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罗刹国使臣来贺，见到郭皇后惊为天人（1/1）
赵祯刚回到福宁殿，第一件事就是去偏殿瞧一瞧，他挂念了一整日的可人儿。
他心想妼晗此刻应该早就睡下了吧，不过能看看她的睡颜，自己也能安心不少。
结果床榻上空空的，没有人，殿里其他地方，小喜子也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赵祯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刘太后那毒妇，趁着他大婚，下令秘密将妼晗处置了吧？
想到会有这种可能，他心内更加焦急不安。
果真是关心则乱呐！
连夜将福宁殿今日当值的小黄门还有小宫女，都全部集中到殿内问话：
“你们谁最后见过妼晗？今日可有陌生人进殿带走妼晗。”
下午冷言嘲讽妼晗的那个小宫女，原本还因为半夜被叫起来，迷迷瞪瞪的，眼下“一个激灵”，这才慌了神，果真是祸从口出呀！
她只能咬着牙承认下午见到妼晗了。
“什么时候？在哪里？”
“下午我和紫樱姐姐在殿内打扫时，瞧见妼晗姑娘一个人缩在那儿，看着怪可怜的！之后我就安慰了她几句，可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见了。这事与我无关呐，请官家明察!”
小宫女一边说，一边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官家见她目光闪烁，回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在抖，定是在说谎，想必妼晗出走一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紫樱，你来回话。一五一十地将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予，如有半句虚言，便按照欺君之罪处置。”
那个说了谎的宫女吓得当场就晕了，其实她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紫樱便将下午见到妼晗姑娘是如何伤心的，而现在已经吓晕了过去的碧妍又是如何对她冷嘲热讽的，整个事情经过全都如实告诉了官家。
赵祯听到妼晗为他伤心难过，其实心内还是有些窃喜的，说明妼晗吃味了，看来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但一想到她难过伤心之时，还受到其他人的羞辱，当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如此看来，妼晗应该是自己出走的，没有被刘太后那个毒妇偷偷处置掉，他心里也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将这个碧妍罚入内狱，充作苦役。”
在福宁殿内伺候的小黄门还有小宫女，此时才知道，虽说官家一向待下宽仁，但谁若欺负了妼晗，教妼晗姑娘受一点委屈，那官家便会不留情面地驱逐。
这一招杀鸡儆猴非常管用，其他那些平日里嫉恨妼晗的小宫女，再也不敢作死了。
赵祯心想妼晗应该是回教坊司了，但今夜原本是大婚之夜，若是大张旗鼓地去接妼晗回来，恐怕明日御史台还有刘太后那里，都要找妼晗的麻烦。
但他又着实放心不下，便让小喜子去找了一套小黄门的衣服，悄悄独自去了教坊司。
*
如水的月辉倾洒满地，树影摇曳的深宫里景色朦胧，寒风飒飒，宫檐下的大红灯笼光彩熠熠，底端的红色流苏随风摇曳，地上光影交错，如梦似幻。
妼晗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赵祯与旁人在红纱帐内鸳鸯戏水恩爱缠绵的画面。
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在她心尖上轻轻扎了一下，不明显，甚至稍纵即逝，但那种细微的小小痛感却迅速蔓延至全身，令人从头到脚都难受。
辗转难眠的妼晗，就找出了一件舞衣穿上，趁着夜深人静，独自到院里去练舞了。
从前被那些舞娘们欺负时，她也是如此，只要酣畅淋漓地跳上一段就好了。
此刻，她就将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尽情地舒展，她发髻上梅花散发阵阵幽香，腰间的褶裙飞扬，踩着细碎的舞步，用脚上的铜铃作节拍，时而如轻云般慢移，时而又如旋风般疾转。
她将自己经历的所有悲欢离合全都融入了这支舞蹈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赵祯进门时，看到的便是那妙曼的身姿如云朵般舒卷，举手投足间，恰如清风拂柳般婀娜妩媚。
却又仿佛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在其间，如丝如线，萦绕心头。
妼晗疾速旋转时，突然发现旁边有人，一下分了神，险些摔倒，不承想身体瞬间就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接住。
借着月光，她方才看清，眼前穿着小黄门衣服的竟然是官家。
可今夜不是他的大婚之夜吗？
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坤宁殿里和圣人洞房花烛吗？
又怎么会深夜出现在教坊司呢？
难道是因为担心自己？
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先是一脸错愕，而后又一脸娇羞。
这个小坏蛋，竟这么让人不省心，才一日不见，居然就敢独自出走了。
想到这里，赵祯心想，若不对这小妮子略施小惩，如何消气。
他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唇瓣狠狠地落在她的额头，眼睛，鼻尖，还有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她措手不及，她忘记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出于本能地抱住了他，紧一些，再紧一些。
赵祯身下瞬时燃起了熊熊烈火，此刻才发现自己这是在玩火自焚，引火烧身了，可这怀中的小人儿还不足岁，还要忍耐几年呢！
他只能强忍着，化冲动为力量，一口气将小人儿抱回福宁殿。
命小喜子给他准备水沐浴更衣，还特别强调要用冰水。
这可是三九寒冬呐，用冰水沐浴不会伤身吗？
小喜子按下心头的疑问，去备水了。
官家的身子骨可真硬朗，大冬天还用冰水沐浴。
妼晗完全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心里在悄悄嘀咕。
“需要我帮忙吗？”
妼晗也知道不说一声，就自己偷跑了，官家一定生气了，便想着做些什么弥补一下。
“不用了，有小喜子就行，你早点睡吧！”
若是妼晗伺候沐浴，那怕是连冰水都不管用了呀！
此刻正在极力与熊熊yu火做斗争的官家，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
*
坤宁殿内从郭皇后至下面的嬷嬷，喜娘还有宫女太监也是通宵未眠。
郭皇后觉得自己恐怕是史上最倒霉的皇后了，大婚之夜，竟被官家吐了一身的秽物，她此刻都十分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可就算他是故意的，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呀？
一众喜娘还有伺候的宫女嬷嬷可就倒了大霉了，那个端合卺酒的喜娘竟然被扒光了，直接当场杖毙。
秦嬷嬷在一旁劝，大喜的日子见血不吉利，但郭皇后此刻怒火中烧，完全不管不顾了。
若是赵祯喝下了合卺酒，他们此刻就已经洞房花烛了，还不是那喜娘办事不力，不杀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
翌日一早，郭皇后便让人来叫赵祯，同她一起去宝慈殿，给刘太后敬茶。
没想到，赵祯竟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借口要忙着接见罗刹国的使臣，让她自己去，还专门下旨，禁止皇后出入福宁殿。
昨夜新婚之夜，吐了她一身，让她独守空房，眼下她已经沦为整个皇宫的笑柄。
今日又不肯陪她去敬茶，还不许她进福宁殿，定是为了那个贱婢。
想起夕玦，在天宫就是公主，压自己一头，还害自己投胎到凡间，成了一只猫，这些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把郭皇后气得五官都拧成一团了。
她暗忖着：如今她是皇后，六宫之主，要处置一个贱婢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吗？
赵祯想护着她，可总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吧！
一定要让那个贱婢不得好死，郭皇后恶狠狠地想。
*
只身来到宝慈殿，见着刘太后，郭皇后都顾不得旁边还有宫人在，就趴在太后的膝上，将受的委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和太后倒苦水。
帝姬今日也入宫请安，进了门就看见这一幕，其实她也是听说了这事，才专程进宫看热闹的，还真给她赶上了。
刘太后自然是早就听闻了，但她眼下烦心的是另一件事，
小皇帝已经成婚了，宗亲和大臣定会上疏，逼自己退位的。
她命曹利用给小皇帝悄悄下的毒，曹利用回话说，过不了多久，小皇帝就会毒发疯癫，她可以尽早准备登基称帝的事宜了。
大权在握的感觉这么好，她怎么舍得权柄下移呢？
过不了多久，赵祯就该下去陪他那没有福气的亲娘了。
刘太后看着郭皇后，心里盘算着，若是她实在怀不上，就抱一个婴儿进宫，充作皇帝之子，也可以封堵住御史台那帮老臣之口。
她心中盘算已定，便简单安慰了这年轻气盛的小皇后几句。
赵祯发现刘太后的阴谋之后，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
此刻也开始紧锣密鼓地谋划了，但他一向仁爱，不愿因为皇权斗争，与刘太后兵戎相见，最好能兵不血刃地将那毒妇拉下马。
*
大宋朝，经济繁荣昌盛，与邻邦之间也有许多贸易往来，邻国的国主得知官家大婚，也会遣使臣带礼物前来祝贺。
像金国和辽国就已经遣使来贺。
大宋向东二万六千里还有一个海上小国，名叫罗刹国。
靠海为生，盛产海鱼、珍珠，对大宋商人带去的绫罗绸缎、瓷器、茶叶，国人也都争相购买。
罗刹国国王有意与宋朝皇帝开通海上贸易，就派国中宰相出使宋朝，想要签订两国通商协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赵祯便在“集英殿”设宴接见罗刹国来使，大臣和宫人们都没见过罗刹国人。
有的平时爱搜罗一些奇闻轶事的大臣，曾听到过那儿的商人说，罗刹国封官看重的不在学问才学，而专以貌取人。长得最美的做大官，稍差一点的做小官，再差一点的也能受到贵人的宠爱，得到赏赐的食物，养活妻儿。
听过这些传闻的大臣就很好奇，这使臣得有多美才能当上一国宰相的。
“罗刹国使臣觐见。”
随着内侍的声音落地，一个个披头散发、相貌狰狞的官员便鱼贯进入殿中，最前面的那个长得最吓人，只见他两只耳朵朝后长着，三个鼻孔，而睫毛居然像帘子一样将眼睛完全盖住了。
“尊敬的大宋朝皇帝，我等特奉国王之命献上礼物，恭贺您新婚之喜，希望我们两国能够继续互通友好，开展商贸往来。”
长得容貌“惊人”的使臣，用极其难听刺耳的声音，跪在地上说道。
一旁的翻译容貌和声音倒都正常。
那些听过传闻的大臣，纷纷感叹传闻不足信呐，这样惊世骇俗的容颜在罗刹国竟是最貌美的?
贺礼是一条项链，项链上的珍珠全都一样大小，且颗颗饱满莹润。
赵祯虽也被罗刹国使臣的容貌惊呆了，不过对这贺礼他还是挺满意的，回去送给妼晗，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给妼晗戴上，看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了。
“国王还专程送来了我国容貌最艳丽的舞姬，为大宋皇帝献舞一曲。国王还说，若是大宋皇帝喜欢，便让舞姬们留在大宋皇宫，日日为您献舞。”
这舞姬不远万里来到大宋，仁慈的皇帝便点了点头。
鱼贯出来十多名歌女，轮流歌舞，个个都长得像夜叉样，还全都用白锦缠着头，红色的衣服拖在地上。
也不知扮的是什么角色，唱的是什么靡靡之音，腔调和节奏都实在难以入耳。
赵祯和一众大臣，包括宫人，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难看的歌舞表演。
但毕竟是远道而来的使臣，赵祯只能强迫自己看完，还带头鼓了掌，众大臣也只能附和官家叫好。
罗刹国的使臣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以为宋朝皇帝真的很满意，便开口问道：
“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表演了，这些舞姬，宋朝皇帝可要留下？”
“君子不夺人所好，还请使臣将舞姬带回国，也以免她们客居外乡，思念家人！”
赵祯赶紧斩钉截铁地拒绝，想到宫里已经有一个母夜叉，再留下这么多夜叉，他还不得夜夜做噩梦呐！
正想到那夜叉，那夜叉就来了。
“太后娘娘到！”
“皇后娘娘到！”
郭皇后哭哭啼啼了一顿之后，刘太后便带着郭皇后一同前来接见使臣，也算是给郭皇后撑腰之意。
大臣也听闻了昨夜宫里的事，听说郭皇后容貌丑得惊人，官家一见就吐了。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眼下亲眼见着郭皇后的真容，众卿的那些劝谏官家要早日与皇后同房，绵延子嗣的话全都鲠在喉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罗刹国的使臣一见着郭皇后，竟都惊为天人，当即赞颂道：
“大宋皇帝真是慧眼识珠，竟娶了这样一位貌若天仙的皇后，她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仙子了！”
被一众使臣目光灼灼地盯着，郭皇后虽然也觉得他们长得实在是不忍直视，但他们的眼光确实不是一般的好，竟能发现自己的美，比其他的凡夫俗子强太多了。
“我能有荣幸亲自为尊敬的大宋皇后，戴上我国国主准备的贺礼吗？”
郭皇后看见那颗颗圆润饱满的贺礼时，眼里也是放着光，当即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眼见着已经挂满宝石珠玉的郭皇后，胸前又多了一条珍珠项链。
倒不担心她粗大的脖子承受不住，只是可惜了这条项链。
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呐！
赵祯心里在呐喊着，要是戴在妼晗胸前，一定是熠熠生辉的，眼下这项链完全是明珠暗投了，完全黯淡无光了！
整场宴席，罗刹国的使臣都恨不得，将眼珠子长到郭皇后身上去，心中又忍不住扼腕叹息，如斯佳人，今日一别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那一众罗刹国舞姬见着大宋皇后的容貌，也全都自惭形秽，竟然还有别国女子容貌在我们之上的，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呐！
看着这满殿的罗刹夜叉，赵祯哪还有一点胃口，要不是昨天吃的全吐了，恐怕此时他连隔夜饭都要当场吐出来。
一众大臣肚中也是翻江倒海，强忍着才能不失仪呀！