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人生总是聚散离合（1/1）

大年初一之后，妖孽就不跟着清渔在村里四处溜达了。过完年，就快开学了，离别将近，多陪陪爷爷奶奶。

妖孽的开心伴随着光阴逝去，眼底聚愁，眉间泛忧。

妈妈看在眼里，却不知怎么安慰，只得把妖孽抱在怀里。

妖孽长大了，眼中的世界已经不是只有妈妈了。

去年国庆，妖孽来看望爷爷奶奶，哭的梨花带雨的事情，妈妈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不知道怎么安慰。

自己父母走的那年，像是天塌了，公公婆婆老公都在安慰自己，可是没有用。自己还不是熬过来了，时间能淡忘所有，也仅仅是淡忘。

迟早有一天，妖孽总得去面对这些事情，面对这一切。先是爷爷奶奶，然后是爸爸妈妈。

没有人帮得了她。

爷爷奶奶看着妖孽，很欣慰。一儿一女，一个外孙女一个外孙，还有一个孙女，五个人，只有孙女和老俩口最亲。

最亲的，最后都会成为最痛的。

“小妖啊，要开学了吧？这次奶奶没礼物送了。”奶奶看着妖孽说道。

“不要礼物。爷爷奶奶健健康康的就好，等我放假回来看您。”妖孽看着奶奶回答。

小时候，奶奶还很漂亮，总是把妖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那时村里人经常看见一个小女孩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扎着好看的发髻跑来跑去。

奶奶会扎的发型很多，复杂的需要很多发饰扎一两个小时，简单的只需要一根簪子随手一挽，妖孽一个都没学会。

“奶奶，我给您梳头吧。小时候您给我梳头，现在我给你梳头。”妖孽说道。

奶奶笑着说好。

妖孽拿来爷爷做的木梳，轻柔的给奶奶梳着头发，从上到下。

奶奶的头发花白，很稀松，稀稀零零的盖着斑驳的头皮。

一点都不像记忆里将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扎出各种好看发型的奶奶。

妖孽慢慢梳着，梳到头发纠缠的地方也不敢用力。木梳太大了，两根梳齿就能装下好多头发。

一根头发跌落在奶奶肩头，妖孽没有察觉，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一根根头发堆积在一起，灰白的色彩那么刺眼，像火焰燃烧过后的灰烬，燃烧的是奶奶的岁月与生命。

“奶奶。”妖孽有些哽咽。

“对不起，我梳掉了好多头发。”

奶奶把妖孽拉到身边，妖孽乖巧的蹲下，奶奶抬起形若枯槁的手揉着妖孽的麻花辫。

“你这孩子，大过年的哭什么？快憋回去。”奶奶假装嗔怒。

“几根头发而已，奶奶有的是，掉的起。”

妖孽吸了吸鼻子，胡乱的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以后哭的时候有很多，现在还是要多笑一笑，奶奶叹息着。

妈妈拿过妖孽手里的木梳放好，拉着妖孽出去散散心。

孩子太叛逆，父母心愁。孩子太乖巧，父母心疼。

妖孽不开心的时候，爸爸总会哄妖孽开心，那种不开心的事情遇见爸爸就会悄悄溜走。而妈妈总是静静的陪伴，像不会言语的大树，不善言辞的大山，什么都能挡下。

清渔带着清游回来，刚好看见舅妈拉着妖孽走远的身影，妖孽低着头，轻声抽泣。

又哭了啊。

清渔体会不了妖孽的心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为什么要为还没发生却肯定会发生的事情伤心？未来的难过，到时候再哭，现在，要活在当下。

或许，这就是共情吧，所以妖孽唱歌那么优秀，歌词写那么好。

清渔在爷爷身边坐下，清游给清渔倒了一杯茶。

清渔不像妖孽，妖孽很单纯，很天真，湖水清澈见底，底下堆砌淤泥。清渔像是水渠，顺势逐流，不畏曲折与归期。

清渔也快离开了，小莹已经提前通知了清渔，今年会很忙。跟在妖孽身后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能看多少，还是取决于自己。

清游不着急，成熟稳重换句话来说，就是不着急。拖着呗，不拖一下都不敢相信自己能创造奇迹。

大年初七，姑父回城里，在山里陪伴岳父岳母和老婆这么长时间，已经积累了不少事情。

清渔跟着老爸一起下山，坐着张叔的牛车，在镇上分别，姑父开车回城里的家，清渔坐上开往朝歌的大巴车。

清渔走后，村里的孩子失去了主心骨，闷闷不乐好几天，有几个胆大的来到爷爷奶奶家胆怯的问怎么这几天没有看见清渔姨姨？

离别总是猝不及防，人生也没有那么多来日方长。

妖孽送别清渔之后，情绪更加低迷，这段时间好吃好喝长的圆了一些的脸蛋渐渐清瘦下去，这次，爸爸没有哄妖孽，只是带着妖孽坐在太爷爷太奶奶墓前，讲述自己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生活的事情，事无巨细，点点滴滴。

村子里重新变的冷冷清清，没了子孙后辈的闹腾，家里留守的老人也失去了活力。在屋里烤烤火，在门口晒晒太阳，像是会动话的玩偶，动作迟缓没有生气。

给小姐妹们写的歌也停笔了，只给蒹葭写了一首，回了学校就让蒹葭试试，妖孽觉得很适合蒹葭的嗓音。

当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爸爸也离开了。吃了姑姑煮的面条，妖孽和妈妈一起送爸爸。

临走之前，爸爸摸了摸妖孽的头。

“小妖，要学会长大。”

妈妈等着和妖孽一起走，姑姑依旧在山里照顾爷爷奶奶，清游，等通知，合伙人都还没打电话破口大骂，说明时间不着急。

没有了姑父、爸爸和清渔，爷爷奶奶家冷清了些许，妖孽心情低落很少说话，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在爷爷奶奶身旁发呆，安静的像个瓷娃娃。

妈妈拿出十字绣，跟奶奶学习手艺。姑姑时不时的去村里溜达溜达。

日子就像是一个形成闭环的怪圈，日复一日，不愿改变。

十二号，明天就到了离开的日子。妈妈和妖孽收拾衣服，带来的衣服要带回去，唯一增加的只是姑姑做的喜庆大棉袄。

妈妈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叠好放进行李箱，妖孽在一旁静静的帮忙。

“妈妈，我舍不得爷爷奶奶。”妖孽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声说道。

“每次走的时候，我都害怕，害怕下一次回来就看不到爷爷奶奶了。”

妈妈叹了口气。

“那今天就好好陪陪爷爷奶奶，趁爷爷奶奶还看得见小妖的时候。”

离别，多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