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丧家之犬（1/1）

“打杂的，手脚麻利点！”

“上一边去，你个不长眼的杂种。”

那个少年扛着打扫用的工具匆匆跑过，鸾翎羽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岔。

（鸾翎羽：这小子是你？）

（景星望：你有意见？）

（鸾翎羽：怎么说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景星望：彼此彼此。）

当杂役的日子虽然劳累，时不时还会挨欺负，但少年对这样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至少有饭吃，又不会挨冻淋雨。

但后来少年才发现，这个门派居然是个邪教，经常用拐骗绑架的手段来为邪神献上祭品。

（鸾翎羽：居然是邪教啊！）

（景星望：不过我那时候也不懂什么是邪教什么是名门正派，只知道马上就要轮到我当祭品了。）

但秉持着一天有饭吃就一天没烦恼的原则，少年没有逃跑，但好巧不巧，这个邪教在即将把他献祭时，被正义之师灭门了。

“喂，小鬼，你为什么不跑？”一个身穿白衣的女散修站在少年的面前：“怎么呆呆傻傻的？被吓坏了？”

“我吗？”少年看向那名女散修：“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是吗。”女散修笑了笑：“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去？”

“那你能带我走吗？”少年问道：“管饭就行。”

“你这小鬼。”女散修说道：“我可不收弟子，碍手碍脚的。”

“我可以给您当仆人。”少年说道：“不管是打杂还是跑腿我都能干，您就当是养了条狗。”

“我可没这种恶趣味啊……”女散修无奈的挠了挠头：“还是不行，我这个人日子过的也不安稳，你跟着我会有危险的，我给你点钱，你老老实实去找个小镇村子什么的，好好生活下去，不要再和这些邪教之人有沾染了。”

“因为我帮不上你的忙吗？”少年问道。

“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好麻烦，我应付不过来。”女散修皱了皱眉：“你也别露出那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啊！”

“罢了！”女散修叹了口气：“事先说明，跟着我可没什么好日子过。”

“明白。”少年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女散修看向少年。

“名字？”

“你不会连名字都没有吧？”女散修来回踱步，思索了片刻：“我姓景，名星焕，你嘛，就叫……星应……不，星望吧。”

“原来是这么得来的名字。”鸾翎羽一边嚼着烤蘑菇一边对景星望说道：“你那个师傅不错诶，人正直又善良。”

“嗯，确实如此。”景星望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她有个去世的弟弟，就叫做星应，一唤一应，最开始她可能只是把我当成了替代品。”

“这不是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鸾翎羽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单纯的少年居然能进化成你这个大魔头，还真是世事无常，啧啧，多好一孩子，真可惜。”

“确……可惜你个头！”景星望冷哼一声：“后来我跟着她四处斩杀妖孽邪教，也多多少少学了点本事，但你猜后来怎么着？”

“我不猜，你快点讲。”

“我这位师傅，居然率先入了魔。”景星望说道：“在一处邪教的遗迹里，她找到了一个邪术，说是能让人死而复生，但难度极高，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我这师傅，天天在嘴里念叨，使用邪术之人伤天害理，残害生灵，罪不容诛。”景星望给自己倒了杯啤酒：“结果轮到自己时，终究还是没抵住诱惑，你这么看我干嘛？”

“你别用这么轻松的表情说出来这些话啊……”鸾翎羽连忙喝口饮料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呢，她成功了吗？”

“当然没有！”景星望笑了笑，这笑容中似是有几分嘲弄：“那个仪式只能让恶灵附身于空壳，或许相貌别无二致，但绝不是你要复活的故人。”

“师傅她召唤出一个有她弟弟样貌的恶魔，而她这个施术者也元气大伤，被这恶灵轻松控制了神智，恶灵刚刚复生，力量虚浮，是最容易将其消灭的时候。”景星望说道：“于是我也使用了在邪教古迹中发现的入魔之术，燃烧气血，暂时提升了自己的实力，当着师傅的面，将那恶灵撕成了碎片。”

“之后师傅她死前也明白，自己大错已成，带着遗憾和悔意仙逝了。”景星望说道：“而我也入了魔以后也发现，我是真适合魔修啊，能够将他人的力量和功法尽数吸收化为己用，凭借不怕死的劲和一点点运气，我越来越强，哪怕是整个魔界也再无能与我对战之人，直到我遇到了你。”

【血煞魔宗，你残害生灵，罪不容诛！】

那时的赤翎羽仙是如此耀眼，和景星望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事论事，若不是你造下屠戮罪业，我也不会来讨伐你，留你一命不过也只是在天机中窥探到杀了你也没什么用，还会有新的魔尊出现，索性将你封印。”鸾翎羽用手撑着脑袋：“而且你说的也太轻描淡写了，由仙入魔哪有那么轻松？”

“首先，魔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我不杀人别人就回来杀我。”景星望说道：“其次，我本就是冷血无情之人，所以入魔痛苦什么的，信不信由你。”

“真的假的？”鸾翎羽可是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

用如坠冰窟或许就能勉强形容一下吧。

“怎么过了一万年，你这女人变得如此优柔寡断，现在还同情起我这个魔尊了？”景星望冷笑了一下，他确实隐瞒了不少东西。

比如他在被封印期间，鸾翎羽留下的力量也产生了神识，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净化景星望身上的煞气，杀意，邪念。

比如他在幼年的流浪时期，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收养过他和好几个无家可归的小孩，那个女孩用尽一切办法给这些孩子赚一些吃的，给富人家打杂，洗衣服，甚至是出卖身体，但这个景星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最后死在了那些道貌岸然之人的手中，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比如……

“星望……”师傅躺在地上，她的胸口被那恶灵开了个大洞，身体的灵力和生气在迅速流逝。

“我只是您的弟弟的替代品吗……师傅？”景星望抬起头，血红色的双眸里是空洞无比的目光。

师傅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微笑。

“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星望就是星望……”师傅的声音很轻，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以后的路……我不能陪你走了……”

“活下去，星望……”

“对不起……对不起……”

活下去……对我来说真是没有比这再恶毒的诅咒了，这世间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景星望看着杯中的倒影，曾经的那个少年似是跨越了百万年，和他遥遥对视。

“喂！”鸾翎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不会是不行了吧，剩这么多酒养鱼吗？”

“你又不喝！搁那叽叽喳喳真不嫌腰疼！”景星望骂道：“听说赤翎羽仙真身是神鸟，这么吵闹不会是麻雀吧？”

“切，我不喝而已，要真喝分分钟把你喝到桌子底下。”鸾翎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