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善与恶(1/1)
天上,只有稀疏的几颗星星;月亮,隐在深厚的云层之后,偶尔露露脸。
黑夜中,公园里的草木影影绰绰,神秘莫测,组成一张张荒诞离奇的故事。
迟暮生等人终于走到人群中心。
迟暮生穿着一尘不染的黑西裤,白衬衣,望着跪满一地的俘虏,言语间藏不住深深地恶意:
“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橘小姐就不认识我了?啧啧,瞧你义正言辞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义化身的使者,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呢。”
橘馥郁盯着迟暮生,当初她带人抢地盘时,这人就是敌方阵营的一名成员。
接近两个月的风平浪静,基地里的生活太过温馨美好,以至于她把那场残酷的争斗忘的一干二净。
乍然间碰见熟悉的面容,她几乎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活着?”
迟暮生挂在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心脏剧烈绞痛了两下,他眼底通红的要命,阴鸷到想把橘馥郁吞了般。
年轻男人大步跨前,倪重和其他看守的人见状立马给他空出一片场地。
迟暮生弯下腰,一手扣住橘馥郁的肩膀,一手拽住她的头发平视,接着缓缓扔出一枚重磅炸弹:
“天道有轮回,恶魔在人间,不如今天我来替天行道。
你之前怎么杀我未婚妻,怎么屠杀我营地里的兄弟们,今天我就分毫不动的全还给你,怎么样?”
说完,迟暮生松开手,转而摸了摸旁边小女孩懵懂无知的脸,一脸嘲讽加惋惜:
“瞧瞧,营地里竟然还有几个小孩子,真把自己当大善人了,要记得,这些人全因你们而死……”
小孩子惯来情绪敏感的很,他们清楚感觉到了来自外界的恶意,也不能像成年人压抑、控制崩溃的内心。
故而,在迟暮生话音刚落,小孩子就一个接一个的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一时间,现场几乎炸开了锅。
跪在地上的人有的瑟瑟发抖,有的惶恐不安,还有约三分之二后加入基地的人,他们对此完全不知情。
“小兄弟,我把吃的都给你,全都给你,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吧,她还小,她还没满五周岁……孩子是无辜的……”
“我没有参与,你们不能杀了我!”
“对啊,我们都没杀过人,冤枉啊!”
“我给你磕头,饶我一命,放我一条生路吧。”
“求你,求求你别杀我……呜呜……”
参与那次事件的人,皆沉默不语。
听着周围的求饶与不甘,橘馥郁丝毫不受影响,她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同万年不变的寒潭,冰冷且寂静。
“哎,造孽啊,把人家一整队屠的基本不剩,是不是太狠了?”一名老太太面露忧伤,她年轻时是名老师,教过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退休后过着吃斋礼佛的日子。
最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人群里也有脾气冲的,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表情愤愤不平:
“从前,敬你姐妹俩敢拼敢杀,是个人物,也很崇拜、感谢你们,
但只基于杀的都是外面的丧尸,没想到你们连手足同胞也不放过,有没有良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心狠歹毒了……”
“她们姐妹还当队长,他妈的,我呸!有没有羞耻心!
“对!德不配位!”
“想到这些天,竟然和杀人狂魔同吃同住,我就起一身鸡皮疙瘩!”说话的是一个挺高的汉子,与之强壮的体格相比,他的肚量就有些不够看。
他讨好地朝迟暮生一笑,立马表明决心,提出建议:
“小兄弟,大哥我是无辜的,心地最是善良,平常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我是瞎了狗眼才上了她们的贼船!
我提议:将橘馥郁、汤心缘参与那件事的几人都当众处死,如果不够,就挂在公园外鞭尸,给兄弟你报仇解气!
至于我们能不能…放了?”
迟暮生看都没看他一眼,站在一边不知在暗暗琢磨什么。
就在高个汉子准备添油加醋、毫无顾忌大放厥词的时候,突然周身打了一个冷颤。
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似有人在暗中窥视他似的。
他扭头看了过去,发现是橘馥郁旁边的阿轲,抿抿嘴正想说什么,后来还是咽了下去。
末世前,人人以友爱善良为榜样;末世后,在扭曲黑暗的世界里,有些人活着活着,就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怪物。
有些人觉得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就可以发号施令,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羞辱回踩。
橘馥郁冷眼旁观,像是瞧着别人的笑话,她皮笑肉不笑地拖长尾音:
“呦,基地给你们吃、给你们喝,反过来还倒委屈上了,你们后来加入的那些人,有几个敢跟我天天出去找物资的?一群有娘生没娘养的孬种!
姐,睁大眼睛给我瞧瞧,这就是你想建的基地,这就是你身边朝夕相处的队友,你到底在图什么?
人啊就是犯贱,容易蹬鼻子上脸,给他们几分颜色就要开染房。”
汤心缘五官精致,天生一副多情似水的桃花眼,她目光温柔落在表妹身上,眼里却是掺杂中千分悔恨,万分愧疚。
她不该一味孤行,是她,高估了人性,也高估了自己。
橘馥郁指着迟暮生,嘴角讽刺,一字一顿道:“我承认,他,是有资格指责我。”
“但,你们这群人,又凭什么?”
当仇恨到达顶点时,迟暮生不想瞧见橘馥郁脸上露出碍眼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他不仅想杀人,还想诛心。
迟暮生抬手示意后面跟来的同伴。
满脸青春痘的家伙和另一名大汉立刻上前几步,他们将押来的成波和解扬往前一推,包裹一扔,瞬间点燃场上绷紧的氛围。
“这两位认识不?”迟暮生笑的肆意张狂,“我不仅活的好好的,还给你们揪出两名叛徒。”
橘馥郁、孙献几人几乎同一时间都朝成波、解扬看去,他们神情不一,各自揣测。
迟暮生一直注意着橘馥郁,瞧见她的脸上裂开一丝裂缝,眼底是少有的空洞和茫然,她死死瞧着地上床单包裹。
先开始,她还以为两人是被强抓来的,直到看见地上行李,才恍然大悟,这两人是半夜要逃,当成同伙被迫抓回来的。
她想起昨晚喝粥时的对话,明明历历在目,却又很遥远。
原来说明天出去,都是安抚她的权宜之计。其实,早就暗中计划好出逃。
橘馥郁从当初救下两人,到带回基地给药治病、好好休养,吃喝上不曾有过亏待,她问心无愧!
夜里风凉,但更凉的是她的心!
须臾,她似是怒其不争,又似有几分悔意。
“早知当初,就不该救你们。”
孙献眼里复杂,他默默瞧着这一幕。今晚的一切,对他来说,太过突然。
他年纪太小,也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迟暮生站在倪重跟前,目不转睛地望向这“感人肺腑”的画面。
他嘴角上扬,既没忘记自己来这的初衷,也记得栏杆外对成波和解扬的承诺:不杀。
他迫不及待地想打破场上的规则,想扔起炸弹打破平静的湖面,搅动一番血腥暴雨。
迟暮生平静地从西服裤口袋里,翻出两把崭新的匕首,然后毫不犹豫地抛了出去,一前一后落在成波脚下。
他语气平静,善意温和,看起来是最讲理的人:
“你们俩我绝不会动,但做人讲究你来我往,你们至少得出个诚意表示下,对不对?”
迟暮生笑的更欢快,仿佛地狱阿罗:“你们把刀都捡起来,去前面帮我,一人一个。”
“杀了她们姐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