终于心服口服，其中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农夫把手上的农具往地上一扔，直愣愣跪在林若水面前，“求求公子救救我们村子吧！”
林若水赶忙想要扶起褐衣男子，但对方执意要跪，他紧紧抓住林若水的胳膊说道，“公子，你先听我说。”
“两年前，咱们村里忽然丢了好些娃娃，我们都急得不得了。丢了娃的急着找回来，没丢娃的，害怕自己娃娃什么时候就会丢。大家一时半会儿谁都过不好日子了。”
林若水适时提问，“孩子这些年丢了多少？怎么丢的？可有报官？”
男子回答道，“这两年孩子差不多丢了一二十个，具体怎么丢的我们都不太清楚，后来摸清楚规律，失踪的娃大都单独待在槐树下。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也报官了，可是那些官差来了几回没查到什么，这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林若水听的皱眉，又继续问道，“那后来的仙人和献祭是怎么回事？”
提及此处，男子面上略带愠色，“我们战战兢兢过了一年的日子，每天恨不得把娃拴在裤腰带上，就这样还是陆陆续续有孩子失踪，直到一年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仙人。”
“那仙人告诉我们，他可以帮我们，只要每半年在十五日月圆夜子时，献祭成年男子一名，他会保护我们的孩子不再失踪。”
“我们为了娃，每半年会在村里抽签出一位成年男子献祭，可是就是这样，也就保了村里不到一年的平安，这两个月又开始断断续续出现孩子失踪的事情，这什么仙人！根本没什么用！”
林若水摇了摇头说道，“那压根就不是什么仙人，施行人命献祭之法，不是正途，乃是邪道，按照他出现的时间，他可能还和孩子们的失踪脱不了关系。”
褐衣男子神情更为愤怒，“那他岂不是设了个圈套让我们往里跳！”
林若水弯腰把褐衣男子扶了起来，又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先别急着生气，当务之急，我们要揪出幕后黑手，还村里太平。”
褐衣男子重重点了点头，“公子打算怎么做？”
林若水思量了片刻问道，“下一次献祭是不是不远了？”
褐衣男子答道，“没错，就在三日后，就是因为献祭之日快到了，我们才更加着急！”
“那就定在三日后，我就当那个被献祭之人，顺水推舟。”林若水抬头看了看空中几乎已经快要圆了的月亮说道。
解决之法定下，众人各自散去。
林若水和金愉则继续留在村长家里吃晚饭，大概是村长感念林若水揽过这烫手的破事儿，晚饭花样做得特别多，只可惜二人因为心中记挂着三日后的行动，吃的并不多。
有点奇怪的是，村长夫人并没有同他们一起用饭，村长只说是夫人身体不适，就不和他们同桌吃饭了。
金愉先跟着林若水去了他的房间里商量事儿，两人在桌边坐下，林若水准备给金愉倒茶，刚翻开一个茶杯，就见里面掉出一个小纸条，金愉赶紧凑过身看内容。
纸条上写着，“村里危险，赶快离开。”
林若水仔细观察着纸条，“是普通的纸张，字迹娟秀，应当是女子所写，你觉得是谁呢？”
金愉点点头，笑着看着林若水回答道，“村长的客房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进来的，这纸条又是女子所写，大概率是村长夫人，而村长夫人今晚并没有出现......”
林若水放下纸条，思量了许久说道，“金愉，你明日出村去通知村外酒家里的同门两日后进村接应。”
金愉笑着摇了摇头，调侃道，“林师兄，你这想要调走我做得也太明显了吧》怎么你想要一个人在这儿当英雄？”
林若水皱眉沉默着并未回话。
“林师兄，我说了，我自保的手段没问题，我倒是要看看这里还有些什么幺蛾子。”
金愉说完又拍了拍林若水的肩膀，挑了挑眉，“说不定你最后还得靠我呢。”
林若水看金愉态度坚决，也知道劝不住她，又拿出个翠玉哨子递给她，“运用灵力吹响这个哨子，无论我在哪里都能听得到。”
金愉点了点头，接过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