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等待的尽头（1/1）

两人商量好暂时保密这件事，毕竟他们还不清楚事情的始末。

田昭绫反抗无果，又在笑意吟吟的娜塔莉的攻势下战线全面崩盘，暂时留在了伊达航家里做一个比较特殊的“长期客人”。

无论他怎么找理由否认自己的身份，松田阵平似乎就是打定主意不听他的鬼话，这段时间频繁来往伊达航的家不说，还时不时会给他带点小礼物和游戏机，离开前都会问他要不要带点什么回来。

简直就是像是每天出门都要和妻子说一句“我出去工作啦”的社畜，伊达航抽抽嘴角，没忍住吐槽了一句“这是我家”。

但松田阵平向来我行我素，又和伊达航关系很好，娜塔莉本身也没什么意见，于是他的吐槽就像是白天经过耳畔的一缕清风——毫无效果。

曾经的鬼冢班班长一如既往拿这个同期没办法。

相比起他来，田昭绫的反应就平淡多了。经过沙发上发生过的那件事之后，他虽然努力装作了若无其事的模样，但还是多多少少感觉到有些影响，这样的影响导致他会经常性的错开和松田阵平的目光，减少两人单独接触的时间。也许是刻意保持距离而生的愧疚心作祟，他对松田阵平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和蔼可亲。

松田阵平给他带了礼物？礼貌的说谢谢并且接过就好，等人走了再想怎么处理。

松田阵平问他下次想要什么——呃，随便说点什么小东西玩具之类的让他带回来就好了，敷衍一下，不要选太麻烦的东西。

因为伊达航家里没有合适田昭绫的衣服，所以只能委屈他先穿松田带过来的没开封的衬衫，等娜塔莉买了合适尺寸的新衣服再换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他换了松田阵平的衣服出现在客厅的时候，松田阵平看了他很久。

他撑着下颚，眼里情绪不明。

“男友衬衫？”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松田阵平像是开玩笑这么打趣的说道。

田昭绫眉头一跳，如法炮制的抄了个抱枕砸过去，生怕卷毛警官把心思在他面前暴露的更明显一点。明显到让他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做出回答。

还好，松田阵平好像每次都是嘴快爽一句，没有真正意义上要摊牌告诉他的意思。

嗯...毕竟他还不清楚田昭绫早就知道他在沙发上偷偷干的事。

在松田阵平的视角里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天，在田昭绫的视角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这段时间他的手机也没有任何响应，就像是完全忘记了有这么个人的存在。这让田昭绫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暗自提高警惕。以他的了解，那个里世界的TopKiller可不是什么善于忍让的主。

琴酒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既然暗地里的毒蛇没有要行动在明面上的想法，他也只能暂时按耐住紧张的情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许是故意的，还是又是命运的安排。田昭绫打定主意的中午，伊达家的门被敲响。

这个时间段正好娜塔莉出门买东西，距离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如果是提前下班也不大可能会不告诉他。

田昭绫看了眼手机，确认没有松田阵平发来的会提早下班的来信，从沙发底下摸出自己藏起来的伯莱/塔走到了门口。

伊达家是典型的日式住宅，把手上吊着防盗链，单向猫眼，很方便防范于未然。他先是警惕的从猫眼看门外的来客，手咔哒一声给枪上膛，崩紧的神经在看清门外人的模样后愣了一下。

“……”

是萩原研二。

门外站着的青年看起来刚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有些狼狈，头发还有点乱，紫色的眼睛不安又坚定的注视着猫眼，或者说，他在看着猫眼背后的人。

田昭绫先是沉默。

说实话，这一天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要晚。

放在门把上的手犹豫了很久，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开门，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心情面对这除了松田阵平以外、另一个占据了他生命三分之二的人。

他和萩原研二有数次字面意义上的重逢：纸面上的、他人口中的、现实中的擦肩而过、望远镜下不经意的对视...以及现在的，隔着门板面对面的两人。

他们从未真正见到对方，又无数次相遇。

萩原研二还活着，这是曾经的他奢求不来的结果。

没有见到他之前，田昭绫一直困在【萩原研二因公殉职】的过去不曾前进，多次崩溃，现在他终于被从这个囚笼中解放，回到了现在。

他开始往前走了。

——田昭绫张嘴想说什么，没有声音，还是无话可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咬了一口放太久坏掉的苹果，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原以为再次这样面对面的再会，他应该会有很多话想告诉萩原研二，过去他视角狭隘推开了最关心他的人以为这是保护，单方面的想法却无意间让他成了伤害萩原研二最深的人。

他应该道歉的。事实却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是被时光编织的丝线缝上了嘴巴，张嘴就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在他沉默没有选择的时间里，门外的人也很有耐心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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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对于萩原研二来说并不陌生。

幼时他等待擅长封闭内心的小伙伴主动牵住他和小阵平的手，长大他等待朋友主动告诉他事情的始末，后来他等待被埋藏的真相，现在他等待就和他隔着一张木门的人为他打开这面薄薄的隔阂。

他好像一直在等待田昭绫选择他。

指针刚好过去一分钟，他面前的门也被轻轻打开。

萩原研二抬头看去，面无表情的白金发青年站在门后。他们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说第一句话。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漫长。

没有戴着眼罩，没有受过爆炸的伤害，站在那里不再像一朵缓慢枯萎的昙花，而是伫立的青松，挺直的腰板一如他们在樱花树下宣誓那般。

这一秒他的脑海里闪现的是两个人数十年的过去。

回过神来，萩原研二发现自己已经主动上前紧紧抱住了对方，毛茸茸的头发扫过脸颊，很痒。

命运实在对这个年轻人太友好。

它让萩原研二拥有了两个甘愿为之付出生命的朋友，善待他的家人、记忆，还让他拥有了弥补的机会。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怀里的是他失而复得的奖赏，是给耐心的人的馈赠。

萩原研二很努力维持平静，但他失败了，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可这并不出自于伤心，只是感到幸福。

能活着再见已经是求之不得了。胸腔满溢的就是这样的心情，这令人头晕目眩的幸福感几乎要让他控制不住的哭出来，还好他没有情绪外泄到这种程度。萩原研二抱着的手又收紧一番，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把这个喜欢乱来的闷葫芦嵌进身体里。

他不要再分开了。

也不想再像个傻子一样只会等待。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萩原研二说，“只会单打独斗的家伙，你知道我发现自己被丢下的时候有多伤心吗？你知道我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吗，小阵平那个笨蛋就算了，你们本来也相性不合，但是为什么把我也剔除在外了？”

被他抱着的人不说话，只是在他这么说之后。有些生疏地拍了拍他的背。

“你不和我说点什么吗？发生这么多事，你竟然什么都不打算和我说吗？”

对方沉默了一阵，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

“对不起。…还有，别哭了。”

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善言辞的警校生。

萩原研二咬牙，“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肩膀沉了一下，萩原感觉对方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就像是小猫窝在铲屎官的颈肩，这是一种依赖的象征。

“我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身上。

萩原研二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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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生离死别，萩原研二很粘着他。进屋了之后更像是一只没有力气的树懒挂在他身上，贴着他耳畔讲话。

萩原的声线本就属于听了会让人心痒痒的类型，放软了说话甜的不行，就像是把蜂蜜含在了嘴里，让田昭绫有些不适应的想要别过头，又在萩原研二可怜兮兮的目光下控制住这样的动作。

之前也不是没有被当成树一样给萩原挂着过，但没有哪次会像现在这样有些奇怪。

“你难道这么快就厌倦我了吗？”

紫色的眼眸里含着难以置信的伤心欲绝和悲痛，假的不行。可田昭绫还真就吃这一套，默不作声的任由他去了。

在门口把话说完之后，两个人也没说什么，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看的是当下很火剧情也很老土的青春伤痛偶像剧，讲述的是一个人鱼少女误打误撞来到了现世认识了男主最后经过一系列事件，排除万难，最终快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没什么新意，可萩原研二总喜欢借着剧情的泪点贴在他身上哭，寻求安慰。

……假死了，明明眼泪都没有。

他的手背蹭过萩原研二的脸，对方眯起眼，露出笑容，蹭了一下他的手心。

好奇怪啊。痒痒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你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我还是要道歉，对不起。”

田昭绫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得到萩原有些疑惑的回应，“什么？”

“当时没能第一时间救下你。”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去救他。

他也这么以为。

“爆炸很疼吧。”

但事实上他没有，甚至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萩原研二闻言，沉默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揽着田昭绫笑得前仰后合，在对方有些古怪的目光下贴了上来。

但他笑完后又有点生气的模样。

“你这笨蛋！”他手点在田昭绫的额头，气鼓鼓地戳得对方后推，“虽然被这么重视是很高兴啦……那又不是你应该做的！你又不是超人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需要帮助的人身边！”

“…我不是。”

“做不到的事逃避也可以哦？”

“……”

他不说话，面无表情的脸，眼里却带着难过。

萩原研二笑到，“可以把肩膀借给你。”

田昭绫选择沉默的把头搭在萩原研二的颈窝。

“好啊好啊，”萩原愉快地笑着，手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他的头，“好乖好乖、就这样多依赖hagi大人我一点吧。看在我这么努力可靠的份上，下次不要选择丢下我了。”

田昭绫声音闷闷的，“不会有下次了。”

系统目睹了全程，有些无语的把外界探测模块关闭，选择性当了个小聋瞎。

于是半个小时后，门口再一次传来咔哒声。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只疑是萩原研二的大型犬窝在沙发上，紧紧贴着他许久不见的主人，听到声响循声望过来，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这份敌意在看清他们是谁后很轻松的就化解了。

松田阵平：“………”

虽说是他发短信告诉了萩原研二这件事，但果然他不是什么大度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该恼火的地方还是得恼火。

从来随心所欲的他想都不想，大步走过去，买好的水果放在桌面，伸手就把大型犬从田昭绫的身上撕了下来。

伊达航见状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萩原研二很不满，抱着田昭绫不撒手，嘴巴上还喊着：“不要——好痛——小阵平你弄疼我了！”

他根本都没用力好吧！！！松田阵平额头爆出青筋。

田昭绫看看他又看看萩原，明智的选择了什么都不说，装作专心看狗血偶像剧的模样来。

最后还是伊达航无奈的出面才让松田阵平放弃分开他们的想法，而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脸不爽地抱臂坐在了白金发青年的另一边。

伊达航：“…………”

这是我家，你们稍微收敛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