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管中窥豹（1/1）
司空德富不知道自己显示的“神迹”使他逃过一劫，古人纯朴的思想里，还是确信有神仙的，赵樘賈过和榕树里的人完全无法解释三轮车没有牲口拉动没有人推也能跑起来，这比任何神迹都有说服力。一个自称神仙弟子，在搞清楚他的后台以前，谁也不敢放肆。
得遇仙家弟子，自然是个大大的祥瑞。赵樘安排賈过招待仙人弟子，反正已经在他家住上了，还给老头的孙子治病，一事不烦二主，这事安排的正好。他连夜给县里写了文报，第一是报告猎得伤人的老虎，并送上虎皮报功。第二是报告仙人弟子的事情，还有此人射死老虎，以及他有一架无需牛马拉动即可自行的三轮车。万一县里认可这个祥瑞，自己岂不是大功一件。
于是在等待县里命令的日子里，司空德富作为仙人弟子，在榕树里自由自在的没有任何人管。在賈过家吃饭发现味道很淡，问了才知道大汉自从汉武帝官山海以后，盐价哪怕在南海县这个靠海之处也要600钱一石，内地可能到千钱一石。按汉斤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汉斤，五钱一斤，一汉斤相当于现代社会半斤。十个铜钱一斤盐，这个价钱确实够贵的。难怪历史上私盐贩子都是有钱人。
司空德富除了询问賈过，还要求他带着自己去榕树里到处问，调查了一番。几天的时间，南海县的基本情况就了解了。
首先，最基本的情况是秦汉以来的乡里制度已经崩溃了。按周制，一里七十二户，每个里坊就像一个小小的城堡，有土围子和城门。周围是耕地，每户百亩田地（汉亩差不多是现代的0.3亩）。朝廷的正税田赋税三十算一，但是地方的人头税（口赋）要数十钱，杂算税（杂赋）或者一年再算（重复征税）就不可知了。还有每年要服徭役，有时候是给官府干活，有时候是编入乡兵，参加对蛮夷野人的征伐。家庭因税负破产交不起税卖地的很多，现在榕树里最大的一家就是里正赵樘，已经有二千多亩田地和几十雇工和十几个奴婢。不过大汉的粮食亩产惨不忍睹，一汉亩产粮一百多汉斤，相当于现代的亩产百十来斤，赵樘的几千亩地并没有带来多么巨大的财富，连像样的砖瓦房也盖盖不起。所以说没有现代化的化肥，劳动热情并不能带来高产粮食。
南海县的一汉亩田地二百到四百钱之间，一间全砖全瓦房上万钱，土坯茅草房算上工钱也就几百钱。稻谷一石二百多钱，牛肉二十钱一汉斤，猪羊肉十一二钱，米酒五十钱一斗，普通的拉车马万钱一匹，郡兵的战马可能要二万钱，一头成年牛六千多钱，小牛三四千钱，小猪羊狗都是百十钱，大的翻三四倍。布匹很窄，半米左右。一匹麻布二三百钱，丝帛要千钱。大的羊皮毛一百多钱，老虎皮毛品相好能卖数千上万钱。不过南海县这里皮毛买卖不好，冬天毕竟不冷啊。通过皮毛问题，司空德富知道大汉是有硝石卖的，鞣制毛皮需要硝石，当然，大汉的朝廷和百姓不知道黑火药也需要。
榕树里的农具大部分还是青铜器，铁刀五六百钱，五十炼的铁宝剑号称吹毛断发，需要万钱。乡兵的单木弓二三百钱，郡兵校尉的反曲牛角雕弓听说值四五千钱。
司空德富把所有的情况汇总后，知道大汉的手工业品非常贵，粮食亩产低，税负重，贫富分化严重，医疗靠自己挖草药扛，基本没有医生。可能是榕树里的百姓层次太低，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经义之辩没有任何人知道。榕树里的百姓见过最大的官是南海县的县尉，前几年带队剿匪路过。
里坊制度下，每一个里坊就是一个微型的城堡，榕树里有铁匠，有木匠，有兼职的巫医，家家户户都织麻布，人人有武器，全民皆兵。可以说除了盐必须外购，整个榕树里是一个你个自给自足的社会组织。
税务繁乱和不合理，使得里坊制度崩溃。带来的后果是有人宁可当蛮夷野人也不愿意呆着里坊中，有的给富户当奴仆，毕竟野人奴仆不用缴税，野人看似自由自在，但是会遭遇不定时扫荡土匪的乡兵郡兵，被抓到就麻烦了，不死也会变成奴婢。这个情况对司空这样野心勃勃的穿越者来说是个优势，要是人人安居乐业，他还怎么有机会。
得益于三国演义这一部伟大的作品，三国时代是所有中国人最熟悉的。司空德富看过很多三国的网文。记得东汉末年因为百姓生活困难，税赋繁重，有大规模的弃婴溺婴的情况，于是问了賈过在这偏僻的边郡有没有这些情况。
賈过脸色明显是吃了一惊，摸了摸下颌那丛乱蓬蓬的胡须写到：“汝如何得知？”
司空心里想，我总不能说是看知道的。他回复：“仙师有语之。”
賈过表情凝重：“仙人无可为之乎？”
司空德富：“未闻。老丈可有见闻？”
賈过：我年少时为郡兵，去过洛阳，一路见闻，中原各处税赋重，弃婴颇多。我交州亦有，少于中原。
司空德富估计大汉的广东一代，当时的蛮夷还非常多，时不时的需要乡兵出动，官府也不敢压榨太过份。故而这里弃婴比中原少也就情有可原。
得知賈过当过郡兵这种正规军，司空德富咬咬牙，送了两汉斤的粗盐，终于大概了解了郡兵的战斗方式。首先，交州太热太潮湿，郡兵还是以牛皮为甲，大汉中央军使用弩的材官在交州变成了使用弓，骑兵不多，步兵使用戈矛。大汉的军队有军官团队制度，有军法制度和军法官，有后勤制度和后勤军法。大部队战斗有阵法，有锣鼓旗帜的规定，有赏罚规定等等。如果是乡兵，除了披甲率非常低，纪律可疑以外，可以视为弱化版的郡兵。单单从这些情况来看，大汉如果不是自己作死，根本没有任何外敌能够覆灭大汉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