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钱沛儒（1/1）

这日，顾淙被李晏安叫去了荣王府，他下了马车，只见一辆简陋的马车已经停在那里了，从马车上下来了衣着朴素的书生。

今科状元钱沛儒，前段日子刚进工部任职，现在是工部主事。他一进工部，就想着去巴结沈静堂，奈何沈静堂看不上他。中秋前在一次饭局上，他结识了李晏安，那场饭局顾淙也在，他看着钱沛儒被李晏安灌酒灌到吐，但仍然巴结讨好的样子，瞬间觉得这个人无比恶心。

但是李晏安倒是喜欢他，左右他现在正缺人，所以面对钱沛儒的示好他倒是大方接受。这些天李晏安经常带着钱沛儒去一些酒局，有的时候连顾淙都不在场。俨然一副十分器重的样子。这也让钱沛儒有了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的错觉，开始飘飘然起来。

就比如现在，他一脸笑嘻嘻地向顾淙行礼：“今日荣王殿下相邀，想不到顾大人也来了。”

顾淙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他无非是在说如今荣王待他比待自己更亲厚。顾淙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笑着道：“殿下有事自然是要叫上我的，只是不知你来又能为殿下分什么忧？”

钱沛儒心中微刺，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下官虽还只是小小主事，但是到底寒窗苦读十余载，承蒙陛下圣恩成了状元。下官这状元之才定能让荣王殿下的大业如虎添翼。“

他自傲自己是状元，心里是看不上因着家族封荫做官的顾淙的。更何况顾淙为官这些年，一直都是工部员外郎，没有任何升迁，钱沛儒就更认定他是个靠父辈功勋的纨绔废物。更何况顾淙还是个瘸子，他理所当然的觉得顾淙是因为天生残疾、陛下看他可怜才给他封了官，想到自己为了读书下的苦功夫，钱沛儒更加嫉恨与他。

顾淙上下打量了一通钱沛儒，嘴角浮现一丝讽刺的微笑：“但愿真的如此。”

钱沛儒到底年轻他几岁，顿时被他激得怒气横生，气冲冲地先走了。

顾淙则慢悠悠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进了荣王府。

他被管家带到了书房，只见钱沛儒一脸谄媚地站在李晏安身边在和他说笑，待顾淙进了屋，钱沛儒和李晏安瞟了他一眼，都收住了笑容，书房里的气氛在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顾淙对李晏安行了一礼，然后谦卑地说道：“不知殿下今日叫下官来，所为何事？”

李晏安睨着他，眼睛里带着问责：“上次让你查的宏济河河堤的事情，你都查的怎么样了？”

顾淙看了一眼钱沛儒。

“无妨，本王都告诉沛儒了。”

“是。下官暗查多日，有了一些进展。宏济河河堤的工程，不仅当年傅联晟在江兴府记了一本账本，而且沈静堂沈大人自己也记了一本。”顾淙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沈静堂也记了一本？”李晏安来了兴趣。

“是，宏济河堤的工程他主管的，所有工程的暗账他都记了一本。”

李晏安想起沈静堂平日里为自己三哥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的样子，不禁心头涌起一阵的痛快。

他的好三哥平日里自诩英明，一定想不到他养的一条狗能竟然会背地里存着这样的心思。

“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李晏安不禁大笑起来。整个书房里都充斥着他疯狂的笑声。

待他笑够了，又严肃地问道：“这账册现在在哪儿呢？”

“这账册现在应该还在沈府，大抵是被沈静堂藏在了书房。”顾淙如实答道。

李晏安追问：“什么时候能拿到？”

“这——，殿下，沈府戒备森严，沈静堂素来对下官多有戒备，要拿到这账册，还需从长计议。”顾淙一脸忐忑，紧张地擦了擦汗。

李晏安怒从心起，抬手就把手边的砚台往顾淙头上砸过去。顾淙躲闪不及，被砸中额头，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脑门袭过。他只觉得眼前一红，一缕缕粘稠的液体从额头到下巴划过整张脸。饶是这样被砸得头破血流，他仍然不敢用手擦拭，只能规规矩矩地站着，等待李晏安的怒火。而钱沛儒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永平郡主过两日都要入东宫了，如何从长计议！”中秋过后的第二天，他也听说了永平郡主和自己三哥一起遇刺的消息。孤男寡女中秋佳节共游玉京，这代表什么？怕是再等下去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若是永平郡主入了东宫，我三哥就是如虎添翼，再也撼动不了了。你们两个明白吧？”李晏安冷冷地看着眼前二人，他当然没有和他们透露永平郡主和自己私下里的交易，但是平南王府和东宫的联姻会让李晏山如虎添翼，这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的。

这下连钱沛儒都严肃起来了，若是荣王无法上位，将来又有谁会提携自己呢？

“殿下，下官愿意一试。”钱沛儒上前道。

顾淙马上讽刺道：“你连沈府的门都摸不到边，有什么法子去找这么重要的东西？真是痴人说梦！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轻信旁人的大话！”说完，他还向钱沛儒轻蔑地看了一眼。

钱沛儒被他一激，急忙上前道：“殿下！下官保证半月之内定能拿到这本账册！请殿下放心，半个月后，这本账册就会放在您的书桌上！”

他的语气情真意切，仿佛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事实上眼下他也并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危机就是转机，若是能帮荣王把这件事解决了，太子就会受到重创，届时陛下重用荣王，那自己也会跟着高升。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向李晏安把话放了出去。

“好！你果然对本王忠心！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去给本王把这件事办好！”李晏安大手一挥，把这件事交给了钱沛儒，他转而又道：“你若是办砸了——，仔细你家人的命。”

“是、是。”钱沛儒没想到李晏安会拿自己的家人做威胁，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李晏安见差事交代出去了，心情舒畅了许多。他嫌弃地看着顾淙道：“看见了吗？后生可畏呀！”

此刻李晏安觉得都是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加跟班耽误了自己，若是自己早日遇到钱沛儒，那太子之位还不一定是他三哥的呢！

“殿下天纵英才，沛儒选校犬马之力，辅佐殿下登上大位！”钱沛儒适时地奉承着，掩下心中万分的兴奋。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青云梯了！

当朝宰相沈淮方当年也是一介寒门，结果因为辅佐当今陛下登基而一跃成为宰相。钱沛儒想到自己将来会和如今的沈相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一股兴奋感直冲脑门，让他战栗！

他全然忘了，这官场波谲云诡，瞬息间就风云变幻。宦海沉浮，这么多年，有数不清的举子考上了进士、被点了状元的也有不少。这么多人中却只出了一个沈淮方，多的是进士泯然众人，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官，更有甚者，沦为了沈淮方脚下的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